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彈指一瞬間,已經匆匆的來到了這周的星期六。
這個星期六對於徐楓而言必定是個忙碌的星期六,因爲他需要去看看幾個曾經陪着自己走了一路的兄弟,雖然這兩個兄弟在半途上退出了場,但是止戰之殤需要他沉痛的弔唁。還有一件算是一個大事兒了,那就是石青璇這妞兒要離開上海這個是非之地了。其實上海並非是非之地,只是因爲她的到來而成爲了是非之地。所以她的離去對誰都是一件好事兒,只是離開的時候又是一件麻煩事兒。
徐楓和黑虎駕着一輛黑色奧迪a8前來位於上海郊區的一個墓地之中,兩人下車,一身黑衣黑褲,顯得沉重而鄭重。徐楓低垂着手,一隻手裡拿着兩朵黑色的花兒,花兒很是漂亮,仔細辨認便能發現,這是黑色的曼陀羅。曼陀羅不算是稀有的東西,但是黑色的曼陀羅卻是稀少之物,因爲黑色的花兒容易被陽光的紫外線給曬死,不易存活,所以一般都是在特殊的地方經人小心看護才能存活。這個東西是徐楓早就提前一個月從國外訂購的,只是現在纔到。
黑虎跟徐楓一樣,一身黑色西裝,黝黑的臉蛋在黑色西裝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沉重且嚴峻,手裡拿着兩朵曼陀羅不像是前去弔唁的,更像是前去殺人的殺手,沉重中帶着幾分冷峻。
兩人緩步上去,半晌纔來到位於墓園的後面不起眼的兩個墓碑前,墓碑很是簡單,簡單到連個死者的照片都沒有,上面只是簡簡單單的寫着一個墓誌銘。左邊的墓碑上寫着一段話:“請記住,我曾來過。”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是卻給人一種不簡單的感覺。就好像那句著名的詩句一般——我看見,我征服!相比此人生前也是一個狂放不羈之輩。這是老狼,代號是灰狼,曾幾何時,也是威震殺手界的一流殺手。
另一個墓碑同樣簡單的只有一段墓誌銘,上面寫着:“願得一人妻,白首不相離。”這句話出自卓文君的《白頭吟》中的千古名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只是後來這人給改了一個字,變成了這句話。起初徐楓不解,問其原因,那人羞澀無比的答曰:“其實我對少婦人妻有愛。”此人便是平生只喜歡非處女的種、馬。種、馬也是一個人物,長得皮白肉淨一副小白臉的模樣,但是做起事來卻狠如狼子,與外表形成鮮明的對比。
當年的殺手界有七人,七個傳奇性的後輩,分別是以墨麒爲首的七獸,七獸除了實力最爲強悍的墨麒之外還有老二白狐,老三灰狼,老四黑虎,老五黑馬,老六青蛇,老七金魚。值得注意的是,老二白狐和老七金魚是女人。兩個女人能在這個以男性爲主導地位的世界中站到這麼高的高度,自是不易。
徐楓站在墓碑之前,拿着兩朵黑色曼陀羅的手轉着,兩朵黑色曼陀羅慢慢悠悠的旋轉着,像是兩個吸人魂魄的漩渦,將人死死的拉扯住。他走上前,面帶肅然的將手中的黑色曼陀羅放到兩個墓碑面前,然後在一旁站立着,整個人站在那裡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劍已然出鞘。黑虎有樣學樣,將手中的黑色曼陀羅放到墓碑前方,然後站在徐楓的一旁。
徐楓沉吟半晌,邁着略顯沉重的腳步往後退了幾步。黑虎用着不解的神情盯着徐楓,半晌似有了悟,想要衝上去的時候,徐楓卻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看着那墓碑,卻久久不語。黑虎衝山前,扶住徐楓的手臂,但是徐楓的身體卻像是灌鉛一般沉重,任由黑虎怎樣努力,都無法將徐楓扶起來黑戶無奈,學着徐楓的模樣,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着徐楓沉聲說道:“哥,他們擔不起你的跪。”
徐楓輕輕的搖着頭,用着一雙略顯沉重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墓碑,半晌才緩緩的說道:“他們擔不起,誰能?我害他們身亡,跪他們又能如何?”
就在此時,只聽見倏的一聲,兩朵黑色的曼陀羅像是兩根利箭一般,飛向墓碑。徐楓見狀,微微蹙眉,站起身來,抓住那兩朵曼陀羅。徐楓伸手輕輕一抓,兩朵曼陀羅便到了自己的手中,徐楓看了看手中的曼陀羅,緩步走上前,將曼陀羅放在墓碑前方。
徐楓直起身來,對着空無一人的墓園高聲呼喊着:“既然來了,爲何不現身?”
