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會兒,葫蘆頭再也按捺不住急躁的情緒,大聲嚷嚷道:“什麼他媽奇觀啊?這都等了多長工夫了,連只鳥都他媽沒看着,真是浪費老子的時間。”
我雖心中有氣,但的確是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失誤,也不好再和他爭辯什麼,只是瞪了葫蘆頭一眼,咬了咬牙,把一肚子罵街的話都強忍着憋了回去。
王子見我被罵了還不還嘴,不免心中有氣,他瞪着眼睛高聲回道:“少他媽給我們這兒甩片兒湯話,有意見也輪不着你提,成天到晚傻吃糊塗睡的,你又出過什麼力了?”
葫蘆頭怎敵得過王子那張利嘴,頓時氣得哇哇直叫,衝上來揪住王子的脖領吼道:“再多說一句,老子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只聽大鬍子沉哼一聲,閃身過來一把就掐在了葫蘆頭的脖子上,猛一發力,把葫蘆頭凌空提了起來。葫蘆頭雙腳離地,一張大臉憋得紫青,雙手抓着大鬍子的手臂拼命拉扯,兩條腿在半空之中來回亂踢。
大鬍子提着他冷冷地說道:“再敢撒野,我直接把你扔下去。”葫蘆頭被憋得說不出話來,兩隻手在空中拼命亂搖,示意自己不敢了。
我見還沒進城就鬧起了內訌,不免心中有些歉然。又擡起頭來向着對面的迷霧凝目望去,視線之中依然是白霧茫茫,絲毫不見任何異常。眼看時間已經快到2點了,這足以證明我的猜測是完全錯誤的,看來那謎語還是另有答案,並不像是我推測的那樣與太陽有關。
於是我哀嘆一聲,轉過身去拍拍大鬍子:“算了吧,空等了這麼長時間,也難怪他會起急,放了他吧。”
待大鬍子把葫蘆頭放下以後,我便沒精打采地讓衆人原路返回,只怪我太過託大,對這錯誤的謎底信心太足,請大家原諒,先回營地再從長計議。
只聽葫蘆頭還在我身後嘟嘟囔囔地對翻天印唸叨着:“師哥,你怎麼也不幫我?”翻天印不耐煩地陰聲答道:“別廢話,誰讓你個錘子自討苦吃。”
此刻我心灰意懶,也無心去聽他們說些什麼,便招呼大夥先行離開,這地方寒氣太重,不適合長時間的逗留。
其餘衆人見確實也無法可想,又對着遠處不甘地張望了一會兒,便各自神情沮喪地向回走去。一路上每個人都是沉默不語,除了拖沓的腳步聲外,隧道里就如同一個碩大的冰窖,冷清得讓人有些發寒。
大鬍子見我情緒不佳,便走到我身邊安慰了我幾句,然後他低聲問我:“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想說:“眼下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了,回去再想想那個謎語怎麼破解,如果實在找不到準確的答案,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玟慧對那句話的翻譯有誤,錯誤表達了原話中的正確含義,因此破解工作也會誤入歧途。不過這種可能性非常小,以她的辦事作風,這種事情基本沒有可能發生。還有一種就是有什麼歷史典故咱們不知道,比如古老的寓言或者歷史事件之類的,或許應對着這些典故就能破解謎語,但這也只是一種設想罷了,可能性依然非常低。如果再過兩天還是沒有結果,我打算回客棧裡找一趟熱合曼,讓他翻譯一下這句話,看看有什麼其他的版本沒有。再者就是問問他知不知道什麼典故或者寓言,弄不好還真能……”說到這裡,我突然頓住了。
當我提到熱合曼的時候,有一個特殊的信息在我腦海中忽地閃現了一下。那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將我猛然驚醒,一時間令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抖動着雙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鬍子見我忽然停住,並且一臉又驚又喜的表情,不免覺得甚是奇怪。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剛要問話,卻聽我激動異常地喃喃念道:“不對……不對……我沒猜錯。是時差……我怎麼一直沒想到,是時差!”緊跟着我抓住他的手臂興奮大叫:“快跟我回去,魔鬼之城就要出來了,是時差,新疆時間和北京時間有兩個小時的時差!”說罷也不等衆人回覆,撒開兩腿就向回奔去。
等跑到隧道的出口擡眼再看,只見對面的雲霧不知何時已變得金光燦燦,一輪朔日高懸正上,而在那金色雲霧的正中央,隱約可以看到兩扇巨大無比的城門聳在雲中,在那城門下面的,是一排極寬極長的巨大石階。
此時谷中的光線還不夠明朗,暫時還無法看出那些石階到底通往何處,不過從石階的方向以及傾斜的角度來看,石階最終端將抵達的地方,應該就是我們腳下這斷橋附近的位置。
看着處於城門上方的太陽,又看了看幽谷中動盪漂浮的雲霧,我逐漸地想通了其中的玄機。
原來由於這深淵四面環山,而南側的山頂更是高得出奇,所以此地終年不見陽光。加上山谷之中霧氣漫漫,這些霧氣因沒有光照而得不到有效的揮發,因此那魔鬼之城便終日被隱藏在濃重的雲霧之中。唯有到了正午時分,當太陽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纔會越過南側山頂的一點點,陽光會在此時灑落谷中,隨着霧氣的少量揮發和強光照射的穿透力,此時那城市的輪廓便會忽隱忽現地顯露出來。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太陽必定會落下山頭,而這難得一見的奇觀也會在那一時刻悄然消失。
這時身後的衆人也相繼趕來,當他們看到這一驚世奇觀的那一刻,先是面面相覷地愣了一會兒,緊接着,驚叫聲、讚歎聲、歡呼聲此起彼伏,霎時間整個谷中熱鬧非凡,與適才那般的死氣沉沉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盯着那道石門半晌不語,實沒想到這苦覓不得的魔鬼之城竟如此的宏偉壯觀,單單一個石門就顯示出了無比的氣勢,可見這整個城市要大到了何等地步。沒想到千百年前的人們竟能有恁大的創造力,在這深淵的半空建造出這樣一座浩瀚雄偉的城市,就算當今的建築大師恐怕也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王子走到我的身邊,一臉欽佩地問道:“行啊你老謝,你怎麼想起時差這事兒來的?這不都是咱現代人的說法嗎?怎麼和這古城也扯上關係了?”
