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很快就被再次鎖上,獄卒也沒有進去看過楊茜,就任她在牢裡失血而亡,然後再給往上稟告一聲即可。
消息傳到軒轅墨這裡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驚訝,但正好沐清靈也在,不禁有些疑惑,待稟告的人走後忍不住問道,“她爲什麼要自殺呢難道不是應該努力活下來報仇麼?”
軒轅墨嗤之以鼻,“報仇這種事說起來簡單,可真正要做到卻是極難,又豈是她這點本事的人能做到的?也只有你纔有這本事,不僅將害你的人都解決了,還在無形中幫了我那麼多的忙。”
“我從一開始就是爲了自己,哪裡就幫你什麼忙了?”沐清靈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但突然又像是恍然大悟,連忙問道,“難不成你以前一直都在利用我?”
軒轅墨抿脣而笑,“我就知道你能想明白的。沒錯,我確實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你,讓你把後宮攪成一灘渾水,讓某些人自以爲可以渾水摸魚,結果卻在無意中露出狐狸尾巴來。”
這倒是和沐清靈以前想過的一模一樣,軒轅墨本以爲她聽到真相之後會生氣,會責怪她,不料她卻是笑了起來。
她含情脈脈的看着他,笑得一臉璀璨,尤其是那雙明若秋水燦若星辰的眸子,裡面的光芒盛極一時,讓他都不禁看的癡了。
“你……不生我氣?”軒轅墨訝然的問道。
“我爲什麼要生你的氣?”沐清靈笑靨如花,“有你這麼個聰明絕頂的夫君,我不是應該高興纔對麼?”
她的確是沒有生氣,不是他看錯了,軒轅墨心裡鬆了口氣,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攬入了懷裡,緊緊的不放手,“清靈,謝謝你這麼愛我,更這麼懂我。”
“我若不懂你,要如何愛你?我不愛你,又怎麼能更加懂你?”沐清靈伸手抱住他的身子,“終於一切都結束了,以後我們不會再互相利用,只會坦誠相待,對不對?”
在軒轅墨利用她的時候,她何嘗又不是在利用他呢?大家彼此彼此而已,這樣一來一去的也就相互抵消了。
既然已經能夠在一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讓它隨風而散吧,人活着就該要向前看,總不能永遠停留在過去無法自拔的。
三天之後,楊家和安家的人都被滿門抄斬,被被株連的族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流放到了遙遠的邊關,永世都不得回來帝都龍城,連後代也不得入朝爲官。
至於他們的那些門生,幕僚等一衆黨羽,按照各自的罪罰,革職的革職,降職的降職,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而此前就在暗中歸於軒轅墨麾下的則是論功行賞,不是升了官職便是有了賞賜,所以,這幾天上朝的軒轅墨回來的都比較晚。
沐清靈早已不會像以前在琉璃閣中那樣,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了,一般軒轅墨起*之後不久她便也起來,然後等着他下朝回來。
這樣的日子雖然不是很有趣,卻讓她有了盼頭,而她每天都能看到軒轅墨的身影,就是她想要的最大的幸福了。
在處理前朝事宜的時候,軒轅墨也按照之前的想法,當真下令將整個後宮的女人都給遣散了,雖然有人阻攔,卻終究沒能改變他的決心。
他面對着被重新整頓過的文武百官,振振有詞的說這樣就可以省下很大一筆開支,無論是用來支援戰事,還是充實國庫,都是不錯的。
其實他的後宮裡頭現在本就沒有幾個人,倒是奴才有一大把,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如今的他除了皇后之外,根本就不會去碰別的女人了。
是這些文武百官大多都是有着一院子的女人,這皇上都只娶一妻而不要妾了,他們怕時間一長他心裡會不平衡,然後便下令要他們也把後院給遣散了,這不是禍患無窮麼?
