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確鑿？哈哈，什麼樣的證據？一封和舅舅同樣字體的書信還是舅舅隨身攜帶的玉佩？這就能是證據了嗎？還有，當年的戰事，不過是你尤里的一個幌子！一個小小的匈奴，怎麼會跟昭雲這樣的大國抗衡！你以爲人家就這麼沒腦子嗎？待朕的舅舅因爲叛國被治罪，這戰事也莫名其妙的停了，匈奴國也開始給昭雲進貢了，你當天下的黎民百姓是傻子，還是當我龍家的人都是白癡！”
龍乾說着，悲憤難抑，所有的一切彷彿又回到了當年。
“但是當年確實有發現敵國的將軍那有你舅舅的書信和玉佩。”
“尤里，如今朕的舅舅早就成了冤魂，你還這麼不放過他嗎？你說玉佩？舅舅出征前，曾多次尋找那塊隨身攜帶的玉佩，就已經找不到了！想必是尤將軍在出徵前特地找舅舅喝的那一次酒的原因吧。還有你說的書信，舅舅一個習武之人，字體雖然不醜陋，但也不秀美，帶着習武之人的剛毅，這樣的字體，這麼容易模仿的字體，以尤將軍的聰明才智，可能不在話下吧。”
“你的意思是說本將軍寫的那封信，本將軍偷的那個玉佩？”
“是不是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何必在此自找難堪！”
當年的事情，尤里等人心裡還是清楚的。想來現在再多說無益，尷尬的咳咳也不再做聲。
“還有，當年的新科狀元，是朕伯父的兒子，因此，你們就誣陷是朕的父親，說朕的父親想要自己的勢力不斷滲入朝廷，再次將朕的父親之罪。第一次給朕的舅舅之罪，還冠冕堂皇的說，念在我龍家爲朝廷效力多年，放過其餘的人，而實際上，是想各個擊碎，而且還要粉身碎骨！”
“朕不管是在武藝方面，還是國事方面，抑或是經濟方面，都有自己的想法。剛開始，皇上還會經常聽取朕的意見。但是後來，當我成了駙馬，皇上居然叫我只要專心的陪着彩雲，朕愛她，當然得陪她，但是朕是男子漢大丈夫，何況還是一國的駙馬，怎能如此愜意！最後，在彩雲的說情之下，皇上居然讓朕做了一個文部的小小官員，如同一個打雜工。當彩雲再次向她的父皇求情的時候，朝廷官員，就開始說朕教唆公主。最後，朕被流放到邊塞。朕在邊塞那3年，沒有一個人告訴過朕關於朝廷和家裡的事情。但是當我三年回來的事情，居然發現我龍家門庭落魄，連一個僕人都沒有。當朕前往朝廷，才得知，我全家已被滿門抄斬！留下朕的性命，說是看在彩雲公主的面上，還想要朕感激？簡直做夢！我表面不動聲色，我回去半個月之後，想要帶彩雲離開，但是彩雲卻沒有答應。又一個月之後，我再次祈求皇上，流放我去邊塞。我真的感謝他，要不是他流放我去邊塞那三年，我也不會那麼快找齊兵力，也不會有一羣忠心耿耿之人願意追隨。我在邊塞待了半年多，然後一舉攻破昭雲！”
“龍乾，你們家在朝廷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裡面的規則應該比誰都清楚！你們龍家在朝廷佔據要職，這對皇上來說本身就是一個威脅！也是阻礙新人的上位！當年的先皇根本沒有錯，我們也沒有錯，錯就錯在你們龍家太過貪心！”
“貪心？貪心的到底是誰？尤里，你憑心而論，當年我龍家的勢力，如若真想要篡取皇位，說是輕而易舉並不過分，但是我龍家當朝數代，沒有一個人是動過邪念，都是忠心耿耿。”
“但是，不管怎麼樣，你當年那樣做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傷及無辜，當年的皇上殺了你一家，而你呢？殺了我們這裡的家人，連小孩都沒有放過，還有無數的大臣，全都被你滿門殺害！”
九姑含淚說道。
“九姑，我沒記錯，你應該是當年的丞相之女，當年的丞相對我龍家做過什麼事情，你是要我一件件數給你來聽嗎？你說朕狠？當年你們幾十人聯合誣陷我龍家就是天經地義了？要說朕狠？那也是你們這些人教的！”
龍乾激動的紅了眼眶。
“裳兒今日是要來殺朕，原因是什麼？不就是認爲朕是她的殺父殺母的仇人嗎？百善孝爲先，朕可以理解，因爲朕當年也正是這麼做的！當年的事情，朕甚至可以挺着胸膛說朕是在爲我龍家的祖先盡孝道！但是朕並沒有無恥到你們這種地步，明知道朕是她的父親，還閉口不說，你們是想要裳兒背上弒父的罪名嗎？”
九姑的眼淚開始像斷了線的珠子，那樣的罪名，她不曾想要讓泠裳背上，但是就像龍乾說的，她必須爲她死去的父母以及哥哥們報仇。
“那我的母親呢？”
一直沒開口的泠裳幽幽的說道。
“裳兒。”
剛纔還悲憤不已的龍乾，踱步到泠裳的面前，語氣也溫柔下來。
“裳兒，知道爲什麼朕的頭髮是這樣嗎？”
龍乾將雙手輕輕地搭在泠裳的肩膀上，卻被對方閃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朕無法否認，泠氏皇族是被朕殺害的，即使不是朕親自動手的，也是朕給逼死的。你的爺爺就是如此，當年，朕已經帶着兵隊衝進這大殿了，興許是知道難逃一死，就自己在那龍椅上自刎了。朕急匆匆趕去你母親的宮殿，但是早就沒人了，朕一邊殺敵，一邊尋找你的母親，但是始終沒有找到。當所有的人肅清，當朕登上皇位，朕卻找不到自己的皇后了……”
龍乾說到此，眼淚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看的泠裳也是一愣。
“朕關在和你母親的房間整整一個月，沒有出來，當再次出來的時候，已是滿頭白髮。這些，這滿朝的大臣可以作證！”
“是啊，是啊。”
