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後沒多久,學院就放假了。
易青回到家鄉,跟父母過了一個其樂融融的春節。
易青的媽媽見兒子的第一件事,問的不是兒子在北京過的好不好,而是問那個在趙保剛的電視劇《絕愛傾城裡讓觀衆掉了無數眼淚的可愛乖巧的新星盧雲,跟暑假裡和兒子通電話的小云是是同一個人?
易景當然說是。然後馬上解釋小云並是自己女朋友,只是“好”朋友。
從哪天起,易媽媽逢人就說,《絕愛傾城裡的那個演妹妹的,是我們易青的“好”朋友的咧!
易青給小云發了條短信,笑她現在已經是家庭主婦們心中的偶像,如果全國評選媽媽們心目中的“最佳兒媳”,她一定高票當選。
這讓易青莫名的想到一句廣告詞:娛樂無處不在!
過完農曆年沒多久,易青就接到依依的電話,要他早點北上回京。原來依依在拍馮曉剛的戲賺了一些錢之後,已經跟媽媽商量,搬到北京去住,享受比較好的醫療環境,也可以就近照顧。
易青在電話裡交代依依要想清楚,手上的十幾萬塊錢是很不經花的,而且到了北京,老家當地的醫療保險和社會福利就不能用了。中國的醫保福利雖然差點,一年下來也有四五萬,到了北京,這筆錢等於全要着落在依依一個女大學生身上。要是沒戲沒廣告拍,母女兩個可就全瞎了。
依依的媽媽那種病,就是個燒錢地病,每週三次洗腎。一次都不能少,一毛錢都不少要。
依依左思右想,還是告訴易青,她決定在母親有生之年儘儘孝道,要是一年五萬塊都賺不出來,她覺得自己這個做女兒的也太沒出息了。
既然依依要做孝女,易青這個做男朋友的總能支持她。於是,2008年的寒假就成了易青上大學以來最忙碌地一個假期。
易青先跟自己父母請了假。大年初五剛過,易青就要出發了。
正好那兩天《影視同期聲報導《紅樓夢,劇組開放探班,允許記者採訪和演員親友進入拍攝場地了。易青的媽媽立刻把這件事情跟兒子提早去北京聯繫在了一起。神秘兮兮,眉開眼笑。
易青雖然哭笑不得。卻也沒心思多加辯解。
易家兩老當然是放行了,易青大一下學期開始就不用跟家裡要錢,自己養活自己了,這麼有出息的兒子他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易青先做火車到江蘇,再換長途車到了依依家所在的小城。他以依依同學的身份去拜見了依依的母親。
依依的媽媽儘管滿面病容,瘦骨嶙峋,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年輕時非常清秀美麗的輪廓。想來當年也是個十足的美人。得她這種病地病人,平時只要有按時洗腎吃藥,除了體質差些,基本還是跟正常人沒什麼分別的,也可以從事一些簡單地勞動。
她見到易青格外親切,想來已經從依依口中聽慣了易青這個名字。
易青跟依依的媽媽略做交談,立刻覺得如沐春風。只覺得這位長輩非常溫雅親切,修養極好,而且善解人意。輕易不肯麻煩別人,極見風骨。
易青在依依家附近的招待所略住了兩天,主要是她家實在太小。兩個女人不太方便。
春節前後的時候,馮曉剛劇組的那位負責演員的副導楊錕來過一次電話,通知依依,說是他們的戲《再殺我一次在賀歲檔全國各大院線放映。這次正好是寒假,所以這個片子也沒拿到電影學院去放,但是馮曉剛和劇組地人要在北京新街口新數碼電影院搞一個大型的首映禮。
首映禮當天,除了馮曉剛希望劇組全員參加之外,還給劇組成員發了許多免費派票,讓他們的家人朋友去看。
楊錕在電話裡讓依依年初三過完趕快回北京,參加這些活動。依依從來沒見識過這種場面,當然是非常想去,但是也沒有辦法,時間上允許。她只好跟楊錕說明了原因,請他向馮曉剛代爲告罪,然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了第三天上,易景已經幫依依把很多事情辦好,跟這邊醫院轉了病歷關係,把家裡的老房子租了出去,收了房客半年的租金,還交代了一個親戚幫忙看着房子。
他們並不知道,此時在外面,馮曉剛的新片已經放映的如火如荼,到處都是議論這部國際商業鉅製跟馮曉剛以往的賀歲片有何不同地評論之聲。
續馮曉剛上次〈夜宴的口碑失利之後,馮曉剛的這一新片再次遭到譭譽參半地待遇。罵聲與頌聲並起,板磚與鮮花齊飛。但是在這一切聲浪之中,褒貶雙方唯一相同想近的聲音,就是對這個電影中新人周依依的表演,衆口一詞的叫好喝彩。
評論普遍認爲,依依所扮演的女配角在殺退追兵之後進入嬰兒商店那場戲,是近年中國電影表演的神來之筆,兩種大起大落的情緒轉化被依依演繹的細膩而富有層次,流暢自然不見斧鑿的痕跡,表現了女演員極高的功力。
外型清新令人驚豔,演技到位人物豐滿,對新人一向不報太大期望的中國評論界收穫驚喜,依依的表現令人眼前一亮。大家衆口一辭,認爲周依依的表現蓋過主演周訊。
這一切,在小城忙碌的易青和依依渾然不知。打點好一切之後,母女倆收拾行裝,易青訂了七折的機票,三人包了輛出租車來到南京機場,坐上飛往北京的班機。
剛到機場候機的時候,易青就覺得不太對勁。經常有人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露出驚訝的神色,有的人還對依依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易青滿腹狐疑的上了飛機,乘客們剛剛坐穩。就聽見依依後面一個年輕的母親叫道:“寶寶,別亂跑,亂跑飛機會把你甩出去的喲!”
