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柔先是驚訝,像是不能理解爲什麼這麼惡毒的話會向着自己這個初來的人。她像是理解了什麼,臉色發白,卻依舊疑惑地看向我想要尋求安慰。
我知道她想聽到什麼。幽幽地開口:“她們說的不是你,你是不是想聽我這麼說。”
她有點委屈地點點頭。
我的語氣轉冷:“蔣柔你記好了,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在這裡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似乎是受到了打擊,顫抖着問:“那你呢?”滿臉都是不願相信和不忍懷疑。
我接着說:“或許也不是不要相信人,而是不要相信人性,不要以爲世界給你的都只是善意。”
這些話她都能明白,但還是執着地問:“那你呢,我還可以相信嗎?”聲音有點哽咽也有點瀕臨崩潰。
我放柔了聲音,冷靜地說:“這就要看你了。”
她低下了頭,沉默良久,我也沉默,不去打擾。
城市的規則遠比大山來的要原始。弱肉強食。這裡的人光鮮美麗,這裡的心冷沉堅硬。我知道蔣柔一時適應不過來也是有的,畢竟大山裡民風淳樸,保留着人類善良的天性,鄰里鄉親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友好相處恩恩愛愛,何曾見過這些彎彎繞繞,冷酷無情?
沒錯,這是一個吃人的地方,更何況是打滾在淫窩,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因爲這些可憐的女孩,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啊!
蔣柔她比我幸運,當初我什麼都不懂,沒人教我,所以上了當,吃了虧。現在我把這些經驗告訴她,讓她不再犯錯,也把原因告訴她,讓她足夠聰明。
對於蔣柔,先不論容貌身材,都屬上乘。而讓我如此費心的原因,是我深知她身上有一種任何一個技師都比不上的東西。可能因爲在山裡長大的原因,她的眼神她的氣息都乾淨得不可思議。這樣的人,如果成爲技師,一定會讓男人爲之瘋狂。
而我要做的,就是幫她一把,讓她成爲紅牌技師,比起店裡的其他人,還是大山來的並且受我恩惠的蔣柔更值得寄予厚望。
確定了對她的態度。我決定在把她捧紅之前,先簡單地做個小測驗。
我拉起她的手說:“跟我去個地方。”
我帶她去了包廂。這裡所有的配置都是最好的,從咖啡機沙發茶几,燈光效果也很棒,整個環境很有氣氛,閃爍着繁華到萎靡的氣息。
蔣柔猝不及防,沒見過這種架勢,但是努力地在沉住氣。沙發中央坐着一個有錢人,他的身邊左擁右抱全是穿着很暴露的姑娘,其中有技師,也有不是的。這個場面是早就安排好的。我把蔣柔推上前去:“去陪這位先生喝酒。”
她踉蹌一下,很快地站穩,努力地剋制住自己不往後看。她一步步走過去,站在那人的面前,有些不習慣但並不慌亂。那人笑着說:“喲,又送來一美女呀,夏小姐真貼心。”
我在一旁坐下,到了一杯酒輕抿着,涼涼的感覺很舒服,等嘴脣潤了潤,我不緊不慢地接到:“怎麼樣,
今天這個質量不錯吧?”
那大款配合着點點頭:“是青澀了點,臉蛋不錯,身材嘛目測不錯,要試試才知道質量怎樣。”
蔣柔見自己像一個物品一樣被他們品頭論足,心裡閃過一絲異樣,不過很好的隱藏了。她幾步走過去,軟軟地叫一聲大哥,然後坐在理他最遠的地方倒了杯酒,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然後倒過杯子來,一滴未流。雖是寡言,但氣勢算足。
那人來了興致,看得出來這姑娘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卻絲毫不露怯,喝酒又這麼豪爽,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幾分讚賞。
“姑娘好酒量,你叫什麼名字,過來坐近點。”
“我酒量不好,那麼喝是因爲對你的尊敬,我叫小柔。”
那人哈哈大笑:“尊敬,這話我喜歡。”又見她並不過來坐,有些尷尬,開口問道:“小柔過來坐呀,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大哥你身邊那麼多人,我怎麼過得去?”蔣柔反問,語氣裡帶着濃濃的笑意,感染力很強,那人也禁不住笑起來:“好一張利嘴。”
說着把一疊錢拍在桌子上,衆人都兩眼發光,想爭搶又不合適動手。那人看到這效果,很是豪氣地開口:“小柔,這是賞你的。”
蔣柔小嘴微張,看着桌子上的錢卻不動作。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有些激動,胸口微微起伏,我知道那錢她很想要。看到這裡,我有點緊張,沒有幾個人能面對這樣的誘惑,我怕她做錯了選擇。
我希望她知道,這是一個怎樣奢華的地方,又有着各種的誘惑。
“拿着呀。”那人催促。
蔣柔做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爲難的表情,很好地掩過了驚訝和心動。她不緊不慢地開口:“知道大哥給我錢是看得起我,可我現在還不是這裡的什麼人,實在是不能拿。”
從她的開始的驚訝,心動,壓制,到最後的拒絕,我長長地鬆了口氣。還好,她還沒有貪婪到沒腦子沒原則的地步。在這裡,大家都是貪財的,但是眼裡只看到錢的人也絕對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那人也就不再說什麼,跟其他的姑娘們說:“都分了吧。”她們一哄而上搶了個乾淨。
蔣柔從始至終都只微微笑着。
那人看起來像敗了興致,站起來披上衣服就走,那些鶯鶯燕燕們都嬌笑着說:“下次再來啊,大哥。”
那人只回頭跟蔣柔說了句:“小柔是吧?下次一定點你。看看你的牀上功夫。”這話說得露骨,但並沒有人覺得不合適。蔣柔愣神的瞬間那人已經走了,她這才喊了聲:“知道了,哥你慢走。”
我笑着過去:“別喊了,他已經走了。”蔣柔擡起頭問:“夏小竹,你想教我什麼?”
