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雷孟德警告過我別進他宿舍。 可是小爺我是阿爾巴契拒絕式強迫綜合症患者,有時候也管不了自己的手嘛。
我在門口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邁步走了進去。屋子的窗戶上掛着厚厚的窗簾,連一點陽光都透不進來。現在明明是白天,外面驕陽似火。可是我在這個房間裡硬是感覺到了行將就木的陰森氣息。
說實話這屋子裡面的氣味特別像我倒斗的時候剛剛打開墓門的那一瞬間,潮溼而且發黴,到處瀰漫着死氣沉沉。
雷孟德果然不在宿舍裡。
他上的開夜車的晚班,按道理說他這個時候應該在宿舍裡睡覺。可是我發現他牀鋪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他昨晚根本就沒有回來過。我用手輕輕摸了摸牀單,發現上面蓋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我心中一驚。這說明雷孟德不僅昨天沒有回來過,甚至很長時間都沒有在這裡睡過覺!
爲什麼?
我記得雷孟德昨天跟我說起過,他老家跟大雷一樣耶是在十八屯。十八屯位於野貓嶺山腳,比鬼車終點站章水川還要靠後。而雷孟德每天都要開公交車,所以肯定不可能住在老家。既然這樣,他又會睡在哪裡呢?
又或者說他其實根本不用睡覺?
是人都要睡覺,除非他不是人。
我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然後馬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在房間中檢查起來。其實雷孟德的房間很小,而且陳設也特別簡單,基本就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我眼光隨意一掃,將目光移到昨天看到的那張照片上面。我記得上次我來這裡的時候,雷孟德刻意把那張照片擋住了,似乎並不想讓我看見。
我小心翼翼地湊近那張照片仔細端詳起來。這是一張合影照,看照片中大家的裝扮應該是五六十年代的。照片的背景是一座小土包,看着光禿禿的根本沒有什麼紀念意義。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選在這種地方拍照。
而照片中大家都笑得很開心,而且手裡還拿着紅寶書比劃出勝利的手勢。在他們的前方有一條大紅條幅,寫着:“無產階級革命萬歲,掃蕩封建主義老巢!”
橫幅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似乎寫着五八年xxx留念。不過以前的相機的像素實在是太低了,我費了半天勁還是看不清楚寫着什麼。
我數了一下,橫幅後面一共有一女六男七個年輕人。我挨個看過去,看到最後的時候我突然愣了一下。因爲我發現照片中原來有八個人。第八個人站在最後面,但是照片中他的人頭卻被人摳掉了,如果不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
這是一張五八年的老照片,距離現在已經快六十年了。從這張照片的保存程度來看,雷孟德應該十分愛惜這張照片。可是他爲什麼會把照片中那個人的頭像給摳掉呢。照片中他們的關係應該都很親密,就算是再有深仇大恨也不至於會這樣吧。
我繼續低頭研究這些照片。突然我覺得照片中有個人很眼熟,但是照片有些模糊辨認不清楚。
我連忙掏出手機手電筒照了一下。頓時我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因爲我發現那個人竟然跟雷孟德非常像!
我連忙擦了擦眼睛。沒錯,這就是雷孟德!雖然他的衣服髮型都換了,可是我十分確定照片中的人就是他!照片中的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手裡舉着一本紅寶書正在開心地笑。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種特別荒謬的感覺。這張照片是五八年拍的,照片中的雷孟德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可是六十年過去了,現在的雷孟德看起來竟然也還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在他的身上幾乎看不到歲月流逝的痕跡!
我整個人蒙了一下,這莫非就是長生?
我腦海中浮現出當時雷孟德對我說過的話,他說鬼車中有長生的秘密。我當時還以爲他是在敷衍我,但現在一想難道那句話是真的?
整整六十年,他的容貌卻未曾改變。這可不就是傳說中的長生嗎!
五八年、長生、老頭子、活人棺、蔣長生、雷孟德、天子墳……這些事情看起來貌似毫無關聯,但是似乎卻又有同一個影子在操控。隱隱中我覺得自己似乎快要觸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卻始終抓不到那最關鍵的一個點!
那個點在哪裡?
是爲了得到長生嗎?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我將照片放回原位,可是目光很快就被另外一件東西給吸引住了。我注意到在雷孟德的牀底下有一個金屬盒子。我連忙蹲下來一看,發現這居然是一個保險箱!
在這麼簡陋的宿舍中居然會有一個保險箱,用腳趾頭想想都覺得肯定有問題。
我剛想把保險箱拉出來,但是這個時候卻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一驚,差點都忘了雷孟德隨時都會回來。我連忙放下保險箱朝門口衝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個腳步聲已經慢慢來到了門口。
他站在門口,就跟我隔着一扇門。我覺得自己甚至都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心跳聲。
我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去,然後迅捷地鑽到了牀底下。我剛剛在牀底躲好,就聽到外面的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咯噔,咯噔。”
腳步聲頓時在房間裡響了起來。我趴在牀底下,從我的視線中只能看到一雙新潮的運動鞋在地上來回走動。與此同時,房間裡也響起了翻查東西的聲音。我頓時大叫一聲不好,莫非是雷孟德發現房間裡有人進來過了,所以在找線索?
突然房間瞬間安靜下來,隨即視線中的那雙鞋子走到了牀前。從鞋子的朝向看,他應該是正面對着我,似乎正直勾勾地盯着我這邊。
我趴在牀底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與此同時我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匕首,打定主意只要一有不對勁立馬就先下手爲強。
可是我等了一會兒對方依舊還是沒有任何動作。過了一會兒,腳步聲竟然漸漸遠去,隨後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後背竟然全部都溼了。
我慢慢往外面爬去,可是右腳卻不小心踢到了一件軟軟的東西。我狐疑地轉過頭往身後一看,頓時整個魂都差點嚇飛了。
黑暗中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