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開恩

她想嫁給尹善治不錯,可是家人與她,也同樣重要。

所以聽着如月等人越來越近,尹善治留念的再看賈迎春一眼,從袖袋取出一塊兒玉佩交到賈迎春手上。

“這個是我孃的遺物,是要給未來兒媳婦的,你等我。”

堅定的點頭,原本因爲長時間沒有見面,對尹善治有些埋怨的賈迎春聞言完全忘記了此前見不到人的彷徨。

“去吧。”

雖說剛纔拉着賈迎春走了一段路,但其實也並不是很遠的距離。

如月的聲音越來越近,賈迎春一邊走一邊回頭,心裡充滿期待。

宮外的事情緊張又溫情,宮裡可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賈探春和親的隊伍一出城,皇帝就帶着賈璉等人進了御書房,一同的還有太子以及太子太傅六部尚書等人。

“那個逆子大逆不道,如今已經伏法有一段時間,朝堂上那些餘孽可已經找出來?”

微微喘氣,皇帝因爲剛纔走了一段路,已經有些疲乏。

隨着時間流逝,就算御醫不說他也能夠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那種越來越虛弱的感覺,如影隨形。

賈璉才從蘇州回來沒幾天,這樣的事情自然輪不到他開口,隨意不聲不響的窩在角落,繼續神遊。

“回父皇,已經查處不少,只是經過兒臣審訊,其中雖然有不少從前是依附七弟的,可是對這次逼宮的事情卻並不知情,所以......”

微微遲疑,太子說着“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七弟居心不良死有餘辜,可是稚子無辜,父皇已經勒令七弟不許葬入皇陵,如今同黨也剷除得七七八八,兒臣斗膽,請求父皇開恩,放了女眷和孩子們。”

這番話一出,御書房一下陷入譁然,同行的其他皇子們臉上幾經轉換,最後也飛快一併跪到太子身後,然後齊聲開口。

“求父皇開恩。”

賈璉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怎麼說這也是在天子跟前,自然也不會真的什麼都不關注,於是也就將眼前一幕一五一十看在眼裡。

太子,真的很不一般啊。

心裡默默沉吟,賈璉看向太子的眼神變得慎重。

因爲這一下,他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五皇子最後成爲太子,而不是乖巧伶俐的北靜王,也不是在朝野中一片讚譽的賢王忠順王。

這裡的水,是真的深啊。

太子給人的印象,向來都是停留在刻板、重手足上的。

可是賈璉記憶猶新,此前太子下令坑忠順王的時候,可是一點兒沒手軟。

要知道賈璉心裡,原本是以爲太子重手足,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應該是派人勸忠順王懸崖勒馬的。

可是太子是怎麼做的呢?

在世家因爲保守而不肯直接資助忠順王的時候,忠順王原本都已經有了退縮的意思。

可是這位爺卻是揹着皇帝,讓他去方老頭那裡去探底。

是的,那日在方院首府上,賈璉出口那番話,就是太子交待的。

而現在忠順王已經死了,死人掀不起波浪,於是他又在人人對忠順王府落進下石的時候,來一個別開生面的說辭。

高明。

賈璉清楚的記得,林如海當初和他說過,這位五皇子原本在衆皇子中並不出衆。

皇帝十多個兒子,就屬這個皇子存在感最弱,可是最後他還是從那麼多皇子中脫穎而出。

而他現在的舉動,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

畢竟,當初太子被人人喊打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站出來說情的人。

老皇帝這個人本來就很矛盾,幾十年的君王路,已經讓他變得有些杯弓蛇影的味道。

在他每一個人都懷疑的時候,太子所表現出來的耿直、重情重義,無疑讓他更爲欣賞。

而這一次宮變,就算已經知道自己的天花是忠順王這個好兒子刻意而爲,但在事發前一晚,他還是讓太子要保全中順王的性命。

這也正面說明,皇帝的心軟,對忠順王這個兒子的感情。

而至於現在,爲什麼太子登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還是要跳出來幫忠順王求情……

賈璉掃一眼跪在旁邊的北靜王,心裡大抵也猜到是怎麼回事。

王子騰回平安洲,是皇帝親自下令的,所以太子即便想將他留下來,也是不成的。

但經過那日宮變,秦魏兩大世家落馬,吳家雖然在衆人的幫助下勉強算是保住,但這一次南安郡主和親,吳家是作爲南安郡主的親兵去的。

也就是說,這一去,京都也就再沒我吳家了。

而剩下的五大家呢?

