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颶風?”強森驚訝的道:“是怎麼刮起來的?易,是你打了個噴嚏嗎?
“是的,當然。”孫茹立刻一本正經的接口道:“如果你認爲《花木蘭》只是一個噴嚏的話。”
強森立刻大笑道:“當然不!我怎麼敢跟美金過不去!那可是一週一億一千四百萬哪!我的上帝!”
“什麼?”這個數字連孫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她當然知道《花木蘭》第二週口碑和宣傳效果都出來了之後,票房會大漲,但是漲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太今人意外了。
只有易青象個沒事人一樣,大大咧咧的走到李恩華旁邊挑個位置坐了下來,口袋裡摸出剛纔在唐人街買的松子糖咬得嘎嘣脆響,好象他早就知道這個數字了一樣。
“一億一千四百萬?美元?一週?”孫茹非常誇張的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用英語重複着這個數字,然後瞪着強森道:“你確定不是港幣或者日元什麼的?”
強森的女助手非常認真的道:“當然。加上前一週的三千八百萬美元,《花木蘭》的兩週票房總額已經達到一億五千三百萬左右。我們計算了所有放映合約的分成之後,扣除發行過程的耗損和必須分配給院線的分成,我們目前的直接票房利潤已經超過九千萬,基本完成了易青先生最初的最低票房構想……”
“哈哈,嘿嘿,嚯嚯……”強森一連發了三組語氣嘆詞,揮舞着大手道:“先生們女士們。我們現在總結戰果是不是太早了點。要知道。還有兩週呢!一週一億一千萬,再有兩週……天哪!花木蘭萬歲,我喜歡中國女兵,是的,我是說我愛她,你們知道地。我愛死她了……”
易青懶洋洋地打斷了強森這種南美式的激情胡言亂語,對大家說道:“得了吧,夥計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第三週的票房下跌的跌幅應該超過40%。而第四周和第二週相比,跌幅超過60%,要知道新鮮感這種東西,尤其是來自外國,我是說來自異體文明的新鮮感,是很難持久地。要讓他們再對中國感興趣,那得是下一部電影了。”
“所以,我預計,”易青總結道:“《花木蘭》的首輪票房大概達不到三億;而後加上第二輪和派拉蒙、華納續簽之後的票房。大概可以達到三億五六千萬的成績,具體如何,那還要看上帝地安排。”
說這些話的時候。易青的嘴角掛着強大的自信和一絲戲謔的微笑,那種感覺,彷彿他纔是那個主宰一切的“上帝”一樣。
這時,李恩華的秘書溫莎把一壺綠茶端了進來,按照英美貴族喝茶的習慣,給每個人倒了一杯,還配上了牛油小餅乾。
易青端起杯子,笑着示意大家道:“來吧,讓我們爲《花木蘭》乾一杯!各位,請別忘記了。這,來自中國……”
李恩華欣賞的看着這個朝氣蓬勃地師弟,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他喜歡易青說的這句英語故意在“這”的指代上用了歧義病句,讓人搞不清他地“來自中國”到底是指電影,還是指綠茶……
L中國城廣粵料理廳。
在吃午餐的時候,李恩華拾易青要了一籠他最愛吃的蝦餃,然後隨口問道:“你怎麼在唐人街買那麼多東西?”
孫茹笑着在旁邊接口道:“馬上回香港了,買點中國的東西,送一送在美國認識的朋友嘛!”
李恩華詫異的道:“不是還有兩週嗎?再說電影上映完還有很多事情呢!”
易青被蝦餃裡的熱油燙得直呼氣,好容易騰出嘴來,道:“不,最遲後天早上走,該回香港了,那邊還有好多事等着辦呢!”
“別鬧了,小子。”李恩華笑道:“你週五上午約了詹姆斯·史密斯談他手上那幾條院線續簽的事,怎麼你忘啦?”
易青簌溜一聲,喝了一口魚翅羹,滿意的咂着嘴搖着頭,好象在感嘆魚翅的潤滑美味,然後突然正色道:“日期是定下週五沒錯,但是我可沒說地點在La。他不是要談嗎?飛趟香港吧!”
