第九章

掏出手機看到數不清的未接來電的時候,陳設就知道日子不好過了。剛出包廂電話又響起來了,她第一時間接起來,狗腿聲音就不經大腦冒出來:“呵呵,唐公子,我剛剛在梳妝打扮呢。這不是要跟您出去吃飯得盛裝登場以免丟了您尊貴的面子麼?”

那邊他笑的陰險:“哦?花兩個半小時打扮的?我是不是得期待待會兒見到的會是仙女下凡?”

⊙﹏⊙b汗……果然不好打發……

實話實說:“呃,其實哪,是我一室友帶她男朋友請我們吃第一頓飯嘛。這叫什麼來着,回門宴麼?”

唐南不依不饒:“敢情別人的男朋友比你自己的都重要啊?!”

她一臉諂笑:“哪裡哪裡,您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不過我跟你不是來日方長麼?”

倒是這句話比較受用,他轉移話題:“你在哪?”她趕忙報上詳細地址。離學校不遠,唐南三分鐘就到了。陳設以爲萬事大吉一切OK地上車了。

某人又開口了:“陳設啊,你作爲一名祖國未來的接班人,現在的花骨朵兒。連誠實守信都不懂麼?”

…………陳設閉嘴,且聽嘮叨。

整個半下午,陳設就苦命地看着他吧唧吧唧吃了多少美味,自己只是喝了三大杯白水……雖說剛剛吃飽了,可是對美食的慾望是永無止境的他不知道麼?唉唉……生氣的唐僧果然更加可惡!!!

吃飽饜足,他終於氣兒順了。這纔想起來問:“你要不要來點什麼?這家的紅茶布丁應該比上次的更好……”好吧,其實他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懷念那個甜蜜的吻鳥……

陳設這麼聰明,自然也是想到同一層面上,面色微紅,囁囁嚅嚅:“呃,好吧,就來三份吧……”

唐南:“……你真是豬!”

陳設反駁:“選個豬做女朋友你也不見得高級到哪兒去!”

“恩,我的情況是屬於讓豬踢了腦袋!”

“……”

自然三份是吃不完的,陳設只是一心想要報復他吃獨食而已。就想着打包回去吃,等到服務員把打包好的東西送過來時她就又驚了,這麼精緻玲瓏的包裝禮盒……

雙眼囧囧有神地問唐南:“以後可是說一分紅茶布丁打包不要紅茶布丁麼?”

“……你的思維真前衛時尚!”

“過獎獲獎。”

唐南覺得跟她呆在一起總是格外愉快,看着她口水包裝盒的傻樣,心裡溫柔得像是春暖花開的清風吹過。

吃完後唐南開口:“想去幹什麼?我今天難得有時間。”

陳設心裡鄙視:你那天都像是閒着,整個一閒二代似的……不過就想想……

琢磨了良久:“要不我們猜拳決定?”

唐南默:“陳姑娘,你能不要那麼可愛成麼?”

陳設這纔不好意思地傻笑。他看得心歡喜,低頭親了親她。不出所料看得到她的面上泛紅,像是春天裡的桃花,豔絕無雙,灼灼耀眼。

兩個人就這麼近了麼?陳設有些怔忪地看着他的側臉,夕陽照過輪廓,鼻子高挺。卻不是那種五官深刻的樣子,不夠剛陽又泛着柔和的光芒。恩,真的是很俊俏誒,妖孽啊妖孽……不過身材倒是玉樹之狀。陳設覺得肯定是剛纔吃布丁吃得醉了或者是蛋黃似的太陽照得人發暈,不然怎麼覺得他像是馬欣嘴裡的謫仙下凡周身發光呢?真是讓人神不由己滴花癡哇……

唐南感覺的炙熱的花癡目光,轉過頭一笑:“怎麼?被本少爺的絕世之姿驚豔到了?帥得不像話吧?”

陳設在看到那轉頭一笑時已經不知道把思緒雷到哪個角落了,真是心花怒盛的瞬間,像是書裡說的那般驚豔到無語,彷彿是整個宇宙的色彩都褪去,唯餘他臉上的光芒,縱使一閃而過如同煙花或者流星,也是雕刻在心上,永不隕落。

很多年後,陳設依舊不能忘記這個笑容,也無法解釋這一詭異的現象。照說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偏偏那個半下午的容顏這樣叫人難以忘卻,不可思議。唐南把這個歸結爲天時地利人和的作用,理性分析原因有三:1.那天的太陽太溫柔。2.那天他們倆很河蟹,氣氛唯美。3.那天他確實很帥…對此,陳設直接忽視他跟浪漫不搭邊的論調。

但是鐵打的嘴巴豆腐壘起的心腸的陳設斷不會就這樣承認自己花癡到不知道北方在那裡的。所以……

“少跟那兒自負得不像樣子,這是大街上!”

“喲,小樣,還不承認?誰剛剛癡得口水滿衣襟了。”

“你肯定是讓餐廳的翡翠濃湯給噎着了剛纔,直接把腦部神經系統堵住了!”