除了一個司徒家夠狠,回去當即將龍騎慰那個子弟一脈盡數趕走,其餘世家頭上可是還懸着一把攜帶兵器入宮的罪名。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太子是皇帝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他們就算想投誠,投了也不見得有什麼效果。

畢竟當下局勢,世家未來的路已經明晃晃的擺在那兒。

所以爲了家族不會葬送,忠順王的路,他們大膽一點兒,完全可以走第二遍,而且可以更加聰明。

比如,讓當初老義忠親王的故事,再重演一遍。

“混賬,那個逆子這是咎由自取,難不成你也要造反!”

氣喘吁吁,老皇帝聞言有一瞬間晃神,但隨即又馬上朝跪在地上的兒子呵斥。

“求父皇開恩,七弟鬼迷心竅兒子作爲兄長沒能及時發覺,兒臣也有責任,如今七弟已經死了,可是侄兒們最小的今年不過才四五歲,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天牢潮溼,他們說到底終究是我皇家的血脈,兒臣,於心不忍!”

語氣裡帶着悲慼,太子又重重“咚咚咚”三個響頭磕下,看得賈璉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頭,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左了。

畢竟這樣的場景,也實在太過真誠。

而至於其他跪着的人,已經變得並沒有那麼重要。

這種事情,第一個想到的,人們總會覺得是真心實意,而後面跟着的,就有作秀的嫌疑了。

很顯然,皇帝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訓斥的時候,看着的也只有太子一人。

這樣的舉動在北靜王等人看來,喜憂參半。

畢竟這種事情結局兩說,沒到最後關頭,誰也說不準。

而皇帝的這一發怒,賈璉他們這些朝臣也就坐不住了,紛紛跪下,這讓賈璉很無奈。

講道理,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賈璉對於下跪這一節,還是十分排斥的。

加上在賈璉看來,老皇帝這會兒的態度,完全就是作。

他心裡怎麼想的,明明就已經表現得如此明顯,分明就是想着讓人替忠順王說情的。

可是如今有人站出來了,他又這番神態。

惺惺作態!

默默吐槽,賈璉一點兒都不爲太子擔心。

他如今已經被赤裸裸的打上了太子黨的標籤,太子的一舉一動也關乎他的生死,但這麼多年,賈璉看老皇帝也看透了。

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死鴨子嘴硬,如今這般,不過就是做做樣子,忍不了多久,肯定就會同意太子的請求,甚至指不定還會隱晦的讚賞太子。

而至於北靜王那些人……

目光看向前面那個華麗的背景,賈璉嘆息。

暫且不論世家如今接連受搓,還有沒有想翻身的雄心壯志。

畢竟安逸了這麼多年,再厲害的老虎,也長了膘,跑不動,開始膽小。

更何況是這些早就被榮華富貴泡軟了骨頭的世家。

就算如太子擔心的那樣,這些人狗膽包天勾結在一起,恐怕最後的下場比較忠順王也好不到哪兒去。

畢竟如今賈璉看來,太子已經將皇帝的信任死死控制在手裡。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如今皇帝命不久矣,太子容忍不了幾天就是新帝。

屆時,他們若是再動手,性質也就不同了。

所以靜靜跪在太子身後,賈璉眼角餘光悄悄看了皇帝一眼。

就如賈璉所料,老皇帝此時臉上原本凶神惡煞的臉色已經漸漸趨於平靜。

重重咳了幾聲,御書房一片寂靜,半晌,咳嗽聲漸漸弱下來,然後就聽到皇帝朝旁邊候着的戴權開口。

“去天牢將福兒帶來。”