李恩華聽了這話,眼晴微微一亮,隨即笑着搖了搖頭、彷彿一個老成地長兄看着自己淘氣的幼弟一樣,夾起一個叉燒包放進他的碟子裡,瞪了他一眼,道:“吃你的包吧!告訴你別玩的太狠,人家也是有爹媽生養的。”
“靠,當初他搞我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易青白了老師哥一眼,拿起叉燒包對孫茹道:“從今天開始,我們有粥喝粥,有飯吃飯,有包就吃個包,總之就算是餓死,至少在華星公司的生意範圍內,決不再讓外國鬼子騎在咱們頭上裝大尾巴狼!”
孫茹懶得理他,看了七八年這嘴臉還沒看夠嗎?她低頭對李恩華道:“他這個飯桶,別說餓死,餓他一頓他都要嗷嗷叫。他將來要是死了,決不可能餓死,我者多半是貧死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把那個咬了一半的叉燒包向着易青那剛要反脣相譏的大嘴方向頂了上去,給他塞的滿滿的,不讓他再唧唧歪歪。
李恩華坐在旁邊看着這一幕,忽然有些鼻酸,他望着天花板默默的想到:老師啊老師,要是你還健在,還能看到今天這一切,那該有多好!
第二天,李氏國際在影城最昂貴的法國餐廳裡,擺下餞行酒,爲易青和華星製作單位的全體成員餞行。所有在這次合作中參與聯繫、交流和共同工作的雙方員工全部出席。
接到消息的何風、李佩佩夫婦。急急忙忙從墨西哥邊境驅車趕回來,在酒宴開始之前終於趕到,連聲抱怨易青太着急回國了,害他們不能玩的盡興。
大家看着這對藝術家夫婦哈哈大笑。這兩人穿着美式皮夾克,帶着墨西哥風情的氈帽,臉上曬得紅撲撲地。身上揹着一大堆馬骨、石器做成地墨西哥樂器,還有幾把民間制琴師製作的吉他一一這哪是進過維也納金色大廳的音樂家,整個一個墨西哥流浪藝人。
李恩華手下這些干將,長期跟着李恩華。對中國的事物有着特殊的愛好,對易青、孫茹和這些可愛的中國同事更是幾個月以來建立了不錯地感情。
美國人從本質上說,其實個個都是孩子,他們的感情直接而熱烈,沒有收斂和合蓄的概念,所以整個宴會的場面就顯得有點熱烈和悲壯。華星地人還不怎麼樣,李氏國際的一些職員居然抱着自己的中國朋友哭了起來,尤其是李恩華手下的美籍女職員們。
易青看在眼裡,樂在心頭。這就是未來兩家合作的一個非常良好的人文基礎了。看來華星的同事們這次給李氏國際的人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最後吃過了甜品,雙方又倒上了祝福友誼地香檳,然後互相交換禮物。那天孫茹精選的那些中國商品就派上了大用場。
易青也舉着杯子來到李恩華的身邊。鄭重地道:“香港見!”
“香港見!”李恩華也鄭重的舉了舉杯子。
香港再見!再見的時候,風雲際會,金龍騰空,那從東西傳來的隱隱龍吟,要震撼寰球!
……
易總回來了!孫小姐他們回來了!
整整一個早上,華星總部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處在一種興奮的腳不沾地的狀態。
中午十二點三十分,大家都知道了司機已經在機場接到了易青和孫茹、小意、小云、何風、李佩佩他們,兩小車一大車。正在向這裡趕來。
午休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人去吃飯,所有人都擁到華星大廈一樓大廳,翹首期盼着。
“來了!”
不知誰一聲高呼,或坐或站的人們紛紛擁到了門口。只見停車場方向遙遙的走過來一羣人,好象一個剛剛觀光歸來的中國旅行團一樣,扛着大包小包向這裡走來。
除了被易青打發走回去放假休息的少數幾個人外,大多數去美國地同事都跟着回到了華星大廈,說是因爲有很多器材和資料要先放回公司才安心;其實,他們也是想念自己留在公司的那羣死黨和損友們吧!
依依站在人羣的最前列,她剛剛完成《北角夜未半》的內地宣傳,昨天晚上才從江蘇飛回來,沒等睡上幾個小時,又趕回公司來,等着易青了。
認識易青以來,從來就沒有分開那麼久,這一走,竟差不多有半年了!聽說易青有意提早了兩週回國,說起來,恐怕他也是想依依想壞了吧!
