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雷傑森的話,克里洛夫.馮.戈恩斯就忍不住苦笑起來,“集中全歐洲的力量......聽上去好像是路易十四的話,可我們是聯省共和國的公民啊!
如果我們會贊成這樣的事情,爲什麼還要和西班牙人打八十年戰爭?我們的商人共和國寧願閉上眼睛裝作看不到大明這個東方大帝國的崛起,也不會贊同歐洲團結的。因爲一個路易十四的歐洲將會讓我們這些海上馬車伕失去稱霸海洋並且攫取高額利潤的機會......看看這幾年我們東印度公司在東方海上的遭遇就知道了!”
這幾年隨着大明海上力量的崛起,大明所支持的南洋貿易公司正在擠佔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市場份額......兩者在南洋和東洋的海上以及沿海各國展開了激烈的競爭!
這可不是簡單的商業競爭,而是時不時就開炮船出來打的全方位競爭!
雖然荷蘭東印度公司憑藉自己控制馬六甲以西航線的優勢,還能在南洋貿易公司的競爭下勉強維持。但是公司的利潤卻一年比一年少,成本則一年比一年高。
如果歐洲也出現一個類似新大明的“主宰國家”......無論這個國家是法蘭西還是神聖羅馬帝國,都必然會扶植自己的印度貿易公司去擠荷蘭東印度貿易公司的市場。
到時候荷蘭東印度公司就會面臨腹背受敵的困境,倒閉破產都沒一定!而且倒黴的還不僅是荷蘭東印度公司,而是整個的荷蘭海上產業鏈——在17世紀,海上貿易可是一條頂級產業鏈,誰不想搶到手?
而荷蘭本身又因爲它的本土體量太小,它陸軍又在不久前剛剛結束的法荷戰爭中被路易十四的軍隊打得一敗塗地,隨後靠着以水代兵的辦法,才勉強支撐下來。所以根本上就喪失了自己成爲歐洲霸主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荷蘭當然會反對一個可以領到整個歐洲的霸主級國家的出現。。
但是新大明這個迫在眉睫的威脅克里洛夫.馮.戈恩斯又不能不理......想到這裡,戈恩斯就放下了手裡的千里鏡,揹着手在房間裡面踱起了步子。踱了幾步之後,他忽然想到了誰,回頭問雷傑森道:“我在歐洲時聽說有個叫康熙的人是大明皇帝的死敵,他現在在哪兒?我們能不能通過進一步向他提供支持,以遏制大明崛起的勢頭?”
雷傑森聽了這個問題就眉頭大皺,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位康熙先生到底值不值得支持?”戈恩斯等了一會兒, 沒聽見雷傑森的回覆,於是又問了一句。
雷傑森回答道:“總督先生......不是這位康熙,而是有兩位康熙!”
“兩位?同名同姓?”
“也不能算同名同姓,”雷傑森道, “也許有一位是假的......也是兩個都是假的。”
“到底怎麼回事?”戈恩斯越聽越糊塗。
對於這個問題, 雷傑森其實也糊塗,“總督先生,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至少存在兩位康熙, 其中一位已經向大明皇帝投降,並且被任命爲大明東北地方的總督, 不久之前還率兵同羅剎國的軍隊打了一仗。”
“結果怎麼樣?”戈恩斯問。
“這個康熙大獲全勝。”
戈恩斯稍稍有點失望,“那另一個康熙呢?”
“往西邊跑了, 去了哪兒我也不知道......”雷傑森的話剛說到這裡, 窗戶外邊忽然響起了山呼海嘯半的歡呼聲。
“板載!板載......”
戈恩斯雖然聽不懂“板載”是什麼意思, 但也知道是在“歡呼”,於是他就停止了討論, 快步走到窗戶邊上, 往外看去。
這時他發現大隊大隊披着鍊甲的騎兵, 正排着整齊的四列縱隊,浩浩蕩蕩的從東印度公司商館下的大街上通過。而發出歡呼的, 則是站在街道兩邊夾道歡迎明軍的大阪商民......
看見這些大阪商人對明軍的歡迎態度,戈恩斯就忍不住深深嘆息:“準備一份禮物......我要去大阪城堡內覲見大明皇帝!”
“總督, 您的意思是......”雷傑森看着戈恩斯問。
戈恩斯苦苦一笑:“錢......還是要賺的,哪怕少賺一點!”
“好的,明白了。”
雷傑森點點頭,剛想去安排送禮的事兒, 戈恩斯又說了一句:“雷傑森, 你也別忘了康熙......跑掉的那個,儘可能找找看, 也許會用得着的。”
“是,總督閣下。”
......
當朱和墭以勝利者的姿態,率領着他的十萬大軍,在日本國的土地上進行武裝遊行的時候, 他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宿敵康熙康麻子了。
但是康熙卻沒有忘記朱和墭這個逼得他背井離鄉, 遠行萬里,幾乎陷入絕境的死敵!
這個時候康熙已經率領着一支人數約有兩萬的遠征軍,開到了位於烏加姆山附近的中亞名城奇姆肯特附近,正在和得到了羅剎援兵的哈薩克汗國可汗頭克汗的大軍對壘。
光是從雙方的營地規模分析, 就能知道康熙正處在極其危險的形勢當中。
在中亞深秋的夜色之下,奇姆肯特北面的草原上分佈着一大一小兩片燈火燦爛的營地。康熙率領的兩萬遠征清軍的營地在北面,營地的規模較小,燈火的數量也不多。而哈薩克人和羅剎人的大營則在南面,燈火星星點點的佈滿曠野,如同地上的星海。
兩處營地一比較,就知道哈薩克人和羅剎人的大軍比康熙的軍隊多的多。前者至少五萬大軍,而後者的人數僅僅只有兩萬......而且還是從伊犁草原開出來行進了近兩千裡的疲憊之師。
康熙這時就站在自己的中軍大帳外面,立在一輛運帳篷的馬車上,遠遠的看着哈薩克——羅剎聯軍的營地所發出的燈火,只是喃喃自語:“勞師遠征、師老兵疲、以寡擊衆、兵糧不足、軍心思歸......而且士氣低落,朕這回可真是犯了不少兵家大忌了!”
“太上......”
站在康熙身邊想要安慰他的是索額圖,他剛一說話,就被康熙打斷了,“現在不要叫朕太上,叫朕大汗!朕還是蒙古康熙大汗!”
康熙不讓人叫他太上倒不是因爲當慣了皇帝,所以不習慣太上的名號,而是“康熙太上”在名義上仍然留在興慶府輔佐同治小皇帝胤礽......御駕親征到哈薩克大草原上的,就是大蒙古的康熙汗。
“大汗,”索額圖道,“您要是覺得沒把握,咱們不如和羅剎人議個和,把雅梅什湖一帶割讓給他們算了。只要羅剎兵一走,頭克汗的那點人馬不值一提。”
他說的那個雅梅什湖在額爾齊斯河左岸,是準噶爾人的地盤。在噶爾丹東遷之後,這塊地盤就沒什麼人看着了。而羅剎國一直覬覦那裡,因爲那裡有個鹽礦, 又是深入準噶爾腹地和葉兒羌汗國的必經之路。所以羅剎人在聽說準噶爾的人離開雅梅什湖後就想來佔領,沒成想卻和跟隨康熙西征的科爾沁人發生了衝突。
索額圖看見康熙沉默不語,就接着分析道:“大汗,據奴才所知,西域的北面沒什麼好的,冷得要死,只能放個羊......真正肥得流油的還是在西域的南面,也就是天竺國的地盤,奴才聽說那裡還生產黑糖!黑糖雖然比不了白糖,但也能湊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