於是在當天下朝之後很多的人心裡都打起了小鼓,然後三五成羣的去了御書房求見皇上,原因無他,就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打着江山社稷和皇室的旗號要皇上收回成命。
軒轅墨被他們吵得一個頭兩個大,藉口身子不適,讓趙祥將所有的官員都給遣散了,也不管他們是爲了要他收回遣散後宮的旨意,還是真的有其他的事情要找他。
既然皇帝已經閉門不見了,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忐忑不安的打道回府,一路上還在想着當這個消息最後被公佈出來的時候,家裡那些成羣的小妾可會扯着他的袖子哭的死去活來。
軒轅墨可管不了他們這麼多,正好可以因此偷得半日閒,心情愉快的去陪沐清靈了。
沐清靈早已從趙祥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想到他居然真的爲自己做出這種讓羣臣都反對的事來,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補償他才行,最好是能夠堵住悠悠衆口。
想了好半天,她還當真想到了一個簡單可行的辦法,那便是趕緊爲他生個孩子,若是男孩就更好了。
後宮裡很快就會只剩下她一個女人,那肯定是再也不會有人打她孩子的主意,這個時候豈非懷孕生子的最好時間?
心動不如行動,她當晚就跟軒轅墨奮戰了一晚,然後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她主動要的他,讓軒轅墨驚訝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清靈,你……這幾天是怎麼了?”攬着佳人在懷,雖然話題很尷尬,軒轅墨最終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我....想要個孩子。”沐清靈直言不諱的回道。
軒轅墨好像想到了些什麼,柔聲道,“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大臣那邊有我應付,你可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纔好,這是我目前最想爲你做的事。”
“你想多了,我哪裡有什麼心理壓力。”沐清靈矢口否認道,“你每天這麼忙,我只是想給自己找個伴,這樣你不在的時候也有人陪着我呢,多好啊?怎麼,難道你不想要我給你生個孩子麼?”
“當然不是,我只是怕你因爲遣散後宮的事有了壓力,所以才如此的心急,既然不是,那我就放心了。”軒轅墨攬緊了懷裡的女人,當真沒有再懷疑她的用意。
沐清靈在心裡爲自己的謊言小小的得意了一把,然後又是*的巫山芸雨,灑下一室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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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渾身痠痛的連爬都爬不起來,一邊還默默的祈禱,這次一定要成功的懷上孩子,否則怎麼對得起她這連續幾夜裡的辛苦?
在琉璃閣的時候是軒轅墨給了她七夜歡*,如今卻是她主動要了好幾夜的恩*,這算不算是她給他的強*呢?
軒轅墨已經去上早朝了,她在*上多躺了會兒也就起了*,然後像往日一樣等着軒轅墨回來用膳。
眼看着軒轅墨差不多要回來了,一個太監匆匆忙忙的跑來稟告,說是自政變那晚昏倒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如今已經昏迷了半個多月的軒轅恆終於醒來了。
沐清靈連忙帶人去了未央宮,路上卻與同樣得到了消息就趕來的軒轅墨不期而遇,然後兩人攜手進了未央宮中。
早已有幾名御醫等候在未央宮的大殿裡,見帝后駕到連忙上前來行禮,軒轅墨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他直接說軒轅恆的情況。
經過這麼多天,整個太醫院的御醫輪番的診治,軒轅恆現在不但醒了,而且還不再有生命危險,只要好好調理些日子就可痊癒。
軒轅墨長長的呼了口氣,心中懸着多日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聽聞軒轅恆現在還醒着,便帶沐清靈一同進去看他。
軒轅恆沒想到軒轅墨居然會來的這麼快,他這才醒了一個時辰都不到,這人是因爲想知道那晚的真相還是當真關心他的生死?他不知道。
“皇兄,你可算是醒來了,現在感覺如何?”雖然軒轅墨至今還在好奇那晚的真相,但見到軒轅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關心的。
“多謝皇上掛念,臣已無大礙。”軒轅恆的話說的很客氣,因而顯得極其生疏。
“你們先出去吧。”軒轅墨把所有人都打發了,只留個了沐清靈在一旁,然後才道,“如今已經沒有外人了,皇兄可否像小時候那樣與我說話?”
聽到軒轅墨連自稱都改了,軒轅恆微微有些驚訝,“皇上是想問臣那晚的事麼?爲什麼臣會突然改變主意?”