易青好奇的剛要回頭去看,只見一個粉團簇簇可愛的象芭比娃娃一樣的小女孩跑到依依面前,大聲說:“你是不是殺手姐姐?”
依依嚇了一跳,不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
小女孩非常認真的道:“你是不是那個懷了弟弟,還跟人家開槍的殺手姐姐?”
正在依依一頭霧水的時候,那位母親走過來抱住女兒,帶着歉意的對依依道:“我女兒是想請問您是是周依依小姐?您是那位在馮曉剛電影裡演女殺手的周小姐嗎?”
依依恍然大悟,一下子激動不已,真沒想到,在公衆場合被影迷認出來這回事居然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其實寒假裡她也跟易青商量過,抽半天時間到南京去看自己參演的這個電影,但是實在那幾天太忙。兩人商量的結果是等到了學院,去學校拉片室看不要錢的。
沒想到,山中無甲子,人間換了天。依依完全沒準備好,一小心成了明星。
他們乘坐的是輛南方航空的小客機,那對母女倆一說完,小小機艙裡就沸騰了。這裡有不少人是剛剛看了這個賀歲電影的,也有剛看了盜版碟的,對裡面那個美麗的驚人的年輕女配角正是印象最深好感最濃的時候。
大家只知道這個女孩子是電影學院的大學生,而且才念大一,是馮曉剛臨時發掘的新人,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飛機上見到真人。
那對母女要過簽名。開始陸陸續續有乘客跑過來,又是要簽名又是要求下了飛機以後拍合照。
以至於飛機上的乘務組長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空姐兒們好說歹說,總算說服大家都坐下,由乘務人員把他們需要簽名的筆記本、襯衫、帽子之類的歸攏起來,交給依依簽好再發放給大家。
而某些空姐自己更是假公濟私,偷偷把自己的簽名筆記本放在最上面,還趁機來跟依依道兩聲仰仰慕,說兩句“我好喜歡你啊”,“你真人跟上鏡都那麼漂亮”,“我原來還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美女”等等;有的還問幾句“馮曉剛兇兇啊?”“葛尤平時說話也結巴嗎?”之類的八卦。
於是從南京到北京這一個多小時的飛機,依依就一個勁的埋頭簽名。幸虧去年依依在美術系玩的時候,楊嫺兒閒着沒事已經給她設計了簽名,不然今天臨時還要抓瞎。
依依的媽媽猝不及防,沒想到女兒居然這麼收歡迎。想起當初女兒說要去學表演,自己還諸多顧慮,現在看來這條路是走對了。
易青含笑看着忙碌着的依依。她美麗的小臉興奮的紅紅的,一種被認同被肯定的喜悅溢於言表。回想起依依這一路走來所經歷的種種坎坷磨難,真是恍若隔世。當初她睡在火車站長椅上,吃着打包來的剩菜時,豈能想到會有今日?