“來了來了!哇,易總萬歲!”
“《花木蘭》至勝!”
“易導至強!”
各種各樣的歡呼聲,喊叫聲好象要把整幢大廈震塌了一樣響起來!同事們已經陸續聽到了美國反饋回來的消息,兩週一億五千萬美元——這真是一個能讓人瘋狂的數字。身爲華星的一員,有這麼犀利這麼牛B的一個“頭兒”,誰不自豪?
遠遠的,易青和孫茹相視一笑,緊了緊背上的包,大步向狂喜的歡迎人羣走去。
就算是古時候的大將,開疆拓土,滅國萬里而凱旋歸來,所得到的推崇和殊榮,也不過如此吧!就在易青和孫茹他們回到香港自己的住所,爲緩解這幾個月以來的疲勞呼呼大睡的時候,美國那邊已經開了鍋。
密切關注影市票房的美國院線大亨們,最近都在找《花木蘭》這部電影的中國發行方。保守估計,如果這部電影再追映兩週,至少有一億美元左右的收入,就算分拆到其中十分之一,分成後也有幾百萬美金的利潤,務實的美國人怎麼可能放過這種機會。
更重要的是,華星打明瞭旗號要進軍世界市場,大家都知道北美票房佔世界一半,未來華星的電影主攻目標一定是美國影市。誰要是能簽下華星以後幾年的作品在北美的發行上映權,對開發亞洲市場有着不可估量的好處。
詹姆斯·史密斯先生還在爲自己的獨到眼光而洋洋得意呢。他是所有院線商中第一個看出《花木蘭》加映潛力的,早在《花木蘭》放映完第一週,第二週時他就已經開始與易青的人預約時間了。
具體約定的時間是這週五,毫無疑問,他也是所有院線商當中第一個和易青談判的,佔到了絕對先手。
可沒等他高興兩天,他就得到了易青帶領華星一行人回到香港的消息。這下這位驕傲的美國大鼻子可傻眼了,美國時間的週五和香港時間的週五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他在得到消息後的三個小時就登上了飛香港的班機,連助理都沒帶,只帶了一臺電腦;需要的資料文案只好等談判前讓助手傳過來。
坐在飛機上,詹姆斯回想起自己和易青第一次打交道時的情意,雖然他隱隱覺得自己有些地方可能讓那個矮小的中國人不高興了,不過他還是沒感覺出來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了。
本來就應該這樣嘛!在美國,跟中國人、印度人、中東人談生意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沒什麼不妥……
想着想着,詹姆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易總,寧小姐上來了。”
“請她進來。”
休假結束後易青和孫茹他們第一天回到公司;除了楊嫺兒、何風這些創作部門的人,沒有戲就不用開工之外,其他去美國出差的同事也陸續到崗了。華星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不能休息太久,現在連易青和孫茹都要受公司規章地約束了,不然鐵面神孔儒那關就不好過。
易青正了正領帶。讓秘書給自己泡壺紅茶送進來,然後剛坐下。寧倩華就進來了,手上捧着一捧文案。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讓底下人做好了,還要寧姐送上來。”易青笑着起來讓寧倩華。
兩人走到辦公桌下面的大沙發對面坐下。
寧倩華把文案放在易青面前的茶几上,道:“你們休息這兩天,我讓行政部門的同事做出來的。你也是,在美國把事情辦完了就是了。爲什麼非把那羣美國佬支到香港來累我們。”
易青不解的道:“這些是什麼?”他拿起一份文件細看,全是一些接待和談判方面的事宜。寧倩華不愧是行政和管理方面的全才,工作做的非常細緻。易青這纔想起來,他回來時確實交代過助理和行政主管、會計等人,下一階段會有大量的美國院線商和發行商來公司談判,請大家做好準備。
可沒想到這麼快,寧倩華連接待和商洽的方案都做出來了。什麼人員的配製、食宿的安排,還有參觀華星藝創部的工作和演員培訓部等等的活動。
易青粗略的看了一下,疑惑的道:“寧姐,爲什麼還安排他們參觀藝創工作中心,還要參觀演員的培訓?”