福兒是忠順王最小的兒子,也就是從前孔浪那個姐姐的兒子。

當初這位孔側妃,就是生了孩子以後死的。

對外宣稱的是暴斃。

孩子出生的時候不足月,有些虛弱,忠順王爲了挽回聖心,特意勾結御醫,告訴皇帝孩子危險,最好是讓長輩取一個小名,這樣養得活。

忠順王的兒子,就是老皇帝的親孫子,別說那時候老皇帝對忠順王還算可以,就算再討厭,自己親孫子,也不是多難得事兒,用還是願意的。

於是有了這樣一層意思,皇帝對這個自己親自取小名的孫子,也就多了幾分記掛。

而忠順王,也因此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更上一層樓。

太子自然也是知道這一節的,所以剛纔勸說的時候,便直接只說了最小的福兒才四五歲。

小孩子,總是格外令人憐憫些。

而很顯然,效果也是顯著的。

太子和賈璉一干人等並沒有跪多久,很快福兒就被帶了上來。

只是小傢伙沒有想到的是,從前對他和藹可親的皇爺爺,今日看起來格外嚴肅。

“皇爺爺,孫兒好害怕。”

儘管黑着臉的皇帝將福兒嚇得不清,但從前四五年,因爲皇帝對這個沒孃的還有格外關注,所以感情甚好。

眼下一個四五歲的奶娃娃在天牢那樣的地方關了一兩個月了,其中苦楚可想而知。

於是本能的想要跟自己的親人訴說委屈,卻是沒曾想還未靠近,就被侍衛攔了下來。

福兒是皇孫,從前那裡受到過如此待遇,當即不知所措的蜷縮着身子,圓圓的大眼睛滿是委屈。

賈璉從小皇孫進門的時候就一直看着,賈璉從前沒有見過福兒,自然不清楚他從前是什麼樣子。

但現在眼前這個小孩,身上衣服尚算乾淨,雖然看得出來皺巴巴的,但並不會讓人聯想到髒兮兮又潮溼的天牢。

頭髮也有些凌亂,但卻也看得出來是已經盡力梳過。

只是太瘦了,瘦得讓人憐惜。

賈璉記得從前賈惜春四五歲那會兒,臉上可是圓嘟嘟的跟個包子似的。

但這個孩子下巴尖尖,身旁雖然有着一股白淨的氣質,但卻身子的那股瘦弱和骨氣交相碰撞,卻是更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心疼。

嘴角不露痕跡的微勾,賈璉自嘲的笑笑。

說實話,這次若是換做是他,知道皇帝召見福兒,爲了抓住皇帝這跟救命稻草,他肯定是怎麼慘怎麼來的。

畢竟只有這樣,人心裡那故意憐憫才容易迸發出來。

可是看到乾乾淨淨的福兒,賈璉覺得自己錯了。

福兒是一個小孩子不假,可是他也是皇家子弟。

作爲皇家人,自有皇家人的風骨,便是低到塵埃,皇家人應有的骨血也不能丟。

所以福兒如今這樣的舉動,眼神裡有恐慌,身上的衣服便是他的氣骨。

兩相結合,給了皇帝重重一擊,成爲他掙扎不已最後的一根稻草。

……

“你不問問爲什麼?”

