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棄窨底下到底有什麼東西?”蘇玥瑩和許鍾崟都亟亟問道。
“到處是擱放久了的垃圾,整個一垃圾中轉站。”陳宇抱怨着,聞着身上的臭味,很是期待現在立馬瓢潑大雨,來個自然澡。不過目前頭頂晴空萬里,烈陽高照,看是絕望了,用不了多時,他這層污穢就會被烤乾,就如黃泥烤雞一樣,想清潔身體時,用硬物敲碎泥殼即是。
邢教授突然對村醫說道:“我在下面看到有石牆和一些粗大的植物被焚燒的痕跡,但是這不像是幾十年前燒窯子的時候……”
“哦,在兩年前,村裡曾有人搬了很多曬乾的蒿草點着了丟到棄窨裡,說是驅魔出洞,但是總是燒不着。” 老村醫迴應道。
邢教授點點頭,怪不得剛纔翻出很多類似繅絲的雜物,原來是桔梗,便道:“底下溼氣很重,而且中央是凹進去的一個谷地,藏有一攤黑水,地形不利於空氣流通,很難燒着。”
“但是,雖然暗穴口瘴氣很濃,裡面深處的空氣是新鮮的!”陳宇突然說道,“我發現暗穴的時候俯身用打火機照明時,感覺到有股輕微的涼風汩汩拂面,裡面像是貫通着什麼別的甬道。”
邢教授眉頭一皺:“剛纔也不跟我說!”
陳宇聳聳肩:“因爲剛纔我看到暗穴裡確實有異物,一時間忘了。”
這話一出,幾人都大爲好奇,急問:“你都看見什麼了?”
“其實並沒看清,我把蠟燭往裡照明,那些東西像是見着了光,便蜂擁往裡面竄,呼嚕呼嚕的響,那點燭光我根本看不遠,這麼一嚇,慌忙中把蠟燭弄滅了。”
“難道是蛇嗎?”許鍾崟思忖了一會道,“按照下面的環境,在暗穴裡有蛇肯定不假。”
蘇玥瑩也點點頭。
老村醫卻否定了這個說法:“我看不是蛇嘞,這些年來,村裡有過接觸棄窨的人都說,裡面確實有異物,但是真的不是蛇嘞,那是一隻只龐然大物。”老村醫舉起兩手做出一個簸箕大的形狀比劃着。
“很大隻,但是是扁的,光溜溜的,會盤旋。”老村醫繼續補充道。
“這不是蝙蝠麼?”許鍾崟道。
“我也覺得是蝙蝠。”陳宇趕緊道,“怪不得剛纔我在裡面聽到有類似翅膀振動的聲音。”
“不是嘞,那些人說,這種東西不像是蝙蝠,蝙蝠在村裡每人都見過,但是沒人同意這是蝙蝠,它雖然長得像,但是這比一般蝙蝠大多了,而且腦袋跟豬臉一樣大!。”
老村醫比劃着:“確切地說嘞,就像是一把鋤頭,哦,不對,錘頭。”
“那麼如果是這種異物,它會不會就是引發怪病的病原體?”蘇玥瑩轉頭問邢教授。
邢教授把手撐到下巴,摩擦了幾下粗短的鬍鬚,道:“也許有可能。”
“我覺得,村裡人有些已經知道了怪病的來源,但是故意裝神弄鬼了罷了。”陳宇道。
“你說胥婆仙?”蘇玥瑩道。
“可能是她,也可能有幕後操縱者。”陳宇道。
“所有事情得將根據,憑猜忌那是不行的。”邢教授道。
“邢教授,讓我下去看看!”許鍾崟有些不甘。
“不!”邢教授阻止道,“今天不下去了,打道回府!”
“還沒弄清點眉目呢,怎麼就回去呢?”
“我說回去就回去!”
邢教授的話就是命令,他說打道回府一定有他的道理,一來對環境一點都不熟稔,而來也不知道攜帶的物品夠不夠用,最主要的,他們還沒有做好預備與暗穴裡不明怪物打交道的準備。
回來時,陳宇把目光放到了胥婆仙身上。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老太婆有問題哦?”陳宇撓了撓頭,道,“我有個可怕的猜測,也是村裡的怪病和其他詭異的傳聞都是老太婆一手造謠的。她纔是毀滅村寨的始作俑者!”
“沒搞錯吧,就她一老嫗?”許鍾崟不以爲然,“她一老太婆能做得出什麼來,而且她這種做法的動機是什麼?”
“再說了,她哪來這麼殺人手段啊……”蘇玥瑩道。
“你們就是太仁慈了,要是她真有什麼不爲人知的背景呢?”陳宇堅持他的觀點,掰着手指道,“比如啊,村裡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啊。”
“要是說到胥婆仙的背景,我倒能給你說說一二嘞。”老村醫插嘴道,“其實你們現在看到的胥婆仙跟她年輕時候一點也不像嘞。”
胥婆仙從小是個孤兒,她名也不姓胥,村裡有個叫胥謝成的人收養了她,後來才把的名給改過來的。這個胥謝成在村裡是做入殮師的活兒,因爲身份特殊,三十多歲了,也沒有姑娘肯嫁給他。有一次,胥謝成做了一件轟動村裡的事,有人親眼看到他在爲一個年輕女孩屍體入殮時,偷偷掀開了她的衣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話一傳出來,胥謝成成了衆矢之的,一時間臭名昭著,他很快丟掉了他的飯碗,而且到處受人唾棄。當時,胥婆仙在胥謝成家裡已經生活了三年,當時,她十二歲。
胥謝成被流言蜚語逼得走投無路,他積憂成疾,幾年光景,一個好端端的漢子就這麼病倒了。其實他說這一輩子活得不值,連個女人都沒碰過。而胥義女知道這件事後,在胥謝成最後的日子裡,說,這輩子沒什麼可報答胥謝成,名義上是幹父女,但是她欠他太多,這輩子是無法償還了,胥女便偷偷爬上了胥謝成的牀上……
村裡人都說他們父女是亂倫,過一段時間後,像是受到報應一樣,胥謝成很快就死掉了,而胥婆仙本來好端端的一張女孩俏臉莫名地就長出很多硃砂痣來,她說她不會嫁人,因爲她有個愛她的男人。至於她的那套道法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有時候她能準確地預知到村裡哪一家將要發生什麼事情,甚至口氣鏗鏘地告訴村裡人,她能預言。久而久之,她成了村裡的婆仙,很多人都會去找她算卦。
老村醫這麼大概的一說,幾人都很是唏噓,感覺胥婆仙的身世還是很悲憫的,活到這把年紀不容易,也不嫁人,一個人養活自己一輩子,實在難得。不過他們來之前還看到了一個小孩,這不由得讓人疑惑,這小孩是哪來的?他跟胥婆仙又是什麼關係?
