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說倘若她想出去走走也可,沐浴更衣也可,霍明珠倒是想看看,是否真可以隨處走走,百里景麒不是要軟禁了她的麼,因此,點了頭,要出去走走。
出了慈寧宮,卻站住了身子,因爲霍明珠不知道此刻要去哪裡,仔細想來,她自從入了皇宮,便整日都在算計,不是算計皇上,就是算計百里宗律,如今,沒人可以算計了,她倒不知道如何做了。
站在霍明珠身側的曹安見到霍明珠的模樣,便上前一步,走到霍明珠的跟前道:“太后娘娘,春日暖陽,這御花園正是熱鬧的時候,百花齊放且不說,這鳥兒蝴蝶什麼的,可都回來了,這御花園中啊,就數這春天最養眼了。”
曹安說的話滴水不漏,也不是說其他季節的花不好,而是說養眼,的確,這百花齊放的御花園,哪裡會不養眼呢。
霍明珠本來只是想看看是否解禁,如今確定了卻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做,此刻聽見曹安的話,倒是覺得去御花園逛逛也是挺好的主意。
不愧是百里景麒身邊的紅人,還真是會看人眼色行事,霍明珠心中不禁想道。
“那便去御花園吧,哀家秋日入宮,錯過了這百花齊放的季節,如今正好趕上,不去看看,也對不住曹公公的一番心意啊。”霍明珠忍不住對曹安諷刺。
總之她就是看不順曹安,即使他在玲瓏善言都好,她都是看不順眼的,只不過,這種看不順眼可不同百里宗律那種憎恨,她可沒打算要曹安的命。
曹安暗自苦笑,心中想道,他是造了什麼孽啊,在皇上身邊待着好端端的,讓皇上送到這難纏的太后娘娘身邊,太后娘娘這麼不待見他,他的小命豈不是很容易就丟了。
霍明珠不願意坐鳳輦,因此便步行,她許久沒有好好的走走路了,不是在牀榻上待着,就是坐着鳳輦,倘若不好好的走走,都要生鏽了呢。
還未入那御花園,就已經聞到了花香,霍明珠倒是有些期待起來。
待霍明珠真正見到那奼紫嫣紅開的如此燦爛的園子,霍明珠倒是對曹安的這個提議覺得很不錯,於是對曹安說道:“難怪皇上如此看重曹公公,曹公公果然懂得如何的迎合人心。”
“哎喲,太后娘娘,你如此說,是要折煞了奴才啊,爲主子分憂,是奴才的本分呢,倘若奴才的建議讓太后娘娘喜歡,奴才就萬分的高興了呀,哪裡敢居功。”話是這麼說,不過曹安還是挺開心的,因爲他是再明白不過了,如今討好了霍明珠,那就等同討好了百里景麒,那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呢。
再說了,自己以往不都是這麼做的,如今也沒有特意奉承,想來這也是霍明珠讚賞他的緣故吧。
曹安還真是想對了,霍明珠就是感覺到曹安待她和百里景麒一致,這纔對這奴才稍微改觀的,倘若和那馮嬤嬤一流那般,霍明珠遲早要治了他的。
“行了,哀家不是你的主子,不必要在哀家面前如此。”霍明珠此刻想到百里景麒,心中的感覺卻是複雜得很,而曹安是百里景麒的人,看見曹安就彷彿看見了百里景麒,讓霍明珠都覺得不得安生。
曹安急忙閉上嘴不敢說話,並且將腦袋縮得緊緊的,心中期盼,霍明珠可不要看上他的腦袋,他還要留了吃飯的呢。
要說這天下間的奇珍異草哪裡最多,那當然要數這皇上的御花園,霍明珠很驚奇的發現了黑色的杜鵑,十分稀奇,正站在一旁觀賞,耳邊傳來清脆動聽的聲音:“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霍明珠回頭,便見到司徒悅兒,另一個則是麗嬪,霍明珠淡淡的扯開嘴角,對倆女道:“起來吧。”
兩女便謝恩起來。
霍明珠心道,司徒悅兒兩女怕也是來這御花園走走的,而她此刻還真不想和這兩個女人待在一起。
只是,還未等霍明珠開口,司徒悅兒卻道:“太后娘娘今日氣色真好,先前聽皇上說太后娘娘鳳體欠安,臣妾心中焦慮不安,想着來太后娘娘牀前伺疾,皇上卻不允,如今看見太后娘娘無事,臣妾便安心了。”
這話裡所隱藏的意思,霍明珠不用細想都可以猜得到,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司徒悅兒,不想和她計較那麼多:“悅妃有心了。”
“臣妾未能親自侍奉,如今說得再說,都只是漂亮話罷了。”司徒悅兒彷彿看不懂霍明珠不想繼續和她囉嗦的模樣,反而繼續說着。
那麗嬪是個有眼色的,她看得出來霍明珠不想理會她們兩個,按理說,司徒悅兒也不是個沒眼色的,可如今爲何還不告退,思及此,麗嬪急忙朝着司徒悅兒使眼色,可奈何,司徒悅兒只看了她一眼,就將頭給轉開了去,讓麗嬪乾着急。
霍明珠當然看到了麗嬪的小動作,只覺得這麗嬪倒是有點小善良。
司徒悅兒當然不是沒眼色的人,她有眼色的很,曹安跟着霍明珠,這代表什麼?先頭皇上說太后娘娘鳳體欠安,可是也沒見安排妃子過去侍疾,更沒有讓太醫去診脈,如今突然就痊癒了,騙誰?