他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卻被軒轅墨給按住不讓他起,“我的確是想知道,但現在我更希望看到的那個健康的皇兄,所以你最好是好生躺着,否則扯痛了傷口我可不負責。”
軒轅恆擡眸看着眼前沒有半分帝王架子,眼裡只有關心的弟弟,心中有些觸動,看來那一晚他的做對了,及時回了頭。
“皇上,請你殺了我吧。”軒轅墨越是對他好,把他當成哥哥,他心裡就越不安,愈發的悔恨。
“我爲什麼要殺了你?”軒轅墨不解的看着他,“你救了我,也救了清靈,更救了我們整個靖國,我們不是應該感謝你麼?”
“皇上。”軒轅恆的臉都紅了起來,喚了一聲卻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更沒有任何的解釋。
“叫我弟弟!”軒轅墨低喝一聲,“現在這裡沒有皇上,也沒有皇子殿下,只有哥哥和弟弟,以及你的弟妹!”
軒轅恆看着眼前有些惱怒的年輕王者,愈發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寧願現在的軒轅墨對他大喊大叫,甚至是打他殺了他,也不願他用一種真誠的目光看着他,就像他們很小的時候。
沐清靈一直沒作聲,直到這會兒見軒轅墨惱怒了才道,“他是太害怕失去你這個哥哥了,你莫要怪他。要是你再不醒來,怕是整個太醫院都保不住了,他費盡心力纔將你救回來,又怎麼捨得殺你?”
“我這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你們又何必救我?”軒轅恆苦笑道,“要圖謀造反的人是我,跟楊文通勾結的人是我,帶着人攻破了三重宮門的人還是我,我罪大惡極,本就該處斬。”
軒轅墨臉色陰沉,“是,你做了這麼多錯事,的確罪大惡極,但卻不該是你一人處斬,而是要株連九族,滿門抄斬。正好,我也姓軒轅,不但是你的族人,還是你家人,清靈是我的妻子,也應該被株連。”
軒轅恆被他一番帶着怒氣的話說的直接愣住了,此刻的軒轅墨看起來就像個發脾氣的小孩兒,哪有半分的帝王形象?
再聽聽他那番話,千百年來又有哪個人能株連皇帝的九族?他剛剛明顯就是若有所指的氣話,卻聽得軒轅恆心裡暖暖的。
沐清靈伸手抓過軒轅墨的手,笑語盈盈道,“墨,皇兄他這才醒來,應該要好好休息的,我們不該打擾太久,你現在人也看過了,心裡懸着的石頭也能放下來了吧?”
軒轅墨孩子氣的哼了一聲,抿脣不語,放開沐清靈的手擡腿便出去了,懂他的人,始終也只有一個沐清靈而已,連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軒轅恆都不會明白的。
沐清靈沒有立刻就跟着出去,而是看着軒轅恆道,“我也知道,生於皇室之中,因爲皇位的事,即便是親兄弟也未必會有真正的感情。可他卻是真的很在意你這個皇兄,我希望你不要傷他。”
軒轅恆勉強坐起來,靠着*頭看着一臉認真的沐清靈,有些虛弱的問道,“那你是希望我怎麼做?”
“把他當做弟弟,而不是皇上,只有擯棄了這個身份,你們才能像普通百姓家的兄弟那般親密。”沐清靈誠懇的道,“當然,前提是你要先把自己的身子養好,那晚你最後選擇了跟我們並肩作戰,他比任何人都感激你。”
軒轅恆一時間接受不了沐清靈的建議,皺着眉頭道,“可他畢竟是皇上,我身爲罪臣,怎麼可以真的如他所言般直呼弟弟?”
“爲什麼不能?”沐清靈無所謂的道,“自我進宮以來,你聽我喊過他幾次皇上了?你若是放不下他這個身份,就很難跟他交心,因爲你心中始終會有顧忌,不是麼?”
軒轅恆不說話了,他自小就被禮教所束縛,要他像沐清靈這樣不循規蹈矩,他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接受,更別說是做到了。
沐清靈緊接着又道,“我且問你,那一晚當你決定要站在我們這邊的時候,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想着靖國的江山社稷,還是想到他是你的弟弟?”