寧倩華含笑解釋道:“我以前跟家母一起接受過幾次中影集團和好萊塢院線的商洽談判活動……哦,就是張一謀的《英雄》和《十面埋伏》在北美髮行的那兩次,所以對這方面還算熟悉。這次我們也是按照中影集團和北影當初的模式和規格做的。比如說參觀我們的創作部門等等,主要是讓對方堅定和我們的合資信心,讓他們看看我們的潛力……”
“等等,”易青毫不猶豫的道:“對不起,寧姐我打斷一下。關於這次的商洽活動,你們行政部門搞上來的這個方案很好,但是有這幾點,我希望你們修改一下。第一,人員配製減一半,除了必須的部門以外,所有陪同的、做排場的人員全部減掉,而且除了我和小茹,各位主管出席談判全部不要帶助理;第二,美國方面任何一位合作商到香港,華星一概不負責安排食宿,飯局全部取消,他們要住宿,自己找酒店去,要在華星餐廳吃飯,自己刷卡,我們一概不管;第三,所有的參觀活動,一概取消,除了提供我們歷年在亞洲、中國市場的票房記錄和附帶音像、文化產品的商務記錄之外,任何資料都不提供,他們愛有信心不有信心,對我們沒信心的,就別合作,沒什麼好談的。”
WWW⊙t tkan⊙¢ ○
寧倩華驚訝的看着易青,良久才嘣出一句話來:“你在美國沒受什麼刺激吧?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事兒……這樣接待,會不會太草率了,顯得我們沒有誠意……”
“您別管了。”易青無意識的揮了揮手,做了一個堅決的斬首似的動作,道:“先按我的意見做吧,下次開會的時候關於這個問題,我們會跟大家通氣的。中影和北影以前那個方案根本不行,我們不學他們。”
寧倩華不解的又看了看易青,在這個年輕的華星主席的臉上,有種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威嚴。寧倩華知道易青做事每每出人意表,但是決不是一個胡來的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於是,她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收起那疊文案道:“我拿下去讓他們照着你的意思重做。”
寧倩華走後,易青獨自坐着想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桌前按着內線問道:“通知美國那邊,明天和詹姆斯的會面時間不變,早上十點!”
……
第二天早上一早,易青開着自己的車子去接孫茹上班。兩人一路說點事情,到了公司,剛進大廳就聽公司的職員告訴易青道:“麗麗姐急着找您。”
麗麗姓馮,是寧倩華剛爲易青新請的生活助理,二十七八歲年紀,戴幅厚鏡片的眼睛,做事情非常細心。易青以前一直不愛用助理,除了創作上,其他時候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偶爾讓秘書和行政助理做一點,主要還是他有依依、孫茹、楊嫺兒這三位,平時什麼事情都不用他自己操心。
不過現在事業越做越大了,總不能讓公司的副總、影后級的大明星、美術組的創作主管這樣的人才整天做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吧?
易青不等上樓,就在大堂用內線接了上去,問秘書道:“麗麗找我什麼事?”
馮麗麗立刻在那邊接口道:“易總,日程上今天您要和美國八大院線的首席商務執行官詹姆斯·史密斯先生會晤談判,您忘了嗎?”
易青笑道:“沒有啊,怎麼了?”
麗麗急道:“可是我們這邊一點準備都沒有!美國方面打電話過來說,詹姆斯先生早晨六點的飛機馬上到香港了。”
易青笑道:“需要準備什麼?什麼都別準備,昨天不是安排人去接他了嗎?你給接他的司機打電話,讓他把人接到了直接送小會客室,就是有保安監視器的那間小的。”
“這……這樣可以嗎?那間小房間……”
“那你還要給他安排歡迎依仗嗎?”易青冷笑了一聲,道:“好了,我早上在大會議室,你給我準備一點茶點飲料上來;對了,去茶樓訂一車包點,要全套。詹姆斯來了讓他等着。”
別說麗麗了,連站在旁邊的孫茹都嚇了一跳,拍了他一下道:“你想幹什麼,別玩的太過分。”
易青歪了歪嘴道:“誰玩了,你別管。”
兩人一起上了樓,孫茹看他按了大會議室那一層,忙問道:“連辦公室都不去一下?開什麼會呀?”