唐南笑不可抑:“哈哈,傻丫頭,你真逗。見過讓湯水給噎着的強人麼?”

陳設不願再跟他浪費口舌:“總之我沒花癡,全世界男的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花癡你這個醜八怪的!”

他沒辦法,拉着她往前走:“好,沒有花癡沒有花癡我。”心裡嘆息着,還是個孩子啊。這哪裡像是在談戀愛啊,這是提前溫習接閨女放學的課程啊。

難得的好天氣,空氣澄澈清明,雲朵如棉,微風陣陣。正宗的春光明媚,溫度剛剛適宜,適合從事一切培養感情的活動。路邊的花壇裡開着各式各樣的小花朵,五顏六色的,煞是可愛,陳設覺得甚是心曠神怡,手在某人手心裡,他的手掌乾燥溫暖,像是那種遊戲裡能夠源源不斷輸給別人能量的醫師,讓你覺得從此以後哪怕是死,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了……

唐南也心情大好,常年掙扎於個會議室辦公樓中,或者輾轉於各大機場和宴會中,極少有閒暇時間欣賞這些平時藏窗而過的路邊美景,竟是別有一番滋味。古人說的偷得浮生半日閒,原來便是這個樣子,跟着心儀的人賞着這般稀鬆如常的風景也是這般賞心悅目,叫人忍不住留住這千金難買的斑斕韶光,走到天涯海角(當然不是指海南三亞)。

可是好時光總是不會漫長,總是不夠,總是那麼容易煙消雲散。不一會兒陳設就接到電話,說是院裡要開關於實習的動員大會,人人都必須到場。

唐南笑:“你倒是比我還忙,日理萬機的。”

陳設急不可耐地告別:“我只剩下40分鐘了,沒時間跟你拉扯了。先走了,拜。”轉身就跑。

他好笑地拉着她:“別慌啊,小急猴。我送你過去,二十分鐘不到就成了。”

車子開動了後她才後悔,車窗外暮色正合,華燈初上,像是兩條微橙色的帶子急速向後移動,沒有一點罅隙。她嚇得緊緊死扣住安全帶大叫:“唐南,你慢點,慢點!我要死了,要死了!”唐南轉頭就看到她臉色蒼白如雪,只得減速緩行。

她這才緩過勁來:“慢點就慢點,遲到好過丟了命啊。”

“怎麼,就這麼信不過我的車技?我的車齡可是有上十年了。”

“不是不信,只是我這輩子沒這麼刺激地坐車了,跟雲霄飛車似的。”

“這樣就受不了了?那就再讓你刺激刺激!”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就在幾乎能夠脫離地心引力的速度裡前進着,已經說不出話來。車子一直開到會議樓的前面,她還沒有回勁兒,坐在車裡,瞳孔渙散,一臉恐懼。唐南這才覺得過分了,摟着她半天才好,一直說不出話,開口第一句就是:“唐南!等着我找你算賬!”讓他哭笑不得:“好的好的,咱來日慢慢算賬。”

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他還是覺得好玩有趣,怎麼辦呢?可又能怎麼辦呢?就是這麼想在一起不分開……顧不得周圍疑惑又莫名或者羨豔愛慕的眼光,他若無其事走了進去。

會議上自然是要爲實習經費的事情進行激烈的爭奪的。因爲陳設她們的專業不是熱門專業,自然不會受到特都別重視,但是聽老師說過,石油工程學院的經費是她們的幾十倍。那會兒陳設她們一聽到這個就快氣的吐血了,交的學費完全不比人家少,事到臨頭就這樣舔手心割手背的,真是不公平到極點了。

會議開始自然還是千篇一律的大誇學校怎樣嘔心瀝血爲了學生,領導怎樣辛苦地跟實習單位建立良好的紐帶關係,陳設聽得直犯惡心。誰還能不知道這點底細啊,院領導口裡千辛萬苦,披荊斬棘爭奪下來的這塊實習地“肥肉”不過就是他一個侄子家在本市開的材料公司。雖說這個專業在學校基本屬於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地位,但在全國還是排的上號的,白白給人家幹活有誰不樂意啊?

自然有人直接大膽提出經費這個敏感而刺激地話題,這個亙古存在於學校與學生間的問題實在是爛事重提了。老師自然含糊其辭避重就輕回答了,再大膽的人也給老師三分薄面,嘆氣放棄。

等着大家散的差不多的時候陳設才走向後門,驀地發現最後一排——坐着唐南?她揉揉眼睛,再看,可不是他麼?還朝着自己媚眼亂飛,笑的花枝亂顫的呢。

她好奇地跟他一起走出去:“沒走啊你怎麼?又不是沒念過大學,還跑來聽人鬥嘴。”

“恩,確實沒我們鬥嘴有趣。”

“去,誰願意跟你鬥嘴啊?老大不小了,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唉,我說陳設,你怎麼跟我媽似的,非得訓的我跟孫子似的才樂意是吧?”

“啊?我真想看看你跟孫子似的那個樣子……”

“要掐架是吧?得,咱找個地兒施展施展去!”說完摟着她就往車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