軒轅恆一愣,他當時明顯就是要勝了的,可聽到軒轅墨的話,他想起了那次在養心殿裡軒轅墨說過的事。
那天他們在御書房聊了很久很久,軒轅墨回憶了很多他們兒時的事兒,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在回憶的時候都變成了開心的事。
他又何嘗不記得,在還不懂得何爲權勢的時候,他們感情好的就像是同一個娘生出來的似得,後來軒轅墨對他感情依舊,可自己的心卻變了模樣。
後來他曾親口說,只要他保證能做一代明君,就願意把皇位禪讓給他,他回去把自己關在書房了想了很久,最後卻把這當成了一種試探。
當軒轅墨主動下令打開了青龍門,將他麾下的叛臣賊子迎進來,跟他們一起去了養心殿,還求他們放過那些在外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時,他才如夢初醒。
軒轅墨真的不在意這個很多人都想要的皇位,他在意的是靖國的黎民百姓的安危,在意的是他這個大哥,所以當年才留下了自己一條命。
他雖然不是皇帝,卻也知道當年軒轅墨要留下他會有遇到多大的阻力,畢竟那些大臣不是都像軒轅墨一樣對他有感情。
因此他很明白,若是他政變成功,即便他不想殺了軒轅墨,楊文通也會第一個逼他下手,這也是爲什麼他殺的第一個人是楊文通。
如今被沐清靈這麼一問,他似乎也瞬間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理解了軒轅墨的感受,當即擡頭感激的看向她,“謝謝你,我明白了。”
沐清靈真是一點人情都不想讓他欠,撇清關係到,“不用客氣,你應該我這並非是爲了你,而是爲了我愛的人。換言之,其實也就是爲了我自己,因爲只有他高興了,我才能真正開心。”
軒轅恆勾脣微微一笑,這一刻恍如又成了沐清靈最初見他時的雲淡風輕,連雙眸都變得澄淨通明,那是一種超然物外的釋然。
沐清靈在心裡鬆了口氣,伸手扶他躺下蓋好被子便準備出去了,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對他猶豫不決的說了一句,“對了,楊茜已經死了,是在牢裡撞牆自殺的。”
她死了?軒轅恆微微一怔,隨即卻又恢復了神色,現在大家都知道他不但臨陣倒戈,還親手殺了楊文通,即便楊茜不死他們也再沒有可能在一起了。
“我知道了,隨她去吧。”淡淡的應了一聲,他闔上微微有些痛的眼睛。
沐清靈看了軒轅恆一眼便轉回身出去了,她想他應該是真心愛過楊茜的吧,有了今天這樣的結果,也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軒轅墨還坐在外面等着,見沐清靈出來了便迎上去,牽起她的手慢慢走出了未央宮,一路上還在低聲說着話。
趙祥和一干宮人都很識趣的故意將彼此間距離拉開,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看着眼前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心中也是挺高興的。
這樣的畫面真的很美好,美好到讓人都不忍心打擾,若是皇上一直有皇后陪着,必定能從先皇后仙逝的悲傷陰影中走出來吧。
軒轅恆甦醒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前朝,一時間又有不少的官員前來御書房求見,爲的無非是要軒轅墨將他給處決了。
有人甚至還將前事搬了出來,說當年若不是皇上念及兄弟之情執意要留下軒轅恆一命,也不會有這次的政變。
軒轅墨自是依舊不肯下令殺了軒轅恆,上次奪位之爭中他沒有幫過他,他都願意饒他一命,這次是他救了他和沐清靈以及整個靖國,他又怎麼可能反而害他性命?
“皇上,不可有婦人之仁啊!”
“皇上,放虎歸山,禍患無窮啊!”
“皇上,斬草必需除根,否則難保春風吹又生啊!”
“皇上,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這人實在留不得啊!”
“皇上……”
一干大臣跪在御書房,接二連三的請命,逼着軒轅墨對自己的親兄弟痛下殺手,讓身爲帝王的人都難免頭痛。
今天一整個上午他一本奏摺都沒有批閱,盡在這聽臣子們所謂的勸諫了,類似的勸諫之語他聽了一遍又一遍,能不煩躁麼?