人生如夢,好人終有好報。
飛機平穩的降落在首都機場。
還沒有拿到簽名的人還在成羣結隊的圍着依依,無數個可以拍照的手機高舉着,拍個不停。依依一邊應酬他們,一邊還要擔心母親被擠到,真是十分狼狽。
依依的媽媽從早上出來,坐車到南京、在機場候機、再坐兩個小時飛機到北京,現在又和這麼多人擠在一起,體力消耗非常大。以她那種病弱的身體,現在已經搖搖晃晃了。,
依依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真是知道怎麼處理好。又不能得罪這些熱心的影迷,可是如果這樣糾纏下去,再有一個小時也走不出機場。再折騰一會兒,以母親這種身體,非栽倒下去不可。
幸好他身邊還有一個易青。這時易青就主動擔任起助理兼經紀人的角色,一個勁的在人羣中解釋,說依依的媽媽有病,要趕着去醫院,請大家體諒。依依也連連跟大家道歉。
大多數的影迷立刻非常理解的散去了,但是還是有幾個年輕人非常高興。易青遠遠的隱約聽見一個染着金頭髮的女孩子跟他男朋友說:“還沒正經紅呢,就耍大牌,什麼東西嘛!”
易青只好苦笑着對依依聳了聳肩,兩人趕緊拿了行李,走出機場。從機場出來的走道里,依依看到甬道兩旁的牆壁上居然也有自己那個電影的海報燈箱。
美術體大字寫着《再殺我一次,導演:馮曉剛。
然後背景是葛尤、徐帆以及一羣主創地頭像。在前景非常顯眼的地方。依依看見了自己。
海報上,依依一身雪白風衣,跟穿着黑風衣的周訊兩槍對峙。當然主角周訊的人影比較大些,但是依然可以很清晰地看見依依俏麗的面容。以及眼睛裡的絕望和猶豫。
依依好奇的多看了兩眼,易青連忙拉着她,低聲道:“還看,還不快走!剛纔這一鬧,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北京這些媒體的記者就要出現了!”
嚇得依依吐了吐舌頭,趕緊推着行李,牽着母親走出機場。
在機場上車的地方,易青看見一個買旅遊地圖的老人。揹着一個小箱子在那裡賣地圖、小剪刀、塑料墨鏡、鑰鑰扣這些小玩意兒。
易青連忙上去放下五十塊錢,拿了一個墨鏡。由分說的給依依套上,遮住她亮得晃人的美麗大眼睛,這一下“星光”黯淡了許多,沒有那麼多人經過她身旁的時候回頭看了。易青再教她把一綹長髮垂到前面來遮住半邊臉,這樣就比較安全了。
好容易下了機場班車,在外面攔下一輛出租車。三人上了車,依依登時長出一口氣。對母親道:“好了好了,媽媽。很快就到了,就可以休息了。”
依依地媽媽嘴脣微紫,臉色暗沉沉的,靠在車座上喘氣。長期洗腎地人除了高血壓,一般都有心律不齊、心血失調的毛病,這一趟折騰,真把她給累壞了。
依依向前湊了湊,剛想跟前座的易青說句話。出租車司機突然驚呼起來:“您是……您、您不是……不是那個誰、誰來着?就是馮曉剛那個新戲裡頭那個……叫什麼來着……”
依依長嘆一聲,救命啊!撲得靠在了後座上。
……
終於開進了三環,到了依依租來的那個單元房。地方在荊門裡小區,離電影學院很近,就是租金貴了點。
依依爲了讓母親就醫方便,很捨得花錢,儘管房租貴,但是這個地方正好在北京醫科大學的附屬三醫院和電影學院之間,去兩個地方都只要走十分鐘。
北醫三院是全國腎科最好的醫院之一。洗腎的設備機器以及護理水平當然比依依家鄉那種地方小醫院是先進了太多了。
依依和易青把媽媽扶上樓,進了門,就讓她在牀上休息了。兩人連忙到客廳裡休息,又張羅着叫外賣,早上飛機上吃地那點零食點心早知道到哪裡去了。
易青叫了三份炒飯炒麪之類的東西,放下手機,埋頭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埋怨道:“你看看,早叫你要省那幾個錢。就爲了圖那個七折,大清早五點多起來折騰到現在。要是買中午的機票在飛機上吃個午飯,舒舒服服的到北京,早上也可以多睡幾個鐘頭。我們還行,你看咱累得那樣……”
易青還在發牢騷,忽然覺得身後一陣香風,腰上被抱住了,一個柔軟的身體輕輕靠着自己。
易青不禁心神盪漾,回過身去抱着依依,一個深深的長吻。
依依把頭靠在易青胸口,好長時間,兩人都想動彈,也不說話。
良久,依依忽然輕輕一笑,低聲道:“剛纔我在這裡整理東西,聽你在後面嘮叨,還在說媽媽的事……我忽然有種錯覺,好象……好象已經嫁給了你,我們已經結婚過日子,是一家人了一樣,這種感覺真好。”
易青幸福的摟着她,微笑道:“是錯覺,怎麼是錯覺呢?是正覺,是正覺。你是我老婆嘛,這是跑不到的,天安排地,最大嘛!”