帶着疑問幾人向老村醫一打聽,沒想到老村醫一聽到這個小孩時,臉色就沉了下來:“哎,你們有所不知,這個小孩子叫賈娃,他也是很可憐啊,他剛在賈家生下來的時候,都沒斷奶,母親就感染上了怪病,擠出的乳汁都是黑色的,孩子他媽就沒敢給孩子再餵奶,他剛諳人世時父親在外面跟一個野女人私奔了,沒再回來,這孩子就給他媽養着,他媽是從外村嫁過來的,花了六千塊錢買的媳婦。她打小就有點神經病,腦子不好使,家裡經常對她打罵,她從小就屬於一種極其委屈的氣氛中長大,人家打罵她很少吭聲的。
她那個丈夫
離棄她後,她哪會生活啊,連自己都養不活,更不說養孩子了。兩年後,她喝了一瓶毒藥中毒死了,這個孩子變成了孤兒,胥婆仙好心收留了他。
“老村醫的版本怎麼跟訇磊的不一樣?”許鍾崟聽罷就疑惑起來。
邢教授擺擺手,示意他別出聲,這些事情也許是各自道聽途說,也沒有個固定的準頭。
等老村醫把所有的來龍去脈說完,雖覺得胥婆仙的行徑有些古怪,但幾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又把探討的方向轉入棄窨裡。
爲了得到更全面的意識,幾人和芻瞎子訇磊他們重新商議,進入棄窨必須準備好很多必要的設備,還有防身的武器,繩子,炮竹(作爲聯繫時用到),火摺子,每人一把手電筒,一些簡單的消毒藥品,自救藥品,提神和防蚊蟲液。許鍾崟還用一把小型十字鋤拗成臨時的登山鎬。
爲了能大概得知整個地下暗穴的長度,芻瞎子讓訇磊能夠找來的所有繩子把端頭都綁在一塊,然後兩隻手臂的長度爲一個單位,一丈一丈地量,兩臂翕合至少有三百次,也就是說,這根繩子長有好五六百米。
芻瞎子還讓村醫找來一籮筐的溫亙革子,加了一些料子,放到鍋裡煮好了,把鍋上面漂浮的一層白沫濾在繩子上。
“這是什麼東西?”陳宇看着一大鍋翻騰的蒸汽問道。
“溫亙革子。”村醫眯着眼攪拌,看到一米一米地濾繩子挺麻煩,便用繩子整捆地放到鍋裡煮。
“這做什麼用的?”陳宇依舊不解。
“到時候你會知道的嘞。”村醫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顧不上回答,看來是被滾燙的氣水薰到手了。
“溫亙革子就是文冠果,這裡的別名而已。”邢教授看了看,便道,“用文冠果煮出來的抹油是作爲潤滑劑用的,如果用來濾懸吊繩,那麼作用只有一個,防止放繩子的時候被意外卡住。這文冠果本來就是用來製作肥皂和潤滑油的原料的,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村醫嘴邊裂開個口子,形成一個微笑的弧度,沒有回答,但是看得出他已經是默認對了。
陳宇驚奇地點點頭,用手抓在已經濾好了的一段繩子上,發現繩子還燙得很,不過表層一層滑溜溜的油脂感,但是鬆手一看,手還是乾燥的。
“文冠果果然好東西!像是瀝青一樣。”陳宇震驚道,“原汁原味濾出來的東西這麼優質!”說罷,他趕緊看了看自己身上有沒有需要抹油的地方……
一切就緒後,幾人沿着原來的小路趕到棄窨,這次帶來的設備十分輜重,尤其幾百米長的繩子,陳宇和許鍾崟成了登山的馱工,這繩子纏到一塊少說也得有五六十斤。因爲芻瞎子眼睛問題,爲了避免他在下面出什麼麻煩,他被留在了棄窨口上。
“芻良五,你坐在這裡千萬別動,這周圍三米都是斜坡,在我們上來之前,你別出這個圈子。”村醫用了一些能摸得出的石頭大概把芻瞎子的四周都圍成一個石圈,讓他坐在中間,然後把繩子的一端交給他,“你拿着這根繩子的端頭,我們下去的時候你就慢慢朝下送繩子,千萬別弄死結了。”
後來邢教授又擔心芻瞎子眼睛問題,怕是幾人超過了這繩子的距離,他一個不小心,就把繩子的端頭給往下送。那麼幾人就成了冤鬼了,或者由於慣性地送繩子,把繩子送光了都沒能反應過來,也許反應過來又有可能把芻瞎子拉入近十米深的棄窨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