我輕笑湊到她耳邊:“你自己看着就好,我一定能讓你出人頭地。”
這時,剛纔那幾個女人圍了過來。她們剛剛得了好處,自然興奮,熱情地說個不停。
“小柔啊,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以後我們就是姐妹了,要多多互相幫助呀!”小柔看起來有本事,自然要套套近乎的。
“小柔啊,你皮膚好好啊,白嫩細滑地,平時都怎麼保養的呀,能不能教教我們。”
“是啊是啊,小柔你好漂亮,有什麼方法沒有,也給姐妹們傳授傳授經驗。”
蔣柔雖然手忙腳亂顧不過來,可還是帶着笑儘量回答。
今天“剛來,所以沒見過也是應該的。”
“沒有吧……我皮膚不算好,平時也沒怎麼保養。”
她們不知是激動還是刻意,緊接着說道:“怎麼可能沒有保養呢,這是看不上我們不願意告訴嘍。”
“哼,看着還不錯,怎麼又是一個婊子。
“呵呵,難道你自己不是婊子麼,罵人也要懂得避嫌,好吧?”
“哎,你怎麼罵我?”
“愚蠢。”
“低頭不見擡頭見地,以後不想在這裡混了?”
“小柔,你難道就不是婊子嗎,怎麼就不愛錢呢?”
“就是啊,都到這裡來了還裝什麼清高,真是噁心死人了。”
這麼一個如沐春風的開頭,演化到後面就成了莫名其妙的爭鬥。我要做的,就是考驗她的承受能力,能不能面對巴結奉承理智有序,又能不能面對莫須有的攻擊從容應付化險爲夷。
蔣柔僵在了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臉的匪夷所思。從一開始的無所適從,推脫謙讓,到後面淪爲攻擊的對象,現在乾脆懵了。她有點害怕了,求助的眼神看向我,抗拒的表情和顫抖的身體都表現出強烈的想要逃離。
我仔細觀察她的臉色,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着急了,看來要一步一步慢慢來,先教她怎麼說話才行。一定要跟上人們的節奏,纔可以混得長久。
這畢竟,就是一份察言觀色的工作,情商一定要高,口才一定要好,也一定要掌握顛倒是非黑白的技巧,至少,不能被人欺負了去。
“好了,你們都別鬧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爲止。”
我制止了這一場混亂的局面,睥睨地看向那些人,她們都不敢再多說。
我轉過頭對着蔣柔伸出手:“跟我來。”
這一定是咒語,纔會拯救蔣柔於無助,她也纔會如此地順從。
一路拉着她到剛纔的走廊,我一路思量着最好的安排。到了盡頭,也大概有了一個規劃,就先告誡蔣柔。
“你要記着,這裡沒有一個善類,每個人都要小心應付,現在你先不要接客,我安排你先住下,也多瞭解瞭解這裡的人情世故,另外,要着意學着這麼去說話,怎麼把握分寸,罵人和理論這樣的事,教是教不來地。”
“夏姐,我記着了。”我敏銳地感覺到,一些微小的轉變,比如,這個稱呼,從夏小竹變成了夏姐。她現在才終於意識到,跟我混的含義。
她孤立無援,她只能依靠我。
我先帶她去買了一堆書回來,然後安排她的住處,還好她識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