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有百丈之高，彩色的琉璃瓦閃爍着淡淡的光輝。
石階是白色玉石打磨而成，上面鋪有柔軟的地毯。
玫瑰花窗前垂着薄薄的輕紗，隨着海水在波動。
五彩斑斕，熠熠生輝。
舉目看去，還能看到無數游魚從宮殿間穿插而過，帶起了點點漣漪。
卿雲歌凝神，然後擡頭看了一眼四周。
發現她所在的地方，應該就在亞特蘭蒂斯內。
在亞特蘭蒂斯沉入星辰海洋底部之後，就不能被稱爲大陸了，而是城市。
這座城市唯有人魚族和神龍族纔可進入，稱得上是海中之星。
果然，在有了避水珠之後，卿雲歌在海底行走，與陸地上無異。
在這裡，人魚基本上都是半人半魚形，魚尾可以讓他們的速度更快一些。
而人魚魚尾的顏色，則是千奇百怪了，就算是紛雜的彩色，也不足爲怪。
不過這個時候，卿雲歌倒是沒有看見神龍族的族人。
神龍族的外形有點像古華夏傳說中的龍，角似鹿、頭似牛、腹似蛇、鱗似魚、須似人、嘴似驢、足似鳳、耳似象。
大多數神龍都有着四隻爪子，而只有個別的神龍則會在成年後，長出第五隻。
神龍以金龍最爲尊貴，銀龍次之，接下來是黑龍、青龍，而白龍是地位最低的。
這一代神龍族長，就是千年也難得一見的五爪金色神龍。
人魚和神龍化形之後，與人類無異，所以卿雲歌的出現，也並沒有引起這些水族們的注意。
她剛準備拿出傳訊靈石，給容瑾淮傳訊。
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一聲輕笑。
“卿卿，轉過來。”
卿雲歌手中動作一頓，轉過了身，發現白衣男子就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店鋪前。
他靠在一棵紅色的樹下，朝着她招手。
“傳送過來的位置都一樣？”卿雲歌收起傳訊靈石，走了過去，“你什麼時候到的？”
“沒多久。”容瑾淮頷首，“也就比卿卿你早了一刻鐘。”
“那你還真是夠快的。”卿雲歌嘆了一口氣，“我都加快速度了，還是落後你這麼多。”
“不。”聞言，容瑾淮搖了搖頭，“我只是給和我對賭的莊家提出了一局定勝負的要求。”
他笑笑：“若我輸了，他們可以直接取走我的命，若我贏了，就要進入亞特蘭蒂斯。”
“而且，他們可以任意定賭局的規則，我不會有任何反對。”
“這樣也行？”卿雲歌聽得目瞪口呆，“莊家就這樣被說服了？”
她要是莊家她肯定不答應啊，一局定勝負雖然看起來利益大，但是風險也大。
“嗯。”容瑾淮應了一聲，然後他從身上拿出了一顆透明的珠子來，遞給了紅裙少女。
“避水珠？”卿雲歌接過。
“避水珠一生一顆就足夠了。”容瑾淮說，“我以前就得到了一顆，所以這顆對我沒有什麼用。”
“我也有了。”卿雲歌掂了掂這顆珠子，“等出去的時候賣掉？”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罕見地沉默了一下：“卿卿你真的很缺錢嗎？”
“不缺啊。”卿雲歌聳了聳肩，“但是咱倆都有了，這避水珠就多餘了。”
“不多餘。”他忽然彎了彎眉眼，笑得鳳眸深深。
猶如銀河中最亮的星辰，明亮動人。
“誒？”卿雲歌沒明白他這三個字的意思。
容瑾淮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剛好可以留給我們的孩子。”
卿雲歌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臉也有些發熱。
她擡頭看着他，脫口：“你怎麼就知道我們有一個孩子？”
這事情還早，還早啊！
卿雲歌內心在掩面，她還是個未經人事的黃花閨女，怎麼就扯到生孩子這個事情上了呢？
“卿卿說的有道理。”聞言，容瑾淮稍稍沉吟了一下，“我的確不知道我們有一個孩子。”
卿雲歌心想，這個腹黑如此順着她說話，肯定有什麼後招沒上。
於是她努力繃着臉，讓自己一會兒就算聽到什麼話，也能淡定。
他想了想，續道：“這樣，等我去完神龍族，再去找人魚族多要幾顆避水珠。”
什麼鬼！
還多要幾顆？
“我也覺得一個孩子太少了，應該多要幾個。”容瑾淮低眸，在笑，眸光繾綣，“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卿卿你說好不好？”
“咳咳咳咳！”卿雲歌最終還是破功了，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容瑾淮適時地擡手幫她拍背、順氣。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卿雲歌咬牙切齒：“你把我當豬了嗎？”