這些人也真是太過清閒了,早朝就開始請命,並且從乾坤宮一直追到了養心殿,個個都是端着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軒轅墨很不耐煩了,“此事目前還並未查清,如何能隨意定了皇兄的罪?各位愛卿還是暫且回去,一切待朕審問了皇兄再做決定。”
“皇上,請您三思!”一干人等很不悅的喊了一聲,大有強逼軒轅墨現在就下令的意思。
“怎麼,你們還要強迫於朕不成?”軒轅墨雙目一凜,他已經保過軒轅恆一次了,這次還能不能保住他心裡真的沒底。
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家有家法國有國規,朝廷也自有朝廷的法令,若是當真所有的大臣都逼着他殺了軒轅恆,他又還能有什麼辦法?
“臣不敢。”跪在地上的大臣嘴裡說着不敢,可那眼神,那表情五一不說明他們此刻的目的,就是要逼着軒轅墨下令殺了自己的皇兄。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沐清靈溫柔的聲音,“皇上,喝藥時間到了,臣妾現在方便進來麼?”
衆人一驚,皇上好好的要喝什麼藥?而且還是皇后親自送來的,不禁都疑惑的看向了軒轅墨,心裡有個種種猜測。
軒轅墨也是驚訝不已,他這一沒生病,二沒受傷的,要喝什麼藥,不過既然人都已經在外面了,他也就沒有阻止她,當即讓她進來了。
打開門,沐清靈還當真端着一碗藥施施然的走了進來,那藥的味道極重,從各位大臣身邊走過的時候他們都聞到了。
沐清靈走到桌案前,把藥碗往軒轅墨手邊一放,“皇上,你看你怎麼就這麼不注意自己的龍體,這都生病了還強撐着接見這麼多的大臣,明日還想不想上早朝了?”
她背對着衆人,一邊說還一邊朝軒轅墨拼命的眨眼睛,使眼色,後者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配合的擡手捂嘴,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
皇上龍體欠安?
衆臣連忙仔細看了看軒轅墨,見他臉色果然是不怎麼好,又聽他剛剛的確是咳嗽了,而且手邊還放着藥呢,這才識趣的請罪告退,三五成羣的離開了御書房。
待所有官員終於都離去了之後,軒轅墨才長長的呼了口氣,笑着對沐清靈道,“清靈,你來的真是及時,我都快要被這幫人給逼瘋了。”
“我知道。”沐清靈道,“所以我纔來了。”
軒轅墨對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自己身邊,然後一把將她拉入懷裡攬着坐在他的腿上,“你怎麼知道我被他們逼迫了?”
“我聽趙祥說的。”沐清靈伸手撫摸着他的臉,柔聲問道,“墨,這次要保住皇兄是不是很難?”
“嗯,很難,比上次要難的多。”軒轅墨無奈的嘆了口氣,“就連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次還能保住我這唯一的兄長。”
沐清靈湊過去吻了吻他的臉,淺淺一笑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但願吧。”軒轅墨看着眼前熟悉又惹人憐愛的人,心情總算是好了些,稍稍舒展了些緊皺的眉頭,“既然他們都已經走了,那我們去未央宮看看皇兄可好?”
“好啊,聽說他現在已經能下*走路了,再過些日子便能完全康復呢。”沐清靈嘻嘻笑着站起來,哪裡還有剛剛在面對大臣之時的端莊樣子,拉着軒轅墨的時候就往外走去。
軒轅恆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不需要再躺在*上,而有飄雪無微不至的照顧着,軒轅墨也不用擔心他生活上會有什麼不便。
他們走進未央宮的時候,飄雪正在陪軒轅恆下棋,即便還沒走近看清楚棋盤上的局勢,他們也能從飄雪糾結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來,她必然是輸了。
看到帝后前來,飄雪連忙起身行禮,將位置讓給了他們,然後殷勤的去沏茶,實則卻是避開他們。
軒轅墨與軒轅恆打了聲招呼便開始對弈,沐清靈就坐在一旁安靜的看着,她也是很好奇,這兩人到底誰會棋高一着呢?
