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吼出這句話後，地獄三頭犬停了下來，但是它的血腥雙瞳，還緊緊地盯着赤印。
它可不會在乎眼前的死神地位有多高，契約獸只遵守其主的命令。
只不過……
地獄犬的一隻頭扭了過去，眼神幽幽：“主人，打個商量，能不能不要叫我小狗狗。”
它好歹也是讓智慧生命聞風喪膽的地獄三頭犬啊！
“誒？我覺得小狗狗這個稱呼很親切呀。”蘇沐顏撓了撓頭，“那等會兒我再給你想給別的，現在咱們要嚴刑逼供這個什麼……哦，死神王！”
地獄三頭犬：“……”
“說你呢，愣在那裡做什麼！”蘇沐顏毫不客氣地踢了赤印一腳，“不是說要告訴我法子嗎？”
赤印強忍着心中的怒意，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九幽之主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爲他被三千業火灼燒了。”
“三千業火？”聽到這句話，蘇沐顏一怔，“三千業火和普通的業火有什麼不同嗎？”
極樂城中也有着不少書籍，她對九幽之境和死神一族的瞭解也越來越深了。
業火，就是剝奪神魂記憶的東西。
“嗬嗬……三千業火，那可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赤印重重地喘了幾口氣，“九、九幽之主因爲違反了天道，天道纔會降下三千業火來懲罰他。”
他的神色忽然猙獰起來，惡狠狠一笑：“本來我以爲三千業火能直接殺死他，沒想到他居然只是失去了曾經在凡世中的記憶！”
九幽之主，你果然實力強悍！
連三千業火也沒能殺掉你。
蘇沐顏的瞳孔緊縮：“天道？！”
天道這種東西，聽起來虛無縹緲，但其實它代表了這個世界的法則制度。
只要你還在這個位面，就必須遵守天道立下的法則。
哪怕是神玄島主這樣的強者，也不能例外。
“沒錯，就是天道！”赤印臉色慘白，“九幽之主他以活人之軀擔任死神一族的守護者，就註定了不能有情，一旦有情，就要接受懲罰！”
情……蘇沐顏的心忽然狠狠一顫，難道凌墨沉是因爲她才被天道懲罰？
是了。
天道也沒有要求說九幽之主必須待在九幽之境，怎麼可能會因爲去了一趟凡世就被懲罰？
因爲他……動情了。
那麼，會是什麼樣的情？
蘇沐顏卻不敢再往下想了，因爲她還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意。
“那麼你說的辦法其實是騙我的？”她深吸一口氣，眸光轉冷，“天道的懲罰，誰能夠改變？”
地獄三頭犬也很有眼色地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一聲吼叫，爪子在地上摩擦着。
“不不！”赤印感覺自己的精神元都在顫抖，“天道的懲罰確實不能改變，但是——”
最後一句話像是耗盡了力氣：“九幽之主的記憶並沒有消失！”
聞言，蘇沐顏微微一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業火燒灼神魂，並不是真的將那些記憶給抹去了。”赤印道，“而是將記憶化爲記憶碎片，保留在業火之中。”
蘇沐顏沉着睫羽。
“現在的三千業火中，就有九幽之主的記憶碎片！”赤印終於把最關鍵的地方說出來了，“只要你進入到三千業火中，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將他的記憶碎片拿出來。”
“我進到三千業火裡？”聞言，蘇沐顏冷笑一聲，“你確定我還能活着出來？”
到時候不僅拿不到碎片，她也會身亡。
赤印欲言又止：“當然，普通的神魂是沒有能力活下來，但你不一樣。”
蘇沐顏猛地擡頭：“你看出了什麼？”
雖然這個死神王看起來是個窩囊廢，但他畢竟是死神，肯定對神魂的瞭解要比她高。
“你其實並沒有經歷過輪迴。”赤印也有些驚詫，“據我所知，你們這些有肉體的智慧生命在達到一定高度後，就有辦法決定自己的下一世。”
“轉生？奪舍？”
“都不是。”赤印搖頭，“是在自己將死的時候，讓身體回到最初的狀態，也就是胎兒。”
“這個時候胎兒是沒有自保能力的，所以他們一般會選擇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然後成繭，等繭破掉的時候，就是他們新生之日。”
“但破繭再生的時間很長，也沒有多少智慧生命能做到。”
“這樣麼……”蘇沐顏低聲，而後擡頭，“若我進到三千業火中，會有什麼影響？”