如今說痊癒了,就可以出來,身邊還帶着曹安,想到以往百里景麒對霍明珠有多好,怕是全上京的千金小姐都知曉,長公主的遊園會,可沒少人去參加呢。
倘若說霍明珠此刻是太后的身份,和百里景麒是母子關係,司徒悅兒還真不信兩個人沒有什麼,據說,百里景麒時常到霍明珠的慈寧宮,房門關閉,奴才們都趕到外頭,根本不知道那兩個人在裡頭做了什麼。
思及此,司徒悅兒對霍明珠的憎恨是越來越熾烈了,先前,她心中裝着百里宗律的時候,百里宗律的眼裡就只看得見霍明珠,如今,她成爲了百里景麒的妃子,霍明珠又和百里景麒揪扯不清,這讓司徒悅兒心底如何不對霍明珠憎恨至極。
霍明珠此時只覺得百里悅兒一點眼色都沒有,旁的就沒有多想了,心想着,既然你這麼沒眼色,那乾脆一點,自己直接開口便是了,於是霍明珠道:“悅妃和麗嬪遊園子的興致,可別讓哀家打斷了纔好。”
麗嬪一聽,眼前一亮,急忙道:“太后娘娘如此說,臣妾惶恐不已,遊園子是小,給太后娘娘請安事大。”
霍明珠點頭道:“既然已經請安了,哀家定然不會治你們的不敬之罪,況且,這園子這麼好看,你們光陪着哀家說話,卻是耽擱了美景,去吧。”
麗嬪一聽到霍明珠的話,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對霍明珠笑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自從開春一來,這園子臣妾已經是走了第四次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發現,真真是好玩極了。”
這麗嬪也不過是剛及笄的年紀,倒是和霍明珠的歲數差不多大,卻是個天真活潑的,有點心計也很快就能讓人看見,比如方纔要司徒悅兒走,就很明顯。
倘若真要放在一起比,霍明珠倒還比較喜歡麗嬪,這司徒悅兒雖說有手段,適合管理後宮,可是她的野心太大,如今還想幹涉到她這邊來,這讓霍明珠很不滿。
司徒悅兒見到麗嬪說這麼些無關緊要的話,心中很是不削,而且方纔霍明珠已經讓他們走了,司徒悅兒雖然很不想走,她還想多和霍明珠待一會兒,找一找霍明珠的破綻,好出手教訓一下她,可霍明珠的身份擺在那裡,可容不得她亂來,只好走了。
告退之後,司徒悅兒從霍明珠的身側經過,按理,她是沒有資格如此做的,可是方纔霍明珠都說了,不要耽擱了美景,她就覺得從這邊走過去的美景很好,不想錯過。
霍明珠也沒想過和她計較,司徒悅兒只是從她身側經過,並沒有碰到她。
可是,司徒悅兒沒有碰到霍明珠,倒是將站在一側的曹安給撞倒在了地上,要知道,曹安雖然是一個男人,可是他是個太監,整日跟在百里景麒跟前伺候,哪裡比得上身懷武功的司徒悅兒。
司徒悅兒暗中運功,就可以將曹安給震飛。
事實也是如此,司徒悅兒錯身經過的時候,恰巧曹安站在那裡,司徒悅兒就假意崴了腳一般,身子一歪,就這麼撞在了曹安的身上。
要說司徒悅兒如此做哪裡有什麼好處,曹安只是一個奴才,司徒悅兒卻也只是不想要曹安伺候在霍明珠的身側而已。
可憐曹安這麼倒地之後,卻是撞在了額頭上,頓時血流滿面,霍明珠本來就不怎麼喜歡曹安,見到他如此慘狀,也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悅妃可摔到了?”
司徒悅兒的丫鬟急忙將司徒悅兒扶起來,司徒悅兒假意捂着腳踝叫疼,霍明珠便叱喝曹安:“大膽奴才,悅妃何等尊貴,是你這麼一個奴才可以撞的?”
反正霍明珠不知道司徒悅兒想怎麼樣,卻是幫了她的忙,霍明珠本來就不想要曹安跟着她,如此一來,更是有藉口將曹安攆回百里景麒身邊去。
曹安卻是嚇得面如死灰,他做了那麼久百里景麒的貼身太監,倒是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大的苦頭,明明是司徒悅兒撞他的,結果倒成了他的不是了,可是,他只是個奴才,即使再受百里景麒重視,都只是個奴才。
因此,曹安只好跪下去,對霍明珠不住的磕頭:“太后娘娘,奴才知罪,請太后娘娘責罰。”
“責罰?曹公公,你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卻如此不知道禮數。”霍明珠沉着聲道。
司徒悅兒卻是臉色白了一些,霍明珠的話,分明是指桑罵槐,可如今她還能說什麼,只好不住的捂着腿喊疼。
心中十分後悔,爲何要藉着曹安來給霍明珠難堪呢,霍明珠根本就不在乎曹安的存在,司徒悅兒懊惱的想。
霍明珠纔不管司徒悅兒想什麼,她只知道,司徒悅兒如此做,是針對她的呢,她原本是不想這後宮是非扯上她,可卻不是怕事,司徒悅兒膽敢惹上她,霍明珠還真沒想過讓此事就這麼算了,曹安要攆走,司徒悅兒也不能這麼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