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陳設的認知裡,那個叫做唐南的來自欠扁星球的人和自己的未來是不會有一星半點交集的,故第二天就甩到腦後三千丈遠了。

心情很好,因爲陳靖打電話說發獎金了,可以請她吃大餐了。陳設當下覺得有個哥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當初陳靖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後來就在這邊一家公司上班,奮鬥三年,混出個小白領。只是終身大事一直讓家人操心,說是而是六七的人了,連個女朋友都不交個。好幾次陳設很討打地嘲笑哥哥是不是取向有問題。

所以當陳設看到陳靖旁邊一如花美眷的時候,腦子有點打結。陳靖站起來介紹:“恩,這是我妹妹陳設。陳設,這位是唐晴。”

陳設立馬會意:“呃,嫂子好,嫂子你長得真漂亮,跟章子怡似的。”

唐晴還沒適應陳設這麼自來熟的說話方式,頓時鬧個大紅臉。陳靖瞪她,陳設不以爲意,這個哥哥太悶騷,得靠我這妹妹留住這一看起來跟自己年齡相仿的未來大嫂了。一邊還在心裡犯疑,最近怎麼老跟姓唐的糾纏不清的……

開始還以爲未來大嫂是跟大哥一樣少言寡語,混熟了才知道跟陳設纔是一國的。敢情開始只是害羞。

不到半個小時,兩人都能爲周渝民比較帥還是黃曉明比較好看爭得臉紅脖子粗的,陳靖只是寵溺的看着兩人笑。早就知道會是這麼個場景,兩人氣場都差不多……

這頓飯三人吃得皆大歡喜,陳設拒絕他們送自己回家的好意,只是湊到陳靖耳邊催促他快點努力,儘早生個小侄子。陳靖臉上立刻紅得喜慶。唐晴踹她一腳:“又欺負你哥呢,還犯上了都。”

陳設不搭理,一副行行行,我哥就讓給你欺負吧的表情離開。心情大好。

再好的心情在遇到某人和某人很河蟹地在女舍前花前月下兒女情長後都化爲烏有了,心裡暗罵了聲真他媽的冤家路窄也只能繞道兒走。回到宿舍還是鬱悶,我又沒做錯什麼事,憑什麼需要讓路啊。

沒什麼發泄的方式,陳設只能鬱郁的在牀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後來終於睡着了,夢到大一那年的聖誕節和郭晨一起堆得大雪人,全身變得髒兮兮的,任陳設怎麼擦都乾淨不了,從裡到外的髒。陳設覺得難過,轉身朝郭晨求助,他只是一臉漠然。陳設終於哭出聲……終於醒來,看着絲絲燈光射進宿舍照在牀沿上,忽明忽滅的感覺,陳設真的就澀了眼眶。這輩子總有這麼個人,傷了你後毫無知覺,留下你一個人痛不可抑……那些還在記憶裡的甜蜜已經開始散發着腐爛的氣味了。

生活不會因爲你的失戀而對你格外仁慈,第二天被化學老師點名實驗重做的陳設已經沒心思去悼念早就枯萎的初戀了。化學從來就比失戀更讓人頭疼,很不幸的陳設已經頭疼了這麼多年並且還將繼續頭疼下去了。

整整在實驗室待了8個小時的陳設出門後是呈渾渾噩噩狀的,肚子已經是沒啥感覺了,更年期大媽級的化學老師終於不輕不重的點了頭。陳設覺得這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一點頭啊,比楊貴妃的回眸一笑美好多了。

手機響了,陳設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機械的拿起來接起來,來電顯示都沒多餘的力氣看了。

只記得內容是請她吃飯,陳設只是迫不及待嗯嗯啊啊一通,真是天隨人願啊,我現在肯定能吃掉一桶雞腿啊……

唐南坐車裡聽音樂,剛轉眼就從後視鏡裡看到半癡半傻狀態的陳設從校門口走出來。看樣子步子還拖得勉強,下車剛走到她面前就看到她支撐不住的往地上倒,唐南條件反射地摟住她,呃,很曖昧的姿勢……陳設只覺得眼前一黑,感覺到是被一有力手臂摟住,最後一絲念頭就是真好,沒和土地公公碰頭。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暗了,陳設這才發現是在醫院裡,還掛着水,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陳設剛納悶難道自己是夢遊般到醫院的,正感慨着自己的意念多麼強大的時候,病房門開了。

四目相對的電光火石間陳設毫無困難的記起這張姣好美顏的帥哥的名字——唐南。一時間陳設還真不知道要以什麼表情迎接他,驚訝,疑惑,感激還是鄙視。所以在唐南看來陳設的表情就比較好玩比較戲劇性了。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陳設一看,靠,原來是包子和粥。肚子非常配合的怪叫了聲。唐南挖苦:“你窮的沒錢吃飯麼?餓暈了都?”

