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二哥哥,這筆除了我和蘭哥兒,可是大家都有?”
賈蘭抿嘴,臉上有些不好看。
自前幾日得到鋼筆後,除了上學他便將自己悶在房裡,抄書。
他是庶子,趙姨娘是婢妾,根本就沒有拿得出手的回禮給賈璉和賈迎春。
賈迎春還好,趙姨娘繡了一個荷包早早的就送了出去。但是賈環知道其實送鋼筆的到底還是賈璉,又因爲囊中羞澀,所以他特意問賈瑞借了一本書,緊趕慢趕的,想着親手抄一本送給賈璉。
所以並不知道,原來這鋼筆竟是人手一支!
賈璉不知賈環所想,聞言詫異,先招呼賈蘭起了,然後看着賈環。
“是啊,你、寶玉、林姑娘、你二姐姐、三姐姐、惜春、蘭哥兒的是珠大嫂子給他的,大家都有,可是有不妥?”
可憐賈璉早就忘記了從前敷衍賈環說的那句,你們(賈寶玉、賈環)都一樣。
只不知道賈環是如何覺得那句話的意思是他比寶玉強,進而將賈璉看做那慧眼識珠之人。
看着手上自己花了三天時間趕出來的詩集,少年的沮喪之意顯而易見,一種背叛感油然而生。
雙眼泛紅,賈環覺得委屈極了。
“你這個大騙子!”
吼出這句話,賈環再忍不住,將手中的詩集往地上狠狠一扔,隨即一把將面前的賈蘭推到,往外跑去。
“啊,蘭少爺。”
翡翠驚詫,連忙將坐在地上撇着嘴要哭的賈蘭扶起來,其他人面面相覷,和賈璉一起一頭霧水的看着賈環跑出去的背影。
“呃……蘭哥兒沒事吧?”
嘴角抽了抽,賈璉黑着臉心裡有些不舒服。
對於賈環的反應只當他是抽風。
他記得電視裡頭賈環還拿蠟燭燙賈寶玉來着,也許,他有間接性精神病吧。
聳肩,相較於脾氣古里古怪的賈環,賈璉對於面前這個想哭但是因爲翡翠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所以眼淚汪汪卻一聲不吭的孩子更加的有好感。
感慨賈寶玉賈環哥倆性格的變態,伸手撿起掉在地上的詩集,賈璉挑眉,竟然是鋼筆寫的。
呃,雖然有點不忍直視。
隨手翻翻,賈璉臉上反而露出驚喜。
詩集是賈環用鋼筆親手寫的,一共大約二三十頁的樣子,用的就是一般的棉紙。看起來應該一頁一頁寫好,然後再裝訂的。開始的時候帶着幾分笨拙,字也得並不十分好看。但是越到最後,字體卻越是讓賈璉訝異。
從賈寶玉來要鋼筆,到賈環來,大約是四五天的樣子,沒想到就這樣短短的時間,賈環就已經完全適應了鋼筆。
摩挲下巴,賈璉突然覺得,竟然連賈環這種孩子的接受度都這麼高,也許,如果那種凝膠的樹夠多的話,平民市場也不是不能一試。
畢竟這個基數還是非常大的。
他自己的第一隻鋼筆用的是鐵,很是笨拙。後面的二十七支千奇百怪的,但是賈璉覺得的,其中幾隻檀木沉香之類做出來的卻很是順手。
鐵的成本高,也許外頭用木頭之類的,成本會低些。
也不拘檀木沉香這類昂貴的,只要尋常堅硬些的就好了。
這樣想着,賈璉絲毫沒有留意最後一頁,賈環寫的字。
贈璉二哥哥。
翡翠將賈蘭好生哄了,小傢伙又再三謝過賈璉,才慢慢回去。
讓下面的人將賈環落下的詩集送回去,賈璉也沒有多想,就此揭過。
可惜恰恰就是這一個小細節,年關祭祖,賈璉差點氣炸。
年關寧國府祭祀,賈璉幾年在外頭都沒有趕上,今年跟他第一次參加相比,雖然多了一個王熙鳳,但其他並沒有什麼兩樣。
依舊是莊重肅穆的一系列拜祭,但是等完畢出門的時候賈璉卻是看到十分不和諧的一幕。
賈環一臉嘲諷的站在一邊,另一邊賈探春站在迎春對面臉色通紅,似乎有點尷尬。
迎春一臉倔強,但是泛紅的眼眶卻是出賣了她。
旁邊司棋臉上怒氣衝衝嚮往前衝,被迎春的另一個丫頭蓮花兒攔着口裡說些什麼。
心頭一沉,賈璉皺眉。上前摸了摸迎春的頭,然後開口詢問。
“怎麼了。”
“哼。”
賈環臉上因爲賈璉的到來更加的冷,冷哼一聲轉頭一臉傲嬌。探春狠狠瞪一眼賈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迎春眼睛一紅,卻是朝賈璉微微一笑,正想開口說沒事,後面卻傳來司棋帶着怒氣的聲音。
“稟二爺,是三小姐和環三爺。夫人說今日祭祖,給了小姐一支芙蓉水晶玲瓏簪,三小姐就說我家小姐小家子氣,壓不住這簪子。然後環三爺就說我家小姐不過也是個庶出,往後要麼只能給寒門做妻,或者高門做妾。”
聲音並不高,但是咬牙切齒,司棋氣得不得了。
賈探春喜歡有事沒事頂迎春幾句,這是常事,原本也沒什麼。賈迎春自小和她一處,早就習慣了她這個性子。
又因爲小時候在一同在賈母院子的時候,迎春被奶媽欺負,探春常常幫她言語兩句。
所以後來迎春回了大房,雖然探春偶或說話也陰陽怪氣,只要不十分不過分,迎春也忍者,也拘着自己的丫頭不許尋事。
因爲小姐妹玩笑兩句,這本來就是小事。
誰知道往年向來作壁上觀的賈環,這次卻在小姐倆說話的時候,突然陰陽怪氣的幫着探春說了幾句。
司棋知道自家小姐大氣,不願意多生是非,但是她是個火爆性子卻是忍不了。
加上賈環在這府上的地位本就微妙,就還了兩句嘴,然後賈環那番言語便脫口而出。
迎春原本想着大過年的不想節外生枝,可賈環這番話着實過分了些。賈璉沒來的時候她本來就是強自忍耐,等自己的主心骨來了,司棋話音一落,迎春就再忍不住瞬間淚流滿面。
賈璉低頭,原本還想問問虛實,見狀心疼得不得了,登時就火了。
這個妹妹他寶貝似的手心捧着,自己都捨不得說兩句重話,怎麼可能讓被人欺負。
瞪着一雙眸子,賈璉轉身看着賈環,沒忍住就是狠狠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