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的身份所帶來的是好是壞賈政自己都說不準,賈璉再怎麼說也是他的親侄子,賈赦是他的親兄長。
而寧榮二府雖然看似一體,但是卻是實實在在分了家的,萬一將來東窗事發,榮國府這邊還能以不知者無罪,想辦法逃離。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原本只是隨便說說,爲的是賈璉娶王熙鳳設的局,沒曾想真的就成就了這一對......
甚至之前秦邦業身死,也是賈政旁敲側擊的想要讓賈母出面,逼迫賈璉另娶她人。
畢竟秦可卿的身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筆寫不出兩個賈,萬一有朝一日皇帝知道,大房二房怎麼說都是一家人,關係豈是隔了一層的寧國府可以比例,那時候他怕二房也逃不了干係。
所以他並十分願意讓秦可卿和榮國府扯上關係。只是沒曾想賈璉竟然咬緊牙關不鬆口,從前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兄長也不再和往常一般,所以終究落了一場空......
但也因爲如此,賈政對大房的怨恨空前絕後,等後來賈璉替了他成了鹽部右侍郎,賈政心裡簡直恨毒了賈璉。
畢竟賈政心底深處對大房一直都是有怨氣的,而“賈璉”的到來,和他後期的所作所爲,完全激發了賈政心底陰暗的那一面。
宮裡的賈元春雖然因爲賈璉和林如海的關係,終於有機會見了皇帝幾面,也侍過幾回寢。但同時也因爲這個,賈元春受到了不少的排擠和迫害
而皇帝這時候對她,也並沒有如同司徒家那位妃子那樣寵愛。又不像從前王夫人當家的時候,恨不得將整個賈府搬空給她,賈元春失去了足夠的金錢作爲後盾。所以皇帝的寵幸對她來說,不僅沒有幫助,甚至還讓她陷入一個很被動、很尷尬的地位。
於是賈政得到了從宮裡頭傳出來的消息,他又忍不住跑到王夫人埋怨呵斥,因爲在賈政眼中,除了大房之外,王夫人就是導致他落到今日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而這個時候,恨毒了賈璉的王夫人於是再次獻計......
這個已經被賈政強令自己迴避、忘記的事情又重新浮出了水面。
賈政內心那顆黑暗的小火苗,終於燒成了蒼天大火。
當然這也不僅僅是因爲賈璉,還因爲賈寶玉。
而至於賈寶玉的那塊玉?
呵呵,賈政從來沒有覺得那塊玉會成爲賈寶玉的掣肘,反而覺得自己兒子就是生來不凡,後來他對對賈寶玉的教育,也是秉承了這個思想,十分的嚴格。
偏偏賈母和他背道而馳,對賈寶玉一味的寵溺縱容,他縱然發了狠想要將賈寶玉塑造成第二個賈珠,甚至更甚,卻也無能爲力。
因爲他是讀書人,百事孝爲首,他不敢忤逆自己的母親。
而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高,儘管賈寶玉的表現在賈環賈蓉等人的襯托下,其實已經十分不錯,但是望子成龍心切,賈政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因爲他被賈赦和賈母縱容得,一直以爲即便自己這輩子跟爵位再沒有可能,但是在賈寶玉身上也還是可以實現的。
是的,他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爵位的覬覦。
賈代善在的時候是,“賈璉”來了,亦如是。
但如今賈璉的表現,讓賈政再對比只知道在胭脂堆裡混跡的賈寶玉,他知道這恐怕難如登天。
於是糾結了一夜,他終究將寫着秦可卿身份的密信,送到了賈元春手上。
然後,爲了在皇帝面前立功,也爲了二房今後的地位更高,賈元春特意選了賈璉跟秦可卿成親之後,纔將這件事送到老皇帝面前。
因爲只要賈璉一天還沒有跟秦可卿成親,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如今兩個人生米煮成熟飯,他又是當先一部讓賈元春在皇帝眼前掛了號,賈璉勾結、收留老義忠親王餘孽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而賈元春作爲舉報者,舉報有功,不僅自己能夠得到十分可觀的好處,連帶着母族、榮國府二房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這樣一舉三得,簡直再好不過。
因爲如果後宮中的妃子在前朝有一個十分得用的母族,那麼這個別人再招惹這個妃子的時候,也會掂量掂量。
賈政和王夫人對這些當然是知情的,所以在賈璉捧着一堆賞賜回府的時候,他們臉色纔會那樣難看。
因爲他們明明打探清楚了朝廷最近的風向,朝堂中又開始了對老義忠親王黨羽新一輪的清洗,所以賈元春才覺得機不可失,在皇帝耳邊說的,也就不是什麼好話了。
老義忠親王的子孫如今皆在平安洲,而平安洲離京都起碼一兩個月才能走完,老皇帝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十幾年來,一次也從來沒有讓孫子孫女回京都。
所以如此一來,賈政等人若是猜錯了皇帝的心思,那麼賈府怕是要惹大麻煩了……
因爲若是皇帝對秦可卿心生憐愛,大肆同情加讚美,那作爲傳播謠言的他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由此,賈政和王夫人當時看見賈璉大包小包帶着御賜回府的時候,這才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畢竟該說的話賈元春已經跟老皇帝說過了,這時候若是沾染了這種是非,怕是再也洗不掉了。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天就收到了賈元春晉封的好日子。
這天大的好消息讓賈政王夫人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雖然不明白爲什麼賈璉觸了皇帝的黴頭,但還能夠得到獎勵。但賈政也知道,若是賈元春沒有獲得皇帝歡心,也不可能直接一步登天,連着跳好幾級,一躍成爲四妃之一的賢德妃!
所以賈政心裡篤定,皇帝之所以上次賈璉,不過是因爲如今賈璉跟着林如海正在處理要務,一時離不了他,但是等鹽部穩定了,恐怕就是卸磨殺驢的時候了。
而這個內侍這次出來,要讓賈政做的,就是想辦法將大房逐出賈家,因爲賈元春也怕將來皇帝秋後算賬的時候,把二房和她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