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我坐在駕駛座上竟然產生了一絲期待和興奮的感覺。我手裡握着方向盤甚至都捨不得鬆開,似乎非常渴望馬上就發動車子。
我馬上意識到了體內情緒的變化,於是連忙鬆開手站了起來。車窗外的冷風一吹,我腦子馬上清醒過來。回想剛剛情緒的變化我突然覺得一陣後怕。因爲之前的駕駛座就好像有一種魔力,一直在吸引着我讓我不要離開。
剎那間我甚至有一種感覺,這輛公交車是活的。它如同一朵致命的曼陀羅花,在吸引我飛蛾撲火。
我連忙晃了晃腦袋想把這個念頭甩出去。說真的如果不是陳八千讓我接着開三天,我寧可死人病復發也不想再碰這輛車子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整了,連忙發動車子往城外開去。
這條線路我已經開了兩天了,早就已經滾瓜爛熟了。我知道最後一趟鬼車在城區是沒有人上車的。所以爲了早點到站我把車子開得飛快,沿路車站都是象徵性地停靠一下,有時候甚至連門都懶得開。
六安門是出城的最後一個公交車站。我大老遠就看到車站裡沒人,於是車子靠邊之後連車門都沒開就打算再次開走。沒想到擋風玻璃那裡突然伸出一雙手拍了拍我車門,差點沒把我嚇死。
我開門一看,一個揹着揹包的年輕小夥探出腦袋不滿道:“師傅你怎麼不開門?”
我心道剛剛沒見車站有人啊,難不成是我眼花了?還沒等我說話,這小夥子又開口問道:“師傅你這車是去章水川的嗎?”
這小子看着年紀跟我也差不多大,可是一口一個師傅把我氣得夠嗆。我斜着眼睛白了他兩眼道:“叫誰師傅呢!我可沒你這個徒弟啊。”
小夥子賊機靈,馬上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啊帥哥,我問下你這車去不去章水川?”
我心道這是輛鬼車,能少害一個人就少害一個人吧。於是我搖搖頭說不去,然後打算關上車門走人。
沒想到這小夥子身手特別敏捷,在關門的瞬間他一扒車門就竄了上來。然後他得意洋洋地笑道:“我百度過了,這輛車的終點站就是章水川。帥哥你是不是趕着去約會,所以想拒載?”
我心道你能百度出來地圖,可是未必能百度得出來這是輛鬼車。這個小夥子看起來像個大學生,要是出了事兒估計家裡天都得塌掉。想到這裡我回頭對他說道:“我這輛車真的不去章水川,你到前面的站就下吧。”
小夥子把包一扔座位上就坐那了。他大大咧咧道:“沒事兒,師傅你這車到哪我就到哪。”
媽的,這小子怎麼這麼犟呢?不過我已經提醒過他了,萬一真出了事情可賴不到我身上來。
車子出了六安門之後就來到了城外。今天的天氣有點不太對勁,天上的月亮血紅血紅的。我在《九章算術》中看過這種天象,稱爲是血月。月屬陰,血屬邪,古時候如果見到血月那是要殺人活祭的。現在雖然沒有這麼兇殘,但也不是什麼好兆頭。
一路上我車子開得飛快,心裡就想着儘快結束這趟鬼車。可是事情萬萬事與願違,車子還沒開幾步路我就見到前面站臺上影影綽綽有個人影。我把車子停下之後,一個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上了車。
我扭頭一看,這個小姑娘不就是我昨天看的那個嗎?怎麼她今天又在這裡?
我連忙扭頭道:“小妹妹今天怎麼又是你一個人?”
小姑娘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站在了我駕駛座椅子後面。我好心提醒道:“小妹妹,後面有位置,你別站着了。”
小姑娘還是沒理我。我記得她昨天還蠻活潑的,但是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我沒辦法,只好儘量把車子開得平緩一些。在拐彎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車廂,發現那個小夥子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到了我的身後,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發現那個小姑娘居然不見了!
難道是我眼花了?
剛好前面就是公交車站,我連忙一踩剎車就停了下來。我起身檢查了一下車廂,然後皺眉問道:“剛剛那個小姑娘呢?”
小夥子一臉疑惑地看着我:“什麼小姑娘?這裡就我一個人啊。”
怎麼可能,我個剛剛明明看到她上車的。
我連忙比劃了一下說道:“就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豎着兩根羊角辮。她是在上一站的時候上車的,之前就站在我椅子後面。”
突然我一愣,整個頓時僵硬住了。因爲我看到椅子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了一個血手印。我明明記得之前我發車的時候還沒有這個血手印的。
我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這個血手印特別小,也就成人手掌的一半。我記得昨天的那個手掌也是這樣的,看着特別像小孩的。
突然我腦子一個激靈……小孩的手掌……難道是之前那個小女孩兒?我記得昨天她也是站在我駕駛座後面。我連忙比劃了一下,還真有這種可能性!
我連忙對那個年輕人道:“你真的沒有看到一個小女孩上來?”
年輕人搖搖頭道:“你也看到了,這車裡就只有我一個人。”
我有點不信,再次狐疑道:“那你站在我椅子後面幹什麼?”
年輕人苦笑道:“你椅子後面好端端多出來一個血手印,誰看了不怕啊。”
說着他一屁股坐在副駕駛座上笑道:“咱倆聊聊天好了,路上也不會無聊。”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看這年輕人身上陽氣也挺旺的,應該也不是陰魂。萬一真有什麼事情,兩個人應付起來總比一個人強。
我重新發動車子往前開去。前面就是野貓嶺了,漆黑的盤山公路就只有我這一輛車。旁邊這個叫阿奇年輕人是個話嘮,從坐下來就一直在嘰裡呱啦說個不停。不過車子開上野貓嶺之後阿奇就開始變得沉默起來,表情似乎也有點不太對勁。
說來也奇怪,野貓嶺上面還是籠罩着厚厚的白霧,這麼多天過去了竟然一點都沒有變淡。車子一頭撞進白霧中,頓時兩邊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見。
汽車大燈在這種霧氣中形同虛設,我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憑着感覺在開車。我抽空看了眼阿奇,發現他也是滿臉緊張地看着身後。
我心道這小子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在大霧中開車,你盯着車子後面有毛線用處啊。
我笑着擠兌道:“你小子之前不是說自己是東塘山車神嗎,要不然你來試試?”
沒想到阿奇頓時就跟觸電似的猛搖頭道:“我不開!”
不過我看他一會兒盯着車子前面一會兒又盯着車子後面,整個人看起來神經兮兮的。我看着比我開車都累。
突然我看到前面霧茫茫的公交車站中有個黑影在朝我招手。我連忙一打方向盤想要靠邊停車。沒想到坐在副駕駛座的阿奇猛地跳了起來,他抓着我的方向盤吼道:“不能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