一局下來,軒轅墨很快就輸了,而且還輸的慘不忍睹,連沐清靈都不忍直視,心下不免有些疑惑,以他的棋藝來說即便是要輸也不會輸的這麼難看啊,肯定是因爲有心事擾亂了心神。
軒轅墨有些不服氣的想再下一局,軒轅恆卻已經開始收拾棋盤,話語淡淡道,“墨,你今日心事太重難免浮躁,所以不管再來多少局都改變不了輸棋的結局。”
這跟沐清靈想的一樣,所以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軒轅墨之後也開始幫着收棋子,這樣下棋是一點意思都沒有的。
軒轅墨抿脣不語,心裡確實還在想着如何保全軒轅恆的事,或者不是保全他一人,還有他明着遣散,實則養在宮外的那些女眷。
“這次羣臣給你的壓力很大吧?”軒轅恆一邊不慌不忙的收着棋子一邊道,“其實你不必爲了我而如此,靖國可以我沒有我,卻不能沒有這滿朝文武。”
“不行,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你死呢?”軒轅墨眉頭一皺,“而且這也不是你一人的事了,有不少的人都知道你外面有妻妾子女,就算是不爲了自己,你難道還能不爲他們着想麼?”
軒轅恆的動作一僵,他的確是忘了自己外面還有家室,一旦他認了謀反之罪,他們豈不是都要被株連了?
沐清靈一直都沒有說話,收完棋子就低着頭若有所思,任由軒轅墨兩兄弟在耳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
軒轅墨問了一些軒轅恆當時的想法,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推翻謀反之罪的契機,可聊了半個多時辰,最終卻是一無所獲。
沐清靈始終沒有插嘴,他們都以爲她是在想自己的事,卻不知道她實則一心兩用,他們的話她也是聽進心裡的,她很想找一個可以好的辦法來解決最讓軒轅墨頭疼的問題。
軒轅恆見軒轅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勸慰他道,“墨,不管結局如何,還是盡人事,聽天命吧,你也不要太爲難自己了。”
軒轅墨雙目一凜,有些惱怒的看着他,“什麼叫聽天命,我身爲皇帝,以前保不住自己最愛的女人,現在又保不住唯一的兄長,那又憑什麼去保護靖國的子民?”
軒轅恆卻微微笑了起來,“此生能得你這麼個弟弟我死而無憾,況且我本該在幾年前就與我的妻妾子女一起死,是你讓我們多活了幾年,我已經知足了,相信他們也能理解的,治國之道並不是體現於此。”
軒轅墨低頭不語,軒轅恆說的道理他何嘗不懂,相信任何一個有道明君都不會置滿朝文武於不顧,執意要保一個謀反的皇子。
自古以來便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何況軒轅恆犯下的還是株連九族的謀反之罪,於情於理都不該強行留下他。不管怎麼說那幫大臣都是爲着靖國的江山社稷考慮。
見兩兄弟都沉默了下來,之前一直低頭沉思不開口的沐清靈卻突然說話了,“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你們要不要聽聽看?”
軒轅墨眼前一亮,連忙問道,“是什麼辦法?你趕緊說說。”
軒轅恆的神色卻依舊是淡淡的,連他和軒轅墨都想不出辦法來,他怎麼還能期待整天只會惹是生非的沐清靈想到什麼好的辦法呢?
沐清靈抓過桌上的茶杯優雅的抿了一口,笑道,“既然此前楊家及其同黨都對皇兄謀反的事供認不諱,想必我們也是沒法子推翻的,不如就認下了這罪名。”
軒轅墨哭笑不得,這就是她想出來的好辦法麼?虧他還滿心期待以爲她這人向來不循規蹈矩,也許這次真的能想出什麼古靈精怪的法子來應付那幫大臣,結果她卻是要軒轅恆認罪。
軒轅恆看着沐清靈,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這人是要害他,而不是在真心實意的幫他,否則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來?
誰都知道,一旦他認了罪,那就是連皇帝都保不住他的小命了,不過如此也好,至少軒轅墨能夠放棄,不在爲他的事而煩心了。
沐清靈看了看軒轅墨,又望了望軒轅恆,見他們對自己似乎沒什麼興趣,便接着說道:“這第一步是認罪,聽上去是很荒唐是不是?”
