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萍告訴我,她有一個親戚曾經犯了一點錯誤,被判刑一年,在監獄裡受了很多折磨,內臟全都壞掉,一年後刑滿釋放回到家裡,不到半年就暴斃了,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確實挺虧的。
後背涼成一片,我咬緊嘴脣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下去,我必須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我要光明正大地從這裡離開,告訴所有人我沒有販毒,我是清白的!
剛剛折騰完我,陳雅潔並沒有罷休,晚上睡覺的時候讓我去給她打洗腳水,甚至還讓我給她洗腳。
我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但一想到胡萍之前跟我說的那些話,我馬上便蹲下了身來,將陳雅潔那雙臭烘烘的腳放進了水盆裡,認真地洗了起來。
這輩子我都沒給誰洗過腳,沒想到今天在監獄裡要給這樣一個臭女人洗腳,這麼做我只是爲了讓自己能夠活着出去而已,心酸和悲憤化成了眼淚,凝聚在眼眶裡,我死死地咬着牙關將眼淚嚥了回去,我不能再掉淚了,監獄裡沒有弱者,誰都不會同情我的眼淚。
到了熄燈的時間,獄警進來點了名,叮囑了幾句安全問題之後便離開了。
燈熄滅了,黑暗立刻吞噬了整間牢房,那種窒息的黑讓我喘不過氣來,我仰面躺在牀上,心如刀絞。
如果我現在跟張瀟在一起那該多好,真的是一步走錯步步錯,我好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本來葉寒就是一個惡魔,我卻還是要去靠近,真的是自尋死路。
越是痛苦的時候,我就越是發瘋的開始思念張瀟,那些甜蜜的過往在我腦海中此起彼伏,我此時此刻才明白,這個男人對於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天一亮,我便跟着衆人起了牀,被獄警帶到操場上開始鍛鍊身體,我好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的感覺,只是身邊的人穿着都不是校服,而是號服。
休息的時候,我跟胡萍坐在一邊聊天,很欣慰的是能夠在監獄裡遇到這樣一個能說得起話來的人,也算是老天對我不薄。
胡萍問我是做什麼的,我沒有說真話,我撒謊騙她說是大學生,因爲家裡窮沒有繼續念下去,現在在我親戚開的美容院裡面幫忙。
胡萍倒是挺坦誠,她告訴我她離過一次婚,前夫是個賭徒,離婚之後還總是找她要錢,這一次捅傷前夫也正是因爲前夫來跟她要錢,她不給,前夫狠狠打她,她不堪忍受折磨,一怒之下才抓起刀子捅了前夫。
慘的是胡萍現在還有一個在上初中的兒子,她進來了之後便跟着她老媽生活,而她老媽身體又不好。
說到傷心之處,胡萍揉着眼淚說道,“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出去之後我媽是否還活着,她現在的身體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好後悔,當時如果能夠忍耐一下,那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
我心裡也酸楚起來,摟過她的肩膀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姐,你也別想太多,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我想阿姨一定會健康長壽的,您就別擔心,還有你的兒子也會好好學習,聽阿姨的話的。”
“是,謝謝你,但願借你吉言,他們都沒事纔好。”
“一定會的。”我話音剛落,陳雅潔便帶着幾個女人走了過來,站在我面前使勁地一跺腳,立刻就揚起一陣塵土,很是嗆鼻,我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喲,你們倆倒是惺惺相惜了呢,是不是覺得在這裡有種
相見恨晚的感覺?”陳雅潔冷笑着說道,旁邊的幾個女人馬上壞笑着接過了話茬。
“我看她現在就是在拉攏胡萍吧,胡萍是個悶油瓶,你就不要去試圖走進她的內心了,她心機比誰都深,你還是想好如何保護你自己吧!”
我站起身來擋在了胡萍跟前,直視着她們說道,“你們有什麼就衝着我來吧,別拉上胡萍,跟她無關。”
“這才認識多久就這麼替她說話了?”陳雅潔撇撇嘴,“看你那副矯情的樣,也是一個心機婊,你就不要裝好人了。”
衆人大笑起來,跟她一起說着我的壞話,各種難聽的言辭像是刀子一樣扎進了我的耳朵裡,我暗暗握住了拳頭,胡萍發現我的情緒在波動,她輕輕地拉住了我的手,搖晃了一下,示意我不要動怒。
說真的,我確實是忍不了了,如果獄警吹口哨再晚一秒鐘,我真的就要動手了。
還好獄警吹口哨讓大家集合,這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了。
解散之後,胡萍很緊張地拉着我說道,“剛纔你是不是差一點就要跟她們動手了,你可是千萬不要衝動啊,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些話,你現在一個人很吃虧的,她們是一羣人,就算是我幫你一起也對付不了她們。”
我趕緊搖頭說道,“姐,你千萬別幫我,你自己身體又不好,以後不管我發生什麼你都不要跟她們動手,我不想連累你。”