極度渴望食物的陳設直接忽略他的嘲笑,拿起包子就啃,恩,好吃,還是最喜歡的三亭包子,當下大快朵頤踞案大嚼。唐南真是看不下去了,哪像是個女孩子的樣子啊:“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

看着她一臉滿足的樣子,也不枉自己大老遠開車去正宗揚州包子鋪排隊買的心血了。也是奇怪,明明是無親無故一破丫頭,看到她暈倒竟是無不緊張,直到醫生說只是沒吃東西低血糖才放心,又千里迢迢跑去買包子,只因爲自己覺得好吃所以也會想要她也嚐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呃,唐南童鞋,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經那啥了麼?)

粥是普通的滑雞粥,雞塊熬的程度剛剛好,粥也是口口香。陳設吃得非常滿意。末了還不知足的舔舔碗底,活像一隻貓兒。唐南苦笑。

陳設這才擡頭,揚着燦爛如花的笑靨:“謝謝你哦,包子和粥都槓槓的!”還配合的豎起大拇指。唐南冷着臉,陳設有點不明所以。孰料唐南只是抱怨:“你真是頭豬,全都吃了我怎麼辦?喝西北風去啊?”

陳設這才囧了:“那要不掛完這個我請你吃飯?”

兩人去吃的水煮魚,已經吃得有點撐的陳設看着那讓人食指大動的鮮食美味還是忍不住了,厚厚一層辣椒,紅得燦爛,配上星星點點蔥花和花椒,真是人間美味啊。

結果就是唐南沒吃幾下就全被陳設全數消滅,唐南有點語結了,瞠目結舌的感嘆陳設浩瀚無邊深不可測的胃……

陳設這麼不加節制的暴飲暴食的後果就是消化不良,唐南對於一天進醫院兩次一點想法都沒有了,只覺得跟陳設待一起就是純屬自我折騰之行爲。鬧騰到晚上十一點鐘才落下帷幕,陳設是真的沒勁兒了,雖然覺得滿腹愧疚還是一倒在牀上就會周公去了。

第二天小強陳設同學又是脫兔一隻了,想到昨天的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要請他正式的吃頓飯又發現連他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只得作罷。

轉眼聖誕節就又來臨了,大二大一的時候都是跟郭晨過得有聲有色,暖意重重的。怎奈今年就形單影隻,煢煢孑立了。下課後,陳設抱着書看着路邊同學擺的地攤,有五顏六色包裝紙的平安果,還有可以想象得到璀璨的煙火棍和各種聖誕糖果。當真是琳琅滿目,應接不暇的,以前每個聖誕節郭晨總是要送很多很多可愛花哨的小玩意給陳設,縱然不是特別喜歡,陳設也覺得心裡感動得暖暖的,特別樂呵。只是現在,再好的回憶也只是回憶了,郭晨的好已經和自己沒關係了……

大三了,宿舍裡另外三個人都是名花有主的角色了,單單剩下陳設一個人在宿舍上網,落寞淒涼之情油然而生。原來自己也是害怕寂寞的啊,陳設正在悲天憫己的時候就接到唐南的電話,不過語氣不善。

“陳設,你做人怎麼能夠這樣呢?”

“呃?什麼?”陳設面對這沒鋪墊的質問,有點轉不過彎。

“你還問?那天把我折騰個半死,這麼多天連個感謝都沒有,像話麼?”

陳設這才明白,只得解釋:“呃,我想感謝你來着,這不是沒你的電話號碼麼?”

唐南火大:“我不是打電話過你麼?沒通訊記錄麼?”

陳設自是沒有記起來的,只得賠笑:“不好意思了,我請你吃飯成麼?”

唐南算是怕了:“飯倒是不用請,你今天陪我過平安夜吧。”

陳設想想反正是孤身一人,就答應了。

走到校門口就看到他的車子,又尊貴又扎眼,路人頻頻側目,陳設只得一路小跑打開車門進去就催他快走。

唐南奇怪,朝窗外看了看:“怎麼?有人追你呢?”

陳設沒好氣:“都你這鬼車惹的禍,沒看到多少人口水羨慕着麼?”

唐南笑:“是羨慕你啊還是羨慕我呢?”

陳設不耐煩:“屁,是羨慕這車!”

唐南徹底笑出來:“看不出來啊,挺清秀一姑娘,怎麼愛爆粗口啊?”

陳設回擊:“我也沒看出來,長得挺利索一小夥子,怎麼就這麼磨嘰呢?”末了還加一句:“大哥,趕緊走吧,我都感覺被他們那些眼光生吞活剝了。”

唐南這才發動車子,路上陳設還是忍不住:“唐南,你以後不要再開這麼招搖的車子來接我了。”

唐南轉頭看了她一眼,打趣道:“聽這意思,你還指着以後我常常去接你呢?怎麼,想跟我有交集啊?看上我了?”

對於這種不知其所源的自戀者,陳設明智的選擇轉移話題:“喂,我們這是去哪啊?”

唐南又看了她一眼,直皺眉頭:“我說,你能穿得喜慶點麼?大節日的,全身整個黑的,跟參加葬禮似的。”

陳設白眼:“我樂意!”是啊,她總是喜歡暗色系的衣服,郭晨老是建議她去買些暖色調的衣服,年輕活潑些。大概是真的不討人喜吧,陳設低眉。明顯感覺氣氛低落了下來。唐南也不說話,一直把車開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