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裳認命的看着獄卒手裡的長鞭,一絲恐懼劃過紅色的眼眸。
“這是皇上的命令嗎?”
“廢話!要不是皇命,我們敢輕舉妄動嗎?你就好好享受吧。”
手握長鞭的獄卒揚起一個陰狠的笑容,隨後皮鞭被高高的揚起,落於腥紅的絲綢之上,紅色的血液往外涌,白嫩的肌膚在鮮血的沐浴下妖冶萬分。
一鞭一鞭,沒有止息。
那刺骨的疼痛,隨着身上的鹽水而不斷加重。泠裳的眼睛閃出嗜血的紅色,卻沒有驚壞那個手揚鞭器的人。
“哈哈,好久沒這麼刺激了,來啊,讓我看看你的血眸裡面是不是真的能流出血來!”
說完,皮鞭舞動的更加賣力。
泠裳的嘴脣被咬出了血,遠遠看去,遍佈的血液讓人驚恐。
“有意思,哈哈。”獄卒停下手中的動作,向泠裳走去。
捏着泠裳下巴的手很是有力,一張猙獰的笑臉讓人看了噁心。
“早就聽聞皇宮有位美人,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啊,特別是現在這個樣子,怕是所有的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蠢蠢欲動呢,啊哈哈哈。”
獄卒狂妄的笑着,雙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
“喂,上頭只說給她用刑,沒說做其他的。”另外一個獄卒見情形不對出聲阻止。
“怕什麼!自從上次陽明王爺之後,已經沒有人能讓我玩的這麼盡興了!”
獄卒的話讓泠裳想起了當日玄陽身上的鞭傷,以及那新傷舊傷的糾纏,看向獄卒的眼神中也終於染上了情緒。
“啊,美人終於有感覺了嗎?聽聞你是那陽明王爺的妻子,卻沒想到丈夫死了,你這個做妻子的卻苟且的活着,還在陽明王爺的兄弟面前獻媚,今天本爺就要瞧瞧,美人的媚功了。”
獄卒的動作開始變得粗魯起來,而且專挑着已經皮開肉綻的地方反覆的按,身上的紅衫已經被撕去了大半,因爲疼痛,泠裳使勁的咬着嘴脣不要出聲,但是嘴上留下的血液卻也慢慢的蜿蜒到了白色的脖頸,泠裳仰着頭,眉間的情緒匯成一片褶皺。
看着不斷留下的血液,獄卒更加興奮了,摟着泠裳的細腰,一路啃了上去,但舌頭還沒達到下巴的時候,獄卒突然一臉痛苦的倒下猝死了。
原本一直熟視無睹的其他勞役終於有了反應,一起跑向那個倒在泠裳腳下的獄卒。
但是當發現那人早已斷了呼吸之後,一羣人便滿臉驚恐的看着泠裳不斷的後退。
這樣的神情泠裳早就見怪不怪了,血眸裡倒映出的驚駭面孔再也不能觸動泠裳了。
“妖怪,妖怪啊!”
四五個獄卒呼喊着一窩蜂的跑了出去。
自從把泠裳關押到天牢之後,玄洛恨不得馬上衝進牢房去看泠裳,但是宮人,大臣卻像是齊心協力一般在玄洛和泠裳周圍劃下了一條鴻溝。
玄洛只好待在洛華殿秘密的召影衛前來,九姑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但是玄洛派出去的影衛卻在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報信。
第二日,玄洛踏着沉重的步子面向文武百官,不露聲色的照常進行早朝,只是玄洛越想平靜的渡過,越是不能如願。
“皇上,微臣聽聞貴妃娘娘害病,而且還是因爲女史所引起,這事要是不趕快處理好,到時候傳到啓國那去,兩國都不得太平了。”說話的是年近四十的丞相許純壽。
“朕自會處理,愛卿就不用費心了,何況女史也已經押入天牢了。”
“這押入天牢不等於降罪了啊皇上,臣以爲,皇上應該趁早給貴妃娘娘一個交代,雖然女史是原太傅的義女,但是就算是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啊。”
“皇上,丞相說的極是,所是這件事情沒處理好,不僅會得罪啓國,更重要的是,貴妃乃是啓國公主,現在後宮又只有這一個妃子,啓國說不定會要挾皇上立貴妃爲後啊!”禮部尚書李品也上前符合道。
“朕都說了這是朕會處理,你們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若是不信任朕,又何必做我着大玄國的臣子呢?”