胡萍深深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說句難聽的,進來之後所有在外面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會發生,你可能會受到這輩子都沒有受到過的恥辱,但這些你都必須要忍受,因爲我們最終的目的是活着出去,好好的生活,而不是爲了一時暢快而毀掉自己的未來,你下次千萬不要再衝動行事。”
一席話說得我熱淚盈眶,我真的感覺胡萍就像是我的一個姐姐一樣,我緊緊地抱住她,眼淚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接連幾天,陳雅潔都故意找茬欺負我,一有空的時候就跟那幾個女人一起說我的壞話,我感覺她應該是嫉妒我長得比她們好看,女人在一起無非就是忌妒誰漂亮,誰有錢,誰有個好老公而已。
陳雅潔人長得挺難看的,死魚眼,大暴牙,而且皮膚還坑坑窪窪的,就這樣的貨色,難怪她會看我如此不爽,處處針對我。
我也漸漸學會了忍受,一旦我覺得自己快要爆發的時候,我就會想想胡萍跟我說的那些話,是的,我要活着出去,重新開始我的生活,絕對不能夠因爲眼前的這些瘋子而毀掉我未來的人生。
這天中午的放風時間,獄警將我們安排在廣場裡進行一些體育運動來鍛鍊身體,娛樂放鬆一下。
我掃視了一眼這個不大的廣場,很多女犯人已經開始在跳繩,打羽毛球排球什麼的,雖然這些運動在平時可能她們都不會玩,但是這個時候卻成爲了她們唯一消遣的方式。
廣場上響起一陣陣的歡呼聲,感覺還挺不錯的。
我問胡萍還要不要過去打乒乓球,胡萍點點頭,說她打得不好,讓我讓着她一點。
我笑了笑,表示自己也是菜鳥,一起切磋切磋,反正也沒有事情可做。
誰知道,我倆剛走到乒乓球桌前,陳雅潔便又帶着一羣人圍了過來。
一個女人一把奪過了我手中的乒乓球拍,狠狠地摔在乒乓球桌上,很挑釁地說道,“你是不是很能打?那今天你就來跟瘋子對抗一下,看看到底誰比較厲害。”
女人話音剛落,周圍的人羣立刻就沸騰了起來,紛紛圍了過來看
熱鬧一樣,將我緊緊地圍在了中間,我回頭一看,胡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她們拽出去了。
“你們想幹什麼?”我憤怒地看着她們,不明白她們是要做什麼,那個“瘋子”又是誰?
很快,一個女人被她們從人羣中拖過來,很兇狠地將她推到我跟前,“這位就是監獄裡大名鼎鼎的瘋子,她曾經失手把她老公給打死了,還打傷過獄友,特別兇悍,你來跟她比試比試,我們押注,你可是好好表現一下,別給我們牢房丟臉。”陳雅潔說完,衆人便發出了一陣喪心病狂的鬨笑。
她們這是把我當作禽獸,就像是小時候圍觀人家鬥雞鬥牛一樣,現在我是表演者,她們是觀衆。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她個頭比我高,一臉的兇相,我不知道她是什麼原因會把她老公被打死的,但此時此刻她站在我面前,給我的感覺說不出來的糟糕,我覺得她不是一個好人。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對方那雙兇巴巴的眼睛,就讓我心裡一陣發毛。
可是,終究我們都是人,不能夠互相殘殺。
“這裡不是鬥獸場,你們不要胡鬧。”我冷冷地扔下一句,鑽進人羣想去找胡萍,卻被衆人七手八腳地拽了過來,她們掐着我的脖子,將我按在乒乓球桌上,逼着我跟瘋子決鬥,說她們還要下注,如果我要是表現不好讓她們賠錢的話,她們會對我不客氣的。
人羣爆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我真的感覺自己此刻就是一隻雞,等待着鬥雞表演開始,用我尖銳的嘴去跟同類廝殺,太殘忍了,這根本就不是人做得出來的事情。
我原本並不想動手,沒想到那個被叫做瘋子的女人卻忽然抓起了我的頭髮,將我拽起來揚手就給我一耳光。
“來呀小婊砸,別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這裡沒有男人會心疼你的。”瘋子齜着牙吼道,她的聲音很沙啞,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這一巴掌把我打得徹底清醒了,原來眼前的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值得同情的人,或許在她眼裡,我就只是一個由她發泄的工具而已。
“動手!”
“動手。”衆人一邊拍手一邊起鬨,催促我倆趕緊開始。
我還愣着,對面的瘋子已經衝過來一腳踹到了我的大腿上,我雙腿一彎,跪在了地上,她立刻得到機會,抓着我的頭髮將我按在地上,使勁地敲打着我的頭。
她完全沒有客氣,把我的頭當作了一塊石頭來敲打,特別兇狠。
人羣爆發出激烈的歡呼聲和喝彩聲,我內心絕望不已,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類了,全都是一羣喪心病狂的野獸。
我奮力抵抗着,但從心底裡我並不想跟瘋子動手太激烈,我想到畢竟都是同類,沒必要這麼做,可能她也是被那羣人逼着無奈,所以纔會要跟我交手。
可惜,我沒想到對方卻絲毫沒有體會到我的良苦用心,她一拳一拳地朝我的臉上身上打過來,下手狠毒至極,而且專門擊打我最脆弱的部位。
我再次被她踹倒在地上,她擡起腳對着我的小腹直直地踩了下去,一陣劇痛襲來,我差一點就暈過去。
緩過神來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憤怒,是的,如果我再繼續忍下去,對方一定會弄死我。
我怒吼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抓住瘋子的胳膊,跟她瘋狂地扭打在了一起,瘋子的力氣很大,就跟個男人一樣,幾個回合下來我就佔了下風,眼看着自己要被她按在地上,我猛地彎腰抓起一塊石頭,朝着瘋子的面門砸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