不遠處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對着徐楓發出一聲冷哼,聲音如同那仙音嫋嫋一般飛了過來:“你現在知道後悔了?既然後悔,爲何不去補償?”聲音很是熟悉,黑虎不由得心中一驚,下意識的低呼一聲:“二姐!”這一聲是最原始的驚恐,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道理一般。
黑虎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視線放在那發聲之處,目光死死的盯着,只見一道身影忽左忽右,飄閃而來,動作飄忽,如同鬼魅。黑虎見狀,不由得將心中的一根弦緊繃起來,手不知不覺的伸向自己的腰際,以防應對不時之需。
鬼魅的身影飄忽而至,緊隨其後的是一個紅衣女人,一隻素潔的玉手上拿着兩隻與玉手形成鮮明對比的黑色曼陀羅。黑色曼陀羅的花語是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這與殺手的一生最爲貼切。黑虎見到那紅衣女子,心中顯得幾分複雜,臉上閃過一抹不可名狀的悲哀,心中幽幽的嘆息着,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徐楓看着這樣的兩人,脣角帶着笑意,看着那兩個速度極快的身影兒,緩緩的說道:“小狐,小魚兒,你們來了?呵。”這笑真誠,不帶一絲的虛假,事實上,以三人之間的關係,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虛假,無論三人心中保有什麼樣的想法兒,這都是無可厚非的東西。虛假,這是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不需要的東西,就算是要殺要刮,還是明刀明槍的好。
鬼魅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多次給徐楓製造了不少麻煩的白衣女子,也正是白狐,七獸的老二。而身後的則是七獸中的最小的存在,當然,雖然是輩分最小,但是實力同樣不容小覷,老七金魚。
白狐面容姣好,柳葉彎眉,空靈的雙眼不含一絲的情緒,薄薄的嘴脣輕輕的抿着,婉約中帶着一絲的清冷。一旁的金魚相對白狐那宛若媚世妖妃妲己的傾城傾國之資,也只是略顯遜色一些,同樣的上等之資,只是多了幾分人氣,不像是白狐那般高高在上不可觸摸。金魚走向墓碑前佇立着,半晌纔將手上的黑色曼陀羅輕輕的放在墓碑前方,輕聲說道:“三哥,四哥,七妹看你們了,望你們能看到這話兒,想起我們往日的情誼。”
金魚巧笑嫣然,對着徐楓點頭說道:“大哥。”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大哥,但是卻讓徐楓倍感親切,久別重逢的感覺,就是這麼美好。
徐楓笑着點頭,笑中滿是激動的神色,呵呵說道:“小魚兒。”
兩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白狐用着無比清冷的目光盯着徐楓,半晌,輕啓朱脣,語句像是薄薄的刀片一般,向徐楓撕割着,說道:“爲什麼而跪?”
徐楓淡然而笑,目光毫不迴避,迎上她那清冷無比像是刀片一樣的眼睛:“因爲欠他們的?”
“既然欠他們的,那麼爲何不去補償?”白狐一展自己霸道無比的個性,即使面對的人是自己曾經最爲尊敬的大哥,也擺出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徐楓的眉頭微微斂起,看着白狐的眼神顯得別樣複雜,在此刻,他感覺自己眼前站立的人不是白狐,只是一個長得極似白狐的人罷了。徐楓說不出話來。
“是啊,既然欠下了帳,那麼就必須要還的啊!”就在氣氛已經僵住的時候,一個陰沉的聲音由遠而近,傳入衆人的耳中。黑虎一聽這聲音,緊繃着的心在此刻徹底拉起來了,大手已經握住了那藏在腰後的槍柄上,只要有點風吹草動,便圖窮匕見。
徐楓聞聲,將視線轉移到那發聲之處,只見一個消瘦的身影兒穿着一身白色的唐裝朝着衆人緩步走了過來。低下頭,便能看見那手中的曼陀羅,同樣是兩朵曼陀羅。那人身材消瘦,個頭卻極高,整個人看起來倒像是一根竹子,瘦弱不堪,彷彿一陣風便能將其吹倒。飛長的頭髮將一張冷峻的臉掩藏大半,頭髮不短,將他那陰沉的眼睛隱藏在薄薄的頭髮之下,只在髮絲之間的空隙中露出一點點陰沉無比的光芒。這是一張瓜子臉,就像是日本動漫裡的所有的大反角兒一樣,下巴尖銳,如同用那鋒利無比的刀子削出來的一般,看上去無比的陰險。
七獸一共七人,出去那兩個已經躺在冰冷的地下的黑馬和灰狼兩人之外,只剩下青蛇一人了。所以毫無疑問,這個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陰沉殺氣的人就是青蛇。青蛇身子瘦小,走起路來顯得有些飄閃不定,但是隻有徐楓幾人知道,青蛇是在模仿白狐的走法。只是學藝不精,有點走樣了,沒有走出白狐的優雅,反倒有點搞笑。雖然是學走樣的步法,但是同樣不容小覷,若是不交手,你永遠不知道青蛇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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