我說你這是廢話,就因爲人家這是古城,是古代人建造的,所以才更應該有時差。當時那個年代哪兒來的北京時間?全都以自己的時間爲準。你忘了咱小時候還有夏令時這一說嗎?要擱二十年前,現在就正好是新疆時間的12點整。
季三兒也滿臉笑意地走了過來,激動不已地讚道道:“瓷器,真沒想到你現在已經變得這麼厲害了。要不是我親自來一趟,真不敢相信你能有這麼大的變化。哥哥我算是徹底服了,呆會兒近了那古城以後,我全聽你的安排,滋要是弄着了好寶貝,咱哥兒倆你六我四。”
我無奈地搖頭說道:“我說三哥你就別添亂了成嗎,你自個兒瞧瞧,除了那扇門和那臺階你還看得見別的嗎?咱怎麼進去?飛進去啊?別老動不動就談錢,先想想轍怎麼進城再說。”
季三兒吃了個閉門羹,只好訕訕地走到了一旁。我也無暇顧及他的感受,生怕那城門因時間的流逝而在迷霧中再次消失。可視線中的確是別無他物,那城門又距離我們遙不可及,雖然隱隱約約地擺在我們眼前,可就是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才能過去,直急得我滿頭大汗,在斷橋上面來回走溜兒。
大約過了有七八分鐘的樣子,對面的迷霧已經明顯的減淡了不少,我極力地凝目眺望,朦朧中,那石階的全貌也慢慢的顯現了出來。
只見那長長的石階的確是朝着我們的方向蔓延而來的,一路由高到低,顯得又長又陡。加上其周邊滿是繚繞的雲霧,真好似天上的神宮一般,影影綽綽的仙氣逼人。那石階一直下行到與我們平行的地方,石階就此終止,取而代之的則是和我們腳下一模一樣的寬大石橋。那石橋也是凌空截斷,和我們這邊遙遙相對,中間的跨度大概有個四五十米的樣子。
細看之下,我發現這兩截的斷橋的側切面全都平整異常,明顯是當初建造之時就是如此設計的,並非因爲年久失修而從中斷裂的。這樣的跨度怎麼可能過得去人?莫非這真是天使的城市,只有長着翅膀的天使才能飛躍過去?
看到眼前的場景,我心頭不由升起了一絲難以剋制的絕望。回想起當日在那冰川聖殿之中,也有過類似於這種斷橋的人爲屏障,當時是靠着大鬍子的超人能力跳躍過去的。而如今這斷橋的間隔卻是太過遙遠了,就算大鬍子變成猴子也不能跳的過去,這可叫我們如何是好?
眼見上空的太陽已向西偏移了幾分,只怕再過一會兒就會被山頂遮住,到了那時,這城市的影像一定會隨着光線的消失而就此不見了蹤影。我心下焦急異常,腦子裡在拼命地思索着過橋的辦法。既然當初將這斷橋設計成如此模樣,就必定有着一種特殊的過橋辦法。是什麼?是機關?是暗道?還是我們暫未發現的其他事物?
正在我苦思之際,忽聽丁一在遠端大叫了一聲:“快來看!下面有東西在動!”
我聞言大驚,連忙跑到了斷橋邊緣,順着丁一手指的方向往深淵下面望了過去。只見深谷之中有一塊黑色的東西正在緩緩上升,由於距離過遠,加上下面的霧氣更加嚴重,所以一時間還無法分辨出此物的真實面目。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那東西越升越高,我的視線也隨之漸漸的清晰了起來。它升得越高,我就越覺得這東西像是一塊石板,烏黑髮亮,巨大無比,其面積倒是與斷橋殘缺的那部分剛好吻合,難道這就是兩橋之間的銜接部分?
還沒容我想得明白,猛然覺得腰間一鬆,別再腰裡的手槍竟離奇地飛了出去。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碰巧手槍正好掠過我的眼前,被我牢牢地攥在了手裡。
但就在這時,忽有一股奇大的吸力朝我襲來,我只覺全身各處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下拉扯,腳下一滑,就要從斷橋的邊緣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