玄洛的話語裡明顯帶着怒氣。
“皇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上次皇后離世,幾乎全天下的人都在議論,說皇上愛上了女史逼死了皇后。如今若是再沒了貴妃,若是再將女史留在身邊,恐怕後患無窮啊皇上!”明明知道龍顏不悅,王世傑還是選擇冒死諫言。
“你們都好大的膽子!若是不滿意朕的做法,那是不是得換個皇上啊!”
自重立朝廷之後,今日是玄洛第一次對着文武百官發怒。
但是玄洛的怒氣卻在宮人的來報後變得慌亂不堪。
“報,皇上!不好了,天牢出事了。”
“什麼事?”
“女史不見了,而且獄卒全死了!”
宮人的話不僅嚇壞了在場的百官,也驚呆了玄洛,相比那死去的獄卒,玄洛更害怕泠裳真的像宮人說的那樣,消失不見了。
玄洛二話不說,匆匆地往天牢的方向走去,還在因爲皇上不顧早朝被扔下的大臣們,目瞪口呆之後,也急忙尾隨皇上朝天牢走去。
但是天牢裡,死亡的氣息是唯一的信息,天牢裡沒有一個人,幾十個獄卒紛紛喪命。
玄洛不可置信的往更裡出走去,空的,空的,這間也是空的。
當玄洛看完所有的空牢房之後,腳步帶着顫抖往刑房走去。
但是刑房也同樣是一片死骸。只是,那觸目驚心的紅色,那熟悉的布料觸動了玄洛的心絃,木樁以及鐵鏈上還沾着血液,玄洛蹲下去,撿起地上的紅衫,不敢想象在泠裳的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木樁下面倒着一個臉色青紫的獄卒,皇上認得這個人,這人本是男獄裡面的,而且以刑法狠戾著稱,從現場的痕跡來看,泠裳顯然是以及受過刑了的,而且說不定還被獄卒侮辱。
那麼美麗妖嬈的女子,玄洛自己都捨不得碰,卻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傷的那麼重。
玄洛撫摸着地上的血跡,感受着泠裳的氣息。
“皇上,我們果然被騙了,女史果真不是一般的人。皇上,請速速下令捉拿!”
“李公公還沒來嗎?”玄洛沒有理會王世傑的話,而是詢問另外一件事情。
“皇上,奴才來了,皇上。”李公公剛到門口就聽到玄洛的叫喚。
“回皇上,雨花閣,雨花閣已人去樓空。”
雷雨陣陣,在天氣逐漸轉秋的季節裡,天色也日漸越早的露出暗色。
披着黑色長外衫的兩個身影,行走在人跡稀少的街道上。因爲突然的傾盆大雨,很快,所有的人影都被灰暗的夜雨色所掩蓋。
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但是兩個身影卻想碉堡一般佇立在一棟豪宅之前。
“裳兒,我們該走了。”九姑看着泠裳泛白的嘴脣和泛青的臉色,生怕她凍壞。
“恩。”
看着那厚重的大門,許久泠裳才應了一聲。
兩個黑色的身影在雨中消失的沒有蹤跡。
泠裳在牢獄之中所受的侮辱讓她此生難忘,也讓她明白了現實的殘酷。
那一刻,她在等,她等那個相信她清白的人能夠來救她,但是泠裳等來的卻是無法磨滅的侮辱和被腥紅所覆蓋的世界。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當時身上的血液不斷流失的感覺,那樣的冰冷而又炙熱。
當她的眼睛被一片血色掩蓋,當她的心徹底跌入冰窟,她的周圍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剩下的只有血液蠢蠢欲動的聲音。