東宮,太子正在心平氣和的批閱奏摺,賈璉恭敬的現在一旁。

忠順王一脈,最後皇帝到底如賈璉想的那樣,將忠順王的子嗣以及女眷放了出來。

除了一個忠順王妃以及秦家魏家的女兒,其餘人等貶爲庶民,流放平安洲。

那個福兒也在裡面。

“太子這樣做自然有殿下的深意,微臣愚鈍不能參悟,但微臣願意爲太子殿下肝腦塗地。”

揚聲開口,賈璉拱手,臉上滿是真誠。

太子的水很深,心機深沉得可怕。

在賈璉看來,也許這麼多兒子中,最像老皇帝的,恐怕就是這位爺了。

隱忍,懂得抓住時機。

但賈璉也清楚,這樣的人,也最忌諱自己的心思被猜到。

這讓他們會有一種被覬覦的感覺。

倒是沒想到賈璉竟然答得這樣理直氣壯,太子微微一愣,隨即莞爾。

“嗯,你說得也不錯,下去吧。”

朝廷官員的缺失,太子抓緊時機已經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

這是皇帝默許的,所以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應。

而剛剛太子之所以出了御書房將賈璉帶到東宮,其實是想問問關於鹽部的事兒,但聽了賈璉剛纔的回答,他卻是又改變了主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落水作者的話不能超過五百字,早知道我不寫了。第二百六十八章 誰是元兇?(還更)第二百三十章 避子藥(還更)第一百八十三章 甄寶玉(還更)第三百零三章 順利進行第二十六章 紅樓夢第三百九十九章 太后召見第二百四十九章 賈政動手第三百五十六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第四百一十九章 意料之外第一百六十一章 落水第三百五十七章 糧倉出事兒第三百八十 四章 三下江南第一百九十九章 奇怪的甄家第一百八十九章 命懸一線第一百七十二 鋼筆(還更)第一百六十三章 雜事第六十五章 找內奸第三百六十四章 送走第一百七十五章 送禮風波第二百三十二章 危在旦夕(爲絡、神加更)第一百二十一章 冀州第三百八十七章第三百三十八章 洗三宴第二百二十五章 賈璉進宮第二百八十三章 省親別墅落成第四百一十一章 送客第一百一十二章 連環扣第一百一十章 合歡散第五十七章 劫持第一百八十三章 甄寶玉(還更)第四百七十一章 下放第三百九十四章 爭吵第四百一十八章 駭人聽聞!第二百五十九章 命赴黃泉不遠矣第四百二十四章 急轉劇下第三百七十一章 震懾第四十六章 月牙第三百九十二 章 賈璉發怒第九十三章 處罰第四百零 九章 神仙打架第九十四章 風鈴草第一百二十五章 先斬後奏第二百九十四章 成功挑唆第二百九十九章 查賬第三百七十九章 刺探第四百二十章 措手不及第二百二十九章 關於省親第二章:娶不得第一百二十章 寧靜第二百三十五章 驚天大秘密第三百五十七章 糧倉出事兒第四百三十三章 浮出水面第四百四十四章 蛻變第二百六十二章 咎由自取第三百二十七章 柳湘蓮大婚第四百一十二章 禍事上身第三十章 算計第三百五十六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第二百八十七章 賈政下黑手第一百一十二章 連環扣第四百三十九章 風雨欲來第二百八十八章 反擊第四百五十一章 人心第四百二十七章 窺見第二百六十八章 誰是元兇?(還更)第四百四十六章 薛家第十七章 不死心(今天的一更)第九十五章 六隻“雞”第四百六十一章 報社重啓第三百八十九章 回京第一百九十三章 應天府第一百三十一章 悶騷第三百一十九章 忠順,王第四百一十章 半夜甄家第二百六十章第三百八十三章 林如海之死第一百章 司徒少華第二百四十二章 清和軒的女人第三百九十三章 遠嫁第八十一章 連環計第十五章 賈赦(爲飛機君機尼瑪加更)第三百三十四章 關於帽子的顏色第三百章 推動之人第一百零二章 陰謀陽謀第三百二十四章 賈母五七第三百一十六章 卒第三百八十五章第三百零八章 賈母,“卒”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醫第三百零九章 就是要挑事兒第二百二十二章 保胎第二百四十三章 秦可卿的身世第四百三十九章 風雨欲來第四百七十章 賈政的差事第二百八十五章 敲打第三百八十七章第一百九十三章 應天府第一百九十八章 私建鹽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