“茶話會!”
……
小云從美國回來以後就一直在練歌,她的第一張專輯收歌收的都差不多了,這是她也是華星的第一張唱片,所以無論是製作部門還是她自己都非常重視。
這天早上,她正在跟聲樂老師做例行的發聲練習,沒唱上兩句,助理就推開隔音間的門,小聲道:“易總說,盧小姐要是沒有特別重要的事,今天就別練了,上大會議室看點東西。”
小云的聲樂教練拍了拍手,音樂停了下來。老師笑道:“你去吧,這幾天連着每天都是十幾個小時,也讓你的嗓子休息一下,注意喝水,別吃辛辣的東西。”
小云點了點頭,走出了隔音間。
坐電梯上到大會議室,剛一進去就忍不住讚道:“好香。”
學演藝行當的都知道“飽吹餓唱”這個道理。小云早上起來爲了唱歌,就喝了一杯牛奶衝麥片,這時候被裡面傳出的食物香味一激,立刻覺得飢腸轆轆了。
她椎門進去一看,只見一會議桌的蝦餃、叉燒包、蟹黃包、鳳爪、釀丸子、燒賣、粉蒸排骨……配着一大壺極品普洱的清香,勾得人食慾大振。
易青、孫茹、楊嫺兒、何風、李佩佩五個人,有坐在桌子上的,有站在椅子上的,有用筷子的,有用手抓的,哪裡還有一點社會賢達人士的樣子,完全是他們當年在電影學院時代的做派。今天他們幾個都特別“閒”,舊戲沒他們什麼事了,新戲還沒開始籌備,行政方面的事有寧倩華呢,正好放放羊。
小云剛站定,就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小意怯生生地站在後面。問道:“小云姐,你也來了?易導找我們什麼事?”
小云笑着挽起她道:“小意你吃過早點沒有,你要吃過了可就虧了。”
說着,兩人一起走進會議室,關上大門。小云笑道:“在會議室吃吃喝喝,這個主意不用說,一定又是易大導演出的吧,真荒唐。沒點正形的,讓孔儒知道了又要找你麻煩了。”
易青拿着一個燒賣吃得直吹氣,對小云嚷道:“你吃不吃,吃就坐下,不吃少廢話。”
小云哪還有跟他客氣的,直接把他那籠燒賣拉到自己面前,挽了挽長髮,找了副筷子很秀氣的吃了起來。
小意疑惑的問道:“只是吃東西嗎?”
易青扶正了自己面前的一個筆記本電腦。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燒賣,盯着屏幕不耐煩地道:“喂。怎麼還是沒有信號?以前怎麼沒發現,我們華星的工程組效率這麼差……”
“你是衰神,你在怎麼會有?”楊嫺兒說着,走到他旁邊,只見屏幕抖了幾抖,她立刻得意的道:“看到沒有,衰神。本小姐一過來它不就有信號了?”
小云湊過去看了看,只見屏幕上信號一跳,視頻上出現了一個小房間的影像,原來是易青讓工程組把保安室的監控錄像的信號接到了易青的辦公電腦上。
只見屏幕上的小會議室裡。面對着監視鏡頭坐着一個大個子白人,正在不停的打呵欠。
“噗……”
楊嫺兒站在易青身後當即笑噴了,幸好她家教比較好,嘴裡沒有含着食物。
小云疑惑的道:“怎麼有個外國人,這人是誰啊?啊……易青你變態,居然玩囚籠行爲藝術。而且還玩男地……啊一你離我遠點兒,太噁心了。”
囚籠行爲藝術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發源於歐洲的一種極端行爲藝術的代稱。把目標人物關在玻璃屋子裡,脫去衣物或者帶上鎖鏈鐐銬——一般是受驚的少女。然後觀察她驚恐、飢餓、疑惑的各種表情來取樂,跟日本的SM變態程度有的一拼。
易青看了一眼小意,對小云道:“你滾,少中傷我,這裡有未成人在,少教壞小孩子。”
說着,他對小意招手道:“小意你來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小意聽小云那麼說,不知道易青是不是騙她過去看不該看的髒東西,象只受驚的小鹿一樣疑惑了半天,才慢慢的挪了過去,偷偷探過去看一眼。
小意纔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驚訝地叫道:“呀!這不是上次在美國跟我們談宣傳計劃遲到兩個小時的那個美國有錢人嗎?”