周圍的大臣也紛紛附和起來，其中，一位中年的大臣走上前說道：“當年皇上攻入皇宮，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殺死皇上，而是派人去了你母親也就是彩雲公主的宮殿，但是當時人就已經不在了，我們當時也四處派人尋找。而且這麼多年來，皇上娶的妻子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也許別人不知道，但是老臣知道這其中的原因，皇上娶的妻子，長相都酷似你的母親。老臣雖沒見過當年的彩雲公主，但是老臣曾見到皇上以前經常對着一副畫像默默掉淚。而皇上最疼愛的龍清公主，大家都以爲是因爲龍清公主身體羸弱，才讓皇上百般垂愛，實則，若是老臣猜的沒錯的話，清兒公主恐怕也是所有人中最像你母親的那位吧。”
“父皇……”
聽到如此的龍清終於明白了，其實當得知泠裳和她有着同樣血脈的時候，龍清也差不多猜到了。
“父皇，你經常看着清兒的目光，像是穿過兒臣在看其他人，父皇經常看着清兒的背影發呆，清兒雖然不說，但是能感覺的到，父皇是在看裳兒的母親對嗎？還有我小時候在父皇寢宮看過的那幅畫，是裳兒的母親對不對。”
龍清雙眼通紅，龍乾看着自己的女兒，突生愧疚，輕輕地點點頭。
“裳兒。”此時，龍乾的嗓音裡已經染上了沙啞。
“朕當年去尋找你的母親，但是也一直沒有尋找到。不僅如此，若不是看到你，恐怖朕都不知道還有你這個女兒。當年朕回來才一個半月，而且滿心思的想着怎麼報仇。是朕忽視了你的母親，朕當初就應該帶你母親走的。朕對不起她。朕在邊塞那段期間，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報說你的母親已經身懷六甲。朕真的不知道，朕真的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你打算怎麼做呢？”
泠裳語氣清冷，但是不斷掉落的眼淚卻無法掩飾她的內心。
“朕會帶她走，朕會好好保護她。”
“但是說到底，龍乾，你還是會去殺害先皇，滅我們這些人不是嗎？”
沉默多時的尤里再次開口。
“難道不應該嗎？對，我依然會那麼做。裳兒，朕愛你的母親，但是朕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朕不能看着龍家二十幾口人就這麼冤死，裳兒，請你站在一個女兒的立場，想想如果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忍的過嗎？你尚且都忍不過，朕一堂堂八尺男兒，能這麼沒有骨氣的看着自家的人就這麼一個個不明不白的死去嗎？”
泠裳沒有說話，因爲她無法回答龍乾這個問題。她無法指責龍乾做的不對，因爲她這十幾年來，就一直在爲這樣的事情做準備。只是此刻她心裡堵得慌，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龍乾，更不想面對九姑那些人。她像一個玩偶，十幾年來任人擺弄，卻還心懷感激。
“裳兒。”
龍乾抓住泠裳的手，用力的不讓泠裳甩開。
“想看看你母親長什麼模樣嗎？”
泠裳有一剎那的愣神，這麼些年來，她一直是從九姑口中得到關於自己母親的種種，但是今天，當突然有這個機會擺在眼前的時候，她又突然害怕起來，退縮起來。
就在這時，公公來報。
“皇上，玄皇已經醒了。”
泠裳的動作比誰都快，幾乎就在同時，泠裳往玄洛所在的地方奔去。
玄洛的貼身侍衛和公公都守在牀邊，滿臉的焦急和擔心。
“玄洛。”
玄洛幾乎以爲是自己幻聽了，轉頭，便真的看到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兒。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
玄洛愣了一下，隨後便是安撫的一笑。
泠裳沒想到，即使玄洛已經這般，爲了自己而深受重傷，但是醒來，看到自己的瞬間，便是擔心自己的安慰。這麼一想，眼淚便滾了下來。興許也是早就崩潰到想哭的泠裳，在玄洛的面前，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
“不哭，乖，沒事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有我在。”
玄洛輕拍着泠裳的背，角色彷彿反了過來。本是來看望玄洛的人，如今卻被病患安慰起來了。玄洛細心的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輕輕地安慰，告訴泠裳有他在。泠裳說不感動那是假的。有時候，最感人的三個字，未必是我愛你，而是有我在。它給了泠裳無限的安全感。那一刻，泠裳真的開始相信，只要有玄洛在，一切都可以過去，一切都不是問題。
當泠裳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目的便是玄洛放大的俊臉。泠裳的一驚，玄洛馬上睜開眼睛。
“怎麼了？”
玄洛關切的眼神讓泠裳再次有想哭的念頭。
泠裳搖搖頭，隨後居然乖巧的繼續躺在玄洛的懷裡，這是玄洛始料未及的，自然是喜不自禁。
“你是多久知道這件事情的？”
半晌過後，泠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