軒轅墨不想聽她說下去了,“清靈,你別鬧了,你可知只要皇兄認了罪,可就連我都沒有辦法了,那幫大臣肯定會逼着我立刻下旨對皇兄滿門抄斬的,你這不是害皇兄麼?”
沐清靈笑了笑,“那如果我告訴你,其實這主意就像是一副藥,而認罪只是藥引子罷了,你們還會覺得我是在胡鬧麼?”
軒轅恆看沐清靈胸有成竹的樣子,突然間倒是對她的主意有了點興趣,淡聲道,“墨,我看你還是讓她說下去吧,左右現在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軒轅墨這才禁了聲,看着沐清靈等着她繼續說,要是她的法子真的可行,他會感激她一輩子的。
沐清靈眨巴着眼睛瞧着軒轅墨,四目相對間她看到了他眼裡的希望之光,心下不禁微微一震,他其實還是相信她,對她抱有希望的,不是麼?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若是皇兄認罪之後說這一切其實都是他的計策,目的是爲了打入楊家與其黨羽之中,查探他們的消息,從而一舉擊敗他們的陰謀,你們看如此是否可行?”
軒轅墨與軒轅恆對視一眼,這個他們還真沒想過,從始至終他們想的都是如何脫掉謀反的罪名,卻不曾想過還可以將這說成了將計就計。
沐清靈看着他們,不禁有些急了,“怎麼樣,行不行啊?你們倒是說句話嘛。”
軒轅墨點頭,“行,不但可行,而且還很好,非常好。”他長臂一伸就將沐清靈拉入了懷裡,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笑道,“沒想到你這小腦袋瓜子還真能想出好主意來。”
軒轅恆卻還是若有所思的不說話,沐清靈便問道,“皇兄對這個主意可還有什麼想法?不可行麼?”
“不是。”軒轅恆扯起一抹苦笑,“只是如此一來,若是最後真的因此而的得救,我這個千古罪人怕是要搖身一變成爲一代功臣了。”
可不是麼?大皇子以身犯險,將計就計打入敵人內部,最後與皇帝裡應外合,一舉剿滅了楊文通極其黨羽的謀反陰謀,這寫在史書上怕也是流芳百世的吧。
“那又如何,這本就是你的功勞。”軒轅墨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那些人還有什麼好說的。走,清靈,我們這就回養心殿去。”
困惱了軒轅墨多日的問題,最後就被沐清靈這幾句話給解決了,他心情不知道有多好,人都走遠了軒轅恆還能聽到他的笑聲。
回到養心殿之後軒轅墨就開始着手處理這些事兒,但要把軒轅恆從罪臣變成功臣也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還要找些證人證詞之類的,所以直到兩天之後的早朝,他纔在大殿上宣佈了此事。
罪臣一夕變成了功臣,自然會有很多人懷疑其真實性,也猜到這是皇帝爲了保全自己的兄弟玩的一些花樣,因此接下來的幾天,御書房外又排起了長隊。
這次軒轅墨依舊是照單全收,無論誰來見他都接見,無論他們說什麼都很認真的聽着,至於聽完之後會如何反駁他們,就要看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了。
幾天下來,御書房外求見的大臣就漸漸少了,早朝時候請命要對軒轅恆斬草除根的人也不多,軒轅墨的心情自是越來越好,走起路來都是輕鬆愉快的。
前前後後拖了大半個月,最後還是軒轅墨贏了,早朝不再有人跪在地上說軒轅恆非死不可,下朝之後也沒有人等在御書房外,一經召見便撲通一聲跪下磕頭,請他明察軒轅恆將計就計的真僞。
軒轅恆不但無罪,還有大功,皇上封他爲親王,但沒有封地,只是賞賜了良田百畝,在帝都敕建親王府,讓他與分別了多年的家眷團聚共享齊人之福。
但在親王府落成之前,軒轅恆卻依舊住在宮裡,傷勢已好的他盡心盡力的輔佐着軒轅墨,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好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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