易青和楊嫺兒、何風一起哈哈大笑,拍手道:“小意真聰明!”
易青拍了小云後腦勺一下,道:“就知道吃!你看看人家小意,都是一個屋檐下滴仁,做仁的差距咋就那大捏?”
小云喝了口熱茶,探過去看了半天,才慢慢的“哦”了一聲,沒好氣的道:“誰認識他是誰啊,外國人的樣子都長得差不多嘛!哎呀……易青你把他綁票到公司來啦?嘖嘖,大肥羊啊,你說我們敲詐他多少錢比較好?”
易青白了他一眼、道:“你纔是肥羊呢,長得就象肥羊!我約了他今天早上十點談續簽加映地事。”
小云一聽,作勢一看錶,大聲道:“哎呀我地媽呀,介不九點六十了嗎?”
易青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笑得那叫一個陰險,道:“剛剛一大早才把他從機場接來,讓我們美國朋友休息一下再談公事吧!”
小云和楊嫺兒、何風幾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上次他們約詹姆斯談宣傳計劃的時候,做足了禮數一一易青他們通宵趕計劃書,小意和小云下飛機時差沒倒過來,硬撐着等了他兩個小時。現在看易青戲弄詹姆斯,楊嫺兒等人都覺得十分解氣。
孫茹一直坐旁邊,看着他們搖頭,她不知道易青爲什麼要這麼做,因爲易青並不是那麼兒戲的人。對方畢竟是八大院線的首席商務主官。而且在好萊塢大同盟的各個公司都有股份,是美國影業有數的人物,人家牛是有人家牛的資本的。
易青這樣做,自己這邊當然心裡是痛快了,可是如果影響公事就不好了。
不過,一個易青,再加上楊嫺兒、李佩佩、小云這幾個起鬨架秧子的,她也拿這些人沒轍。其實就連她自己也有點想看看最後結果如何的頑皮心態。
其實包括孫茹在內,這幫傢伙可都是混世魔王一樣的頑主兒,雖說這兩年生意做大了有了點身份地位,看着有點四平八穩,起居八座地樣子了,其實骨子裡頭還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想當初在電影學院的時候,在電影文化節上,易青把人家日本攝影大師氣得心臟病發住醫院,照着日本導演的屁股練飛腿,暴打市委外事辦官員……相比之下今天這場面,也只不過是個升級版而已。
一夥人說說笑笑,吃吃鬧鬧,談幾句以前在電影學院的舊事,說兩句今年華星準備開幾部新戲的事,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
麗麗給他們訂得是十二人的一桌粵式茶點,量特別多,才吃了一多半就都吃不下了。易青愜意的靠着椅背拍着肚子,在和小云、楊嫺兒開玩笑。
只見視頻裡地詹姆斯站起來走幾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一直不停的打哈欠,想躺在沙發上又不放心地往門口看看;剛靠了沒多久又煩躁的站了起來。
易青和小云指指點點,哈哈大笑。小意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她倒不覺得這麼報復這個美國佬有什麼可高興的,她自己才吃了幾筷子東西就放下了。易青看她騰出一個乾淨的大盤子,正在往盤子裡夾蝦餃,好奇的問道:“小意,你幹嗎?打包啊?不用。你什麼時候想吃讓助理給你單叫外賣就行了。”
“太浪費了,剩了這麼多。”小意細心的挑比較好的一件件夾到盤子裡,道:“依依姐快回來了,她愛吃蝦餃燒賣。”
易青纔想起來。依依今天早上去“周老福”珠寶店參加他們店慶酒會,因爲她有給幾款昂貴的珠寶做代言,算時間應該午飯時間就回來。
依依不象一般的明星整天在外面應酬,她特別討厭那種氣氛,總是每天按通告工作,事情完了立刻就回公司或者回家。
孫茹聽小意這麼說,才反應過來時間不早了,對易青道:“十一點多了,讓人家等這麼會兒就行了吧!差不多點兒得了,別玩得那麼過分吧!”