依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切,你少來,你捨得你的小茹妹妹,嫺兒姐姐,還有小云、小芳、小蓮、小花、小草、小……等等嗎?”
易青氣得在她臉上掐了一把,道:“喂!你講不講道理?是你不肯讓我跟孫茹她們說我們地關係的!你要這麼說,明天我就上網登報,向全世界通告去!”
“你敢!”依依打了他一下,嘆道:“現在就夠煩夠亂的了,再有什麼新聞出來,我還敢出校門了嗎以後?”
“你剛開始紅嘛!”易青笑道:“這次是措手不及,以後習慣了,就知道怎麼應付了。現在就害怕了,將來真要大紅大紫,成了影后、天后什麼的,那可怎麼辦?”
“別別別……”依依吐了吐舌頭,道:“你纔是癮後呢!我只要做演員,做明星。”
“這可由不得你。”易青笑道,他這麼說着,就想起了另一個一心只要做明星的人,忍不住道:“要是小云,今天一定不會這麼處理。她現在可比你紅多了。”
依依一攤手道:“那她能怎麼辦?”
易青笑道:“她肯定一開始就裝身體不舒服,又惹人憐惜,又不得罪人,還鍛鍊了演技。”
依依笑嗔道:“你這人這麼刻薄。”不過她又想了想,不禁點頭。以小云那種善於審時度勢的圓滑性格,反正應酬不過來,不如一個都理,一個簽名也給,想必是會象易青說的那樣處理吧。
依依忍住又嘆了口氣,皺眉道:“唉……我能能只演戲,管這些事啊?真煩人,難道不騙人就不能吃這行飯嗎?”
易青不禁默然,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以前他用一個普通人的心態來看的時候,也會覺得一些娛樂傳媒罵得很有道理,明星們稍微有點地位就裝模做樣耍大牌。現在想想,社會的風氣被帶的這麼浮躁,做公衆人物的要是酷一點,長八隻手也應酬不過來啊!
而且有時候各種情況所迫,你能讓當明星的自己的要緊事做,去處理你頂頂重要的簽名合照吧。比如今天依依的這種情況,看着依依的媽媽臉色那麼難看了,大多數影迷都很理解的散開,還是有個別素質低的人口出不遜之言,更可怕的是,今天這種情形讓一些媒體看到的話,大一點的正經傳媒還行,那些惡炒就活不下去的小媒體,一定會說依依耍大牌,而且還會說母女兩個聯合演戲裝病,他們纔不管你是死是活呢!
這就是社會,這就是嚴酷的現實。所以這年頭光做好人是沒用的,不但要做好人,而且要做有力量有保障的好人,才能保護自己和家人。
易青拍了拍依依,道:“你這傻丫頭,挺聰明的一個人,就是太善良,又沒什麼經驗。看樣子,我們得趕緊給你物色一個經紀人了。”
……
“經紀人?”在北太平莊的肯德基餐廳裡,孫茹聽完了易青說的話,差點被薯條噎到。她笑道:“太快了吧?依依現在就有需要經紀人了嗎?她才大一啊?”
“就是這樣才請你孫大小姐幫忙啊!”易青道:“只有你這裡,才能請到又便宜,又有能力的職業經紀人!”
孫茹想了一下,道:“以依依的收入水平,很難養一個職業經紀人的。我看看吧,慢慢物色一個。”
易青點了點頭,笑道:“以孫家的社會面,只要你留意,要一百個都有,這也就是給依依找,要是給你孫大小姐找經紀人,別說便宜點兒,叫人倒貼都有人做。”
孫茹白了他一眼,忽然道:“咦!依依去醫院辦醫療卡交錢,怎麼這麼久還不來找我們,會出什麼事吧?”
易青也覺得有點奇怪。昨天他和依依一起去北醫三院做了登記,以後每週一三六做洗腎,然後兩人一起到鐘點勞務市場給依依的媽媽僱了一個護工。
今天他們上午把依依的媽媽送去洗腎,然後商量好,易素先約孫茹過來肯德基,依依在醫院交個錢辦個醫療卡馬上就過來跟他們兩個一起吃飯的,可是依依去了很久了,還是不見人影。
易青剛想給依依打電話,依依就打電話來了,易青接起來一聽,埋怨道:“你怎麼這麼慢啊,餓死我了。”
依依道:“你和小茹先吃吧。我要去電影學院一趟。”
“去那兒幹嘛?”