赤印看了一旁虎視眈眈的地獄三頭犬，只能實話實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只是你很有可能會再變成繭狀。”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的是——也有可能，重新變回舊日的那個自己，回到巔峰。
但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確實不是什麼大影響。”蘇沐顏點了點頭，“三千業火在哪兒？”
赤印詫異於這個人類居然這麼快就做了決定，但這也不管他的事情，於是答道：“就在東邊的那個荒地處。”
蘇沐顏一想，這好像就是凌墨沉不讓她去的那個地方，原來是三千業火的所在地。
“不對！”她忽然道，“我要是變成繭了，我還怎麼把記憶碎片拿出去？”
“不用拿。”赤印被嚇得一個哆嗦，“你捏碎就好了。”
“嗯，不錯，你還比較聽話。”蘇沐顏朝着地獄三頭犬招了招手，“走，小狗狗，我們去東邊的荒地。”
地獄三頭犬半是嫌棄半是不情願地走了過來，三隻頭耷拉着，顯然對這個名字很是不滿意。
赤印眼見着一人一犬要離開這裡，急得大喊了一聲：“人類，你千萬別告訴其他人我和你說過這件事情。”
九幽之主還是有着一些高手的通病——稍稍自負了。
所以他將死神王關在這裡後，也沒有用什麼監視手段，畢竟幽冥谷可是九幽生物避之不及的地方。
蘇沐顏根本就不理赤印，連步子都沒有停一下，任由赤印在後面大吼大叫。
離開洞穴之後，她摸了摸地獄三頭犬的頭：“小狗狗，東邊有你的同類麼？”
聞言，地獄三頭犬搖了搖頭：“沒有，那裡元素很貧瘠，玄獸都不會去那裡。”
“這樣啊……”蘇沐顏輕輕頷首，“那麼小狗狗，我們解除契約吧。”
“主人？！”地獄三頭犬吃了一驚。
“你剛纔也聽到了，我這一去，很有可能會出現危險。”蘇沐顏擡手搭在眉骨處，聲音淡淡，“契主一死，契約獸也會死。”
“可是……”地獄三頭犬急了。
“小狗狗，要是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回來找你。”蘇沐顏笑了笑，“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是帝王獸了。”
說完，她便強行切斷了契約。
地獄三頭犬的三個頭和六隻眼睛都有些愣。
“再見了，小狗狗。”蘇沐顏輕聲說。
也許，是再也不見。
少女嬌小的身影漸行漸遠，她身後，是黑色的天空和黑色的大地。
而她所去的方向，那裡有着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着。
無人知道的是——
一場天與地之間的動亂，即將到來！
……
混沌大陸，中州界，四靈學院。
卿雲歌從九幽之境回來之後，便留在了混沌大陸。
雲景和慕月的事情解決起來輕鬆了不少，因爲君臨剛好就在中州界，離得很近，一個瞬移就可以過來。
這一次，卿雲歌才真正地見識到了時間系玄力修行者的可怕之處。
本來還打算等君臨替雲景凝聚完身體之後，找他好好地喝上一杯茶，結果還沒等她上千，某人皇竟然直接用出了時間靜止，瞬移走了。
卿雲歌：“……”
追都追不上。
她有那麼可怕嗎？
見到了人皇之後，卿雲歌倒是想起她應該回學院一趟了。
不僅要把生靈泉水給赫連繁凡喝下去，還需要進到玄靈域中一趟，她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在那羣幻魔出來之前，就把他們幹掉。
好巧不巧，在卿雲歌去見影溶月的時候，又碰到了人皇。
君臨：“……”
天要亡他，他不得不亡！
“小丫頭要進玄靈域？”影溶月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麼恩怨，她微微皺眉，“玄靈域現在處於封閉狀態，連玄靈都沒有辦法進去了。”
“封閉了？”卿雲歌一愣，“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影溶月搖頭，“還是讓玄靈親自同你說吧。”
玄靈很快就來到了玄靈湖中央的小島，他拜了一拜：“見過人皇大人，影大人。”
“來了。”影溶月頷首，“你同小丫頭說說，玄靈域到底是怎麼回事。”
玄靈摸着鬍子笑了笑，隨後看向了一旁的紅裙少女。
然而，在兩人視線交匯的那一剎那，身子皆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