想想這個詹姆斯也夠可憐的,昨天趕了一天飛機,在天上肯定沒睡好;今天一大早就被接來,誰都不認識,司機也不會英語,二話沒說就把他扔在這小房間裡;打了一早上呵欠,也不敢睡,也不敢走,不但沒個接待地人,連杯茶水也沒有。估計現在他是又累又餓又渴還外帶煩躁不安,這種有錢人哪受過這個?幸虧他不知道頭上有個鏡頭正拿他當動物園裡的猩猩看呢,他要知道易青他們這麼幹,非氣瘋了不可。
“差不多?哼,差多了!”易青見大家眼睛都盯着他,突然臉色一變,冷笑着說道:“你們都以爲我在玩,以爲我拿這個鬼子撒氣呢吧?我告訴你們,今天這件事,我想了好幾天了,在美國的時候我就在想。”
說着,易青指了指孫茹道:“你還記得不記得,我們剛認識羅綱的時候,他給我們看的那個他自己拍的參賽作品《中國魚》?這麼些年我就一直在想,同樣是東海、黃海捕上來地魚,用同樣的國際標誰分揀歸類的甲級魚,爲什麼日本漁民的魚就包好了放在顯眼的地方賣,我們中國的魚就該當成雜魚賣?再拿電影業來說,同樣是電影,張一謀的《英雄》賣了一億多北美票房,《滿城盡帶黃金甲》也賣了幾千萬美元,憑什麼中國電影就只能缺揀人家剩下的場次、院線,難道我們的電影給那些美國院線換來的不是花花綠綠的美鈔?”
剛纔那種歡快輕鬆的朋友聚會式的氣氛立刻被這幾句話弄得凝重起來。
“也許我們在產業整體上確實和他們有一定距離,但是這不能成爲我們妄自菲薄,自輕自賤的理由吧?”易青憤然道:“論單個電影,美國一年能賣幾千萬的電影也並不是很多吧!賣得都是一樣的美元,我們給他們的分成還比同類美國電影給他們的還要多,這是我們在關照他們,是我們在給他們錢嫌,是我們賞飯給他們吃!爲什麼到頭來卑躬屈膝的反而是我們?爲什麼張一謀和中影那些人就跟孫子一樣,跟美國人作生意說話楞不敢大聲呢?我們比人家低哪兒了?”
“……昨天我看了寧姐依據以前中影的行業慣例擬訂的下一階段接待商洽美國商人的建議方案,氣得我一個晚上睡不好。”易青接着道:“從改革開放初期開始,我們中國的各行各業就都是如此。只要到中國來的外國鬼子,不管是來賣技術的還是談生意的,一律都是‘外國專家’。這些專家一來,好吃好住,陪吃陪喝,大批人馬跟着,到處參觀,好象只要是外國人,都是主子爺,惟恐伺候的不周到,等到了談判桌上、張嘴就矮三分……”
“……老話說的好,面子是別人給的,臉是自己丟的。咱們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說這個叫好客、這個叫謙遜,這個叫禮儀之邦,可是人家領情嗎?人家有沒有因爲我們的低姿態而多給我們一點優惠,多施捨一點友好給我們?扳着指頭數一數,程龍大哥剛到美國的時候,受人歧視;李連捷大哥剛到美國的時候,也受人歧視;還有吳雨森導演、發哥、鞏麗……太多了,爲什麼中國人要受這份氣?”
“……這都是我們自找的!我們自己就拿自己當孫子,那還憑什麼讓別人尊重我們?”易青咬牙道:“我怎麼沒聽說讓雷諾在美國受歧視?怎麼沒聽說朱麗葉·比諾什在美國受歧視?世界上那麼多國家的明星和電影人,都在好萊塢混飯吃,爲什麼中國藝人就公認的好欺負?”
“……我易青就不信這個邪!我今天就不要那個禮儀之幫,不要那個待客之道,”易青擡了擡下巴,衝着電腦視頻裡坐立不安的詹姆斯道:“從今天這筆生意開始,我就要好好教教這些美國佬怎麼做人,教教他們什麼叫平等,什麼叫尊重,教教他們應該怎麼尊重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