“馮曉剛組裡那個副導楊錕打電話給我,以爲我還在家裡。我說我到北京了,他就叫我過去,他在大門口等我,說給我東西。”
易青想來想去知道楊錕找依依幹嘛,於是道:“算了算了,我和小茹買外賣到學校去跟你一起吃吧。”
孫茹聽見他們的談話,馬上三口兩口把薯條和可樂消滅了。易青去買了一份全家餐和兩個漢堡,兩人出門拿了車,向電影學院開去。
孫茹的車剛到電影學院大門口,依依也剛剛步行走到。
孫茹去停了車,跟易青過來,正好看見楊錕在和依依說着什麼,接着遞給依依一個大信封。
易青和孫茹走過去,楊錕好象已經說完事了。跟孫茹和易青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易青看見依依抱着個大信封,好奇的問道:“他給你什麼東西?”
依依道:“錢!五萬塊錢!好象說這個電影票房很好,華裔公司給了馮導一筆獎金。馮導就分給大家了。”
易青高興地道:“呵呵,馮曉剛這人真地道。來來來,數數。”
依依知道他是開玩笑,打了他一下,笑道:“還有,我們這個電影已經報了柏林電影節的開幕電影,還提名了今年香港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什麼的。柏林電影節比較早,二月十號好象就開幕了,楊錕說。已經提名我參評最佳女配角了。”
易青嚇了一跳,道:“那是就這幾天了?你不會還要去德國吧?過就是這樣也得去。如果在國際電影節拿個獎回來,身價立刻不一樣了!”
依依搖頭道:“哪兒啊!楊錕來就是告訴我,就馮曉剛和葛大叔去,其他組裡的人一個都不去,這是華裔公司決定地。因爲香港電影節估計我們要高調出席,所以柏林那邊就低調一點了。”
孫茹笑道:“馮曉剛以前是獨立製片人,都是紫禁城影業和中影集團給他出品發行的。所以各大國際電影節基本都沒他。現在簽了華裔公司,可真是鳥槍換炮了,到處拿獎。”
易素點頭道:“柏林電影節雖然是世界三大電影節盛事,不過藝術含量高於商業價值,在以亞洲商業市場爲重心的華裔兄弟看來,當然是香港金像獎比較重要了。”
三人說說笑笑,找了個地方把午飯給吃了。易青和孫茹都有導演班拉片室的鑰鑰,他們找了幾片電影看了,消磨了一下午。
……
沒兩天。電影學院也就開學了。
國內的電視臺都沒有柏林電影節的轉播,連娛樂新聞都炒這種純藝術的嚴肅電影節。
依依感覺自己回到學院纔有歸屬感,又開始了每天排練小品。瘋狂學習表演的日子。有所不同的事,現在多了一個媽媽要掛心,依依給媽媽買了一個手機,一天打八趟電話給母親;每天晚上,都儘量回去陪媽媽吃飯。
依依的媽媽對易青也是格外青眼有加,經常叫易青過去吃飯,她知道易青喜歡吃一些油炸火地東西,還好吃辣,就經常給易青煲下火的湯喝。
沒過幾天,網絡上開始有了消息,馮曉剛在柏林電影節,拿下最佳外語片和最佳導演銀熊獎,載譽歸國。這在普通觀衆看來當然沒什麼大不了,但是馮曉剛自己卻激動不已。這是他在國際三大藝術電影節拿下地第一個最佳導演獎,標誌着他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商業片導演,說明他也能“藝術”一把,至少是個很“藝術”的商業片導演了。
很快,馮曉剛一行從柏林歸來,華裔公司在燕京飯店爲馮曉剛的《再殺我一次》劇組舉行慶功酒會。依依拿了三張邀請卡,讓易青和孫茹陪她一起去,怕自己應付來。
酒會的晚上,依依才知道自己在柏林拿到最佳女配角獎。她從馮曉剛手裡接過獎盃,柏林電影節的獎盃是頭可愛的小熊,純金地獎盃沉甸甸的。
依依抱着獎盃,感慨萬千。[風月網feiku.com]雖然不能說自己已經成功了,但是從當初那個窮困潦倒的窮姑娘到今天手捧國際電影節的獎盃,她知道,自己這條滿是荊棘坎坷的路,算是趟出來了。
易青和孫茹站在依依身後,眼眶都有些溼潤。
馮曉剛笑着對依依道:“我當初拍這個戲的時候,真是打死我都沒想到,會撞到一個象你這樣出色的演員。我們這個戲無論票房和風評都這麼好,你有很大的功勞啊!小姑娘,好好幹,未來中國影壇,一定會有你的一席之地地!”