還三個？
再說了，他怎麼就能保證是兩個哥哥一個妹妹，這還能算的嗎？
容瑾淮好笑地看着她：“卿卿，豬一窩至少生五個，最多會有十五個。”
卿雲歌：“……”
跟一個懂太多的人在一起，說都說不過。
不能好好地聊天了。
“你喜歡男孩？”卿雲歌琢磨着他說的三個孩子的性別。
心想，自己的心性比以前要好了很多，她居然已經能淡定地同他討論下一輩的事情了。
沒想到，容瑾淮竟然搖頭了：“不喜歡，男孩子太鬧。”
“那你還說要兩個哥哥？”卿雲歌不能理解。
“因爲這樣……”他眸光柔和下來，輕聲，“就多了兩個人保護你了。”
卿雲歌一怔。
“從小，就要告訴他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的娘。”容瑾淮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聲音低了幾分，“不要像……”
說到這裡，他停住了，然後輕輕地笑了笑：“然後，再有一個妹妹和卿卿你一樣。”
卿雲歌望着他，想要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來什麼。
但那雙金眸平靜無波，只攜着淺淺的笑意。
然而，她是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不要像他一樣，連自己的母后都保護不了。
現在想來，雖然他的身份與她最初知道的不同，但他講的都是真的。
卿雲歌后來也得知了，舞輕袖的所有事情。
相處了這麼久，他總是習慣性掩飾自己了。
她亦知道，他不想讓她爲他擔憂。
可是，她很心疼。
“好啊。”卿雲歌也笑，“就兩個哥哥，一個妹妹。”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稍稍地怔了一下：“卿卿？”
“不過我覺得，有你保護我就夠了。”卿雲歌眨了眨眼睛，“讓哥哥們去保護妹妹，是不是更好？”
往日不可追，來事不可測。
那麼就讓她，幫他擋住那些苦痛和悲傷吧。
容瑾淮何嘗不知道她的意思，他的睫羽微微顫了一下，才說出一個字：“好。”
“阿淮……”卿雲歌剛想開口，身子就是一僵。
白衣男子用力地抱着眼前的人，深深地俯下了身。
他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處，雙肩忽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然後，卿雲歌聽見了一聲啜泣。
像是某種情緒再也無法壓抑住，失控了起來。
一時間，卿雲歌呆到了那裡。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容瑾淮這個模樣。
印象裡的他，從來都是風輕雲淡、脣邊含笑。
他乾坤在手，梅香盈袖。
他也會哭嗎？
是了，他畢竟不是聖人，不是神。
他也有七情六慾，人生八苦。
只是他從來都不說。
有着淚珠滴落在衣襟上，浸染了她的肌膚，灼熱無比。
“阿淮？”卿雲歌聲音放輕了一些，“好點了麼？”
許久，她才聽到了一聲嘆息。
“有你在，我還會有什麼不好。”
再起身時，已經看不出其他的情緒了。
頃刻之間，便恢復了正常，彷彿方纔的失控只不過是一場幻夢。
“我會盡快從神龍族回來。”容瑾淮側眸看她，“卿卿你出去沒有問題，但不要去危險的地方。”
“我不跟你一起去？”卿雲歌擡頭。
“深海歸墟太過危險。”容瑾淮淡淡，“不必要的危險，還是不要去涉足了。”
卿雲歌想了想，覺得也好。
有這個時間，她先去找流淵的身體，還有……第四道劍魂！
就在前幾天，羽毛同她說，第四道劍魂已經快要出現了。
有很大的可能，就在水族的領地。
不出意外，會是代表水屬性的藍色劍魂。
卿雲歌還記得她在造化乾坤柱中得到的那枚玉簡，必須有了水系玄力才能將其打開。
現在就希望着第四道劍魂的所在之地，不要跟第三道一樣，給她整了一堆事情。
不過就以往的規律來看，鳳璃劍劍魂的所在之地，不是凶地，也是險地了。
想到這裡，她問：“除了深海歸墟，星辰還有還有沒有別的特別危險的地方？”
“有。”容瑾淮的眸光微微一動，“還有一個地方，人魚族也不敢輕易去。”
“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