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老向的講述之後,呂昭也得出和我們同樣的結論,這個槍手絕不簡單!
呂昭說,槍手甚至更有可能並不是被動地潛伏在圍牆外等待時機,而極有可能是主動製造出利於槍殺的時機。因爲警方發現,死者被槍殺的時候,正在接一個電話。而警方追蹤那個與之通話的電話後發現,那個電話是不記名手機卡,總共才使用過兩次。首次使用是死者被槍殺的前六天,是星期天的晚上,第二次使用正是死者被槍殺的時間。而那之後,就再也沒有查到那個手機卡的使用記錄了。它消失了!
呂昭所說的這個情況,很可能說明槍手使用這張手機卡的目的,就是用它來引出死者,方便實施狙殺!任務完成了,手機卡的使命也就終結了。
“這麼說來,槍手應該是通過電話將死者約到陽臺上的,從而方便他實施槍殺的。”我說完,老向和呂昭都點了點頭。
呂昭說:“這個可能性相當大。這兩次通話還有個很奇怪的現象。首次通話,是死者打給這個匿名電話,而且通話時間很短,才僅僅十幾秒。第二次是這個匿名電話打給死者的,通話時間稍長,近一分鐘。”
“通過手機卡銷售點追查不到購買者嗎?”
呂昭搖了搖頭:“我們追查到了這張手機卡的銷售網點,是公交站附近的一個報刊亭,那裡沒有監控也沒有銷售登記記錄,沒辦法繼續深入追查。”
“以後,取消不記名手機卡,實行實名制,是遲早的事啊。”老向若有所思。
老向的感慨不是毫無來由。通訊網絡的日趨發達,通過手機制造犯罪的案例越來越多,不記名手機卡屢屢成爲阻礙警方偵破案件的重要因素,已經成了非法分子經常利用的反偵察工具。
死者的身份卻依然是個迷。
晏明媽媽告訴警方,七年前的春節,晏明將死者帶回了家,晏明告訴她,死者是他在廣東打工的工友。她只記得晏明稱呼死者爲海哥,她至今不知道死者的全名,只跟着兒子晏明叫他阿海。春節過後,晏明和阿海又出去打工了,不過,晏明這一走,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很清楚地記得,晏明走的那天是在晚上,說是要趕到省城坐火車。他們出門沒多久,也就半個多小時,阿海又回來了,說是晏明要他回來拿戶口本的。她問阿海拿戶口本做什麼,阿海說,晏明這次要被公司派出國做一段時間,好像是非洲什麼國家,所以需要戶口本辦什麼照。她聽說晏明要出國,就不同意,但阿海說,出國做事比國內賺得多,而且很快就回來了,也就一年左右。晏明就是擔心媽媽不讓他走,所以才讓阿海幫他回來取戶口本的。最後,她同意了,把戶口本給了阿海。在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晏明瞭。
“晏明媽媽這麼久沒見過晏明,難道不奇怪嗎?”我問。
“她媽媽說,那個阿海每隔幾個月都會到她那裡去一次,給她一些錢,說是晏明託他轉交的。阿海跟她媽媽說,晏明在國外過得很好,賺的錢也比國內多,只是通訊不方便,也不會寫信,母子倆都是文盲,所以只好把錢打給海哥,讓海哥轉交了。晏明媽媽看到晏明一直有錢匯回來,就沒有起疑。後來實在想晏明瞭,就問阿海,到底晏明什麼時候會回來,阿海每次都說快了快了,但就是不見回來。她唯一感到奇怪就是,每次阿海到她家給她送錢,都是在深夜。”
情況很清楚了,正如老向所料,這個海哥就是這樣頂替了晏明的身份,而晏明從此就人間蒸發了。關心晏明生死的只有她媽媽一人,只要她媽媽不追究,誰也不會去關心一個常年在外打工的農民工的去向。而且,就算晏明的媽媽起了疑心,一個老邁的農村婦女,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在她的心裡,始終相信晏明在這地球上的某個地方,快樂地工作與生活,因爲她的兒子,總會給她匯來錢,比以前在國內打工多得多的錢,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呂昭不無傷感地說:“晏明媽媽現在還相信她兒子在非洲打工,說這個海哥肯定是身上帶着晏明的身份證,被我們誤認是晏明瞭,說不定哪一天晏明就回來了。因爲她不相信除了她的兒子之外,還會有人給她匯錢。”
“你什麼時候動身去晏明家?”老向問呂昭。
“我不去,我留在這裡查找死者的真實身份,龔隊已經帶人去了。”
“嗯,如果不出我的意料,在晏明家附近,很快就可以找到晏明的屍骨。”
“是的,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半個小時時間,既要殺人又要處理屍體,只能是在他家附近。”
“死者的身份還沒有查到吧?”
“是的,我們正在搜索七年前沒有告破的大案特案,特別是刑事案件,暫時還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刑事案件是重頭,但其他案件也要跟進調查,特別是七年前發生的失蹤人員案件也要查!網要撒開點,排查工作要更細緻,這是偵破槍殺案的關鍵!”老向陡然間如運籌帷幄的將軍般,凜凜然渾身散發出不可侵犯的威嚴!
“是!”呂昭肅容而立。
“如有必要,可將死者的樣貌特徵公開,尋求社會支援!一定要想盡辦法儘快查明死者的真實身份!”
“是!”
如果我不知道他倆的關係,大概會覺得奇怪,老年保安竟然給年輕的刑偵隊長下達命令,而刑偵隊長竟然還是如此的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