葛尤在旁邊端着杯子道:“咱們馮曉剛老師做夢也沒想到,天上掉下來個周妹妹,哦,不對,是兩個周妹妹。”
話音剛落,穿着白色流蘇晚禮服長裙的周訊挽着一身白西裝的大齊出現在衆人身後,笑呵呵地道:“葛大叔說我什麼壞話呢?”
葛尤道:“我說呀,這會金像獎,訊哥兒再拿一個最佳女主,咱們周依依老師拿個最佳女配加上最佳新人,咱可就徹底把丫的香港人給斃了。”
周訊高興的過來拉着依依道:“那我家依依不就是柏林、香港兩大電影節的雙料最佳女配角獎得主了嗎?我出道的時候可沒這麼威風!”
大齊笑道:“你家依依?”
周訊瞪着他道:“依依跟我一個姓,是我妹妹,警告你許看人家漂亮就打她主意!”
孫茹是認識周訊的,她笑着看了看周訊,讚道:“訊哥兒這身衣服真漂亮!是大齊哥選的吧?”
周訊笑道:“他呀,下午剛坐飛機趕過來。下回吧,下個月底去香港,讓他給我配衣服。”說着,她一眼瞥見依依身上還是穿着牛仔褲和一件無袖的小襯衫,雖然漂亮,但是略顯得寒酸了點。
周訊笑道:“依依,去香港的時候,你這麼穿衣服可不行,別叫香港媒體看扁了。這樣吧,到時候我把大齊借給你好了。”
依依回頭看了易青一眼,微微一笑。要是別個女明星這麼說,不免讓人覺得有看不起依依的揶揄之嫌,但是易素和依依多少都知道,周訊是內地演藝圈裡最馬大哈,最沒心機的一個人,這個人除了表演和談戀愛,幾乎什麼都不會,嚴重的生活不能自理。
依依信她這話是出自真心的,就很坦然的接受了,在大齊面前笑嘻嘻的擺了個pose,
大齊打量了一下依依,由衷的以一個造型師的專業口吻道:“周小姐這種容貌氣質,是用你配衣服,而是衣服來配你了。建議你還是穿清新淡雅色系的晚裝爲主,在飾品上突出一點小小的神秘,會更加迷人。”
周訊看着比自己年輕了八九歲的依依,忽然一陣感慨,嬌嗔的踩了大齊一腳,佯怒道:“假公濟私!還看,看到眼睛裡拔出不來了啊!”
大家都哈哈大笑。馮曉剛對孫茹道:“我從柏林回來,還沒拜見過孫老爺子。你回去給孫老師說一聲,這週末我和尤子,還有訊哥兒一起去給他老人家拜個晚年。對了,依依也去。”
孫茹一聽十分高興,點了點頭。馮曉剛的這個戲今年這麼賣座,照慣例他也是應該去見孫老爺子一次。國內的這些導演,自己的電影紅起來以後,還要發行dvd和一些相關的音像製品什麼的,很多事情有老爺子交代一句話,事情會順利很多。
依依卻還在想自己去香港走紅毯的時候穿什麼衣服的問題。以前她想的很簡單,好好演戲就是了,可是沒想到,進了這個圈子以後這麼麻煩,除了應付影迷,連穿衣服也愁,做個名人可真不容易呀!
……
週末。馮曉剛夫妻兩個的車子拉着葛尤早早就出發,拉着一幫記者在二環兜了三四圈,怎麼也甩不掉,最後只好停在孫老爺子家樓下。追蹤周訊的記者和追蹤馮曉剛的記者這下大回師了。
不過奇怪的事,還有一批記者早來了,全叫保安攔在外面。原來是跟蹤依依的。孫茹的寶馬車一出學校這些人就跟上了,電影學院大一的玉女新星,會不會週末坐車出去跟富家子私會?她憑什麼能拍馮曉剛的戲,莫非跟什麼大老闆了牀?這些噱頭,想想就讓人興奮。可惜他們不記得了,車上坐着的易青就是當年龍女懷孕事件的男主角,要是能聯繫在一起,沒準還有一期電影學院兩代玉女掌門爭風搶男人的新聞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