當心開始安穩下來,泠裳血色的眸子裡印出的卻是血流成河的監獄和倒地的屍體。
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但是這一次的泠裳,心情平靜的讓自己害怕。
一次血流成河的悲劇,養成了泠裳不再軟弱的內心。
但是當再次佇立在太傅府的時候,泠裳竟也生出了一絲不捨。她想拿掉太傅身上的蟲蠱,但是她卻做不到了,當拿掉蟲蠱之後,太傅面對這突然的改變,會不會比直接殺掉他還要痛苦。
所以泠裳在九姑的催促下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
背後的城門被重重的關上,灑下的雨滴像淚一般清澈的讓人心疼。
兩個月之後,熙攘的街道彰顯着國家的強勢,泠裳是第一次踏入這片本應該叫做家的土地,而九姑則帶着萬般複雜的心情呼吸着被叫做家鄉的空氣。
從出山之後,泠裳就一直想來昭雲國看看。
但是她的使命在昭雲國是實現不了的,所以才走了一道彎路,本以爲萬事俱備了,卻沒想到遲來的東風卻刮的人沒了心魄。
九姑帶着泠裳進了一家酒樓留宿,安頓好住宿問題之後,九姑便想出去看看,主要是掛念着自己以前的家。
泠裳想跟着前去,但是被九姑斷然乾脆的拒絕了。
昭雲不是玄國,泠裳的相貌不允許她能外出隨意的走動,還有那惹眼的紅裳也必須束之高閣。
因爲已經有十幾年沒踏入這片土地了,所以九姑若是單憑着記憶來尋找實在是難上加難,最後在走了一個時辰之後,九姑終於妥協下來,找了個路人詢問。
不過,九姑當然不會明目張膽的說原丞相府在哪裡,所以只是說了自己家的街道名稱,這才助九姑迅速的找到了家的位置。
只是這地方面目全非的讓人心寒。
原本幽靜的街道變得更加的幽靜了,因爲這塊地方徹底的荒廢了。
曾經,這塊地方是各種官員安宅的好地方,幽靜,環境又好,而且離集市也不是很遠,而且這塊地方,不是你有錢就買的到的,能住在這個地方的人,都有這一定的身份,而且曾經這幾片土地上住的都是朝廷重臣,宅邸也是皇上親自賞賜的。
只是現在的這裡連當初的一點影子都找不到了。
光是看着這片光景,九姑就忍不住淚眼闌珊。
“這位大媽,你怎麼了?”
九姑匆忙的低頭抹淚,尷尬的笑笑搖頭,而後便走了。
看着已經走遠的老婦人,尤辛莫名其妙的搖搖頭也走了。
一間破舊的房屋,裡面的主人卻氣勢磅礴,看不出絲毫的平民氣質。
“爹,我回來了。”
“啊,辛兒,今天收穫怎麼樣啊?”
“柴全賣光了。”
“辛苦你了啊。”
“是孩兒應該做的。”
尤里望着自家的兒子,會心的笑了。
“對了,爹。今日孩兒去丞相府了,看到一個老婦人久久的站在那不動,孩兒就去看了一下,但是孩兒一接近那人就走了,總覺得好奇怪。”尤辛端起桌上的水碗,一飲而盡。
“你說什麼?”
第一次見自家爹爹這般嚴肅的神情,尤辛擡手摸摸嘴角的水滴,不知如何回答。
“那婦人長什麼樣子?”
“孩兒不知,孩兒和那婦人搭話,婦人不理,也不回頭看孩兒就直接走了。”
“哎呀,一定是丞相的千金啊!”由裡恍然大悟拍着腿說道。
“什麼?”
“一定是,一定是,那婦人具體多大的年紀可否估測?”
“四十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