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些許的歉疚,高光他們回到了德倫的家裡。
拆解工作已經徹底結束,重新組裝的工作正在繼續,但是當高光他們反覆在路上奔波了幾個小時後,組裝工作即將完成。
而海蒂開始給奧托準備早餐。
早餐是美式的,因爲德倫的家裡也就是美式早餐的原料,所以早餐是麪包片,煎培根,煎蛋,熱牛奶,加上麥片。
高光不喜歡麥片,但是他喜歡培根光非常擔心沒有自己的份。
於是在奧托躺靠在沙發上的時候,高光主動靠近了再廚房忙碌的海蒂,然後他陪着笑臉道:「需要幫忙嗎?」
海蒂冷冷的看了高光一眼,然後她繼續面無表情的拆開培根的包裝。
高光再次低聲道:「我道歉行不行?」
海蒂再次看了高光一眼,然後她冷着臉道:「爲什麼要跟我道歉,你又沒錯。」
高光頭很大,師孃他不想得罪,這個叫着師姐,實則也是小師孃的女人他也不想得罪,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夾在中間好難辦的。
該怎麼解決呢,高光下意識的四下扭頭亂看,然後他就看到了方振武和裡卡爾多。
高光衝着方振武使了個眼色。
方振武讀懂了高光的眼神,可是一個前老闆,一個是現老闆,一個是生死弟兄,一個是現在的靠山。
但最重要的是,如何讓一個生氣的女人不再生氣,這個方振武做不到啊。
所以方振武和高光對視了三秒鐘,交換了很複雜的信息後,他最終選擇扭過了頭。
心下大恨,高光暗罵方振武不講義氣,隨即把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裡卡爾多。
然後高光發現裡卡爾多的眼神更加茫然。
等等,一個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的黑幫王子?
算了,忽略裡卡爾多,免得把局勢變得更糟。
說到底,這還是醋海生波的問題,問題的根源是奧托。
解決不了海蒂,還解決不了奧托嗎?
高光離開了廚房,他回到了奧托身邊,坐下,然後他注視着奧托的眼睛,很是嚴肅的道」:「老師,請問我該如何讓一個生氣的女人不再生氣。」
奧托很意外,然後他來了精神,於是他坐了起來不再半躺,然後他注視着高光的眼睛道:「要看是因爲什麼原因而生氣,首先,你要判斷她是否是真的生氣了,如果她真的生氣了,你要判斷她爲什麼生氣,最後,如果你確認她真的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那麼解決方法只有一個。」
「什麼方法?」
「別理她,讓她氣消了自然就好,判斷標準是等她什麼時候開始找你吵架,那就說明他不再生氣,而是打算開始懲罰你了。」
高光疑惑了,然後他很是愕然的道:「這麼消極的嗎?就沒有主動出擊,快速解決問題的方法嗎?」
奧托微微一笑,道:「年輕人,你不懂女人,但是我懂,所以相信我肯定沒錯的。」
高光茫然,然後他失神的看向了廚房,愣了一會兒,道:「你這是解決夫妻關係的處理方式吧,可我得罪的女人明顯不適用這個方法啊。」
「都一樣,永遠不要試圖理解女人到底在想什麼,生氣就是生氣,不在於你們是什麼關係,這是標準答案,也是通行的解決方案,當然,具體人物具體分析,但你問了我一個很寬泛的問題,我就給你一個寬泛的答案。」
高光皺眉道:「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可你沒問。」
奧托攤了攤手,道:「而且你問的問題太難了,太難了,牽扯到了太多因素我研究多年也沒有得出一個比較合適的方法,當然,最好的心理學家也無法解答這個問題,這可比哥德巴赫猜想難多了。」
高光決定縮小範圍,精準提問,所以他立刻對着奧托道:「那麼我怎麼才能讓海蒂消氣,老師,這個問題你得解決,因爲這是你引發的,我是在幫你,如果你不管,那我就什麼都不管了。」
奧托伸手在耳朵上撓了撓,然後他終於道:「那就……唔……讓我想想……很難啊!」
終於,奧托想到了,他突然對着廚房大聲道:「親愛的.…….」
喊了一句,奧托卻突然道:「哦不,我犯了個錯現在我不算病人,所以我不能喊她過來,你跟我來。」
奧托站了起來,他朝着廚房走去,而海蒂已經拿着鍋鏟走過來了。
「我聞到香味了。」
奧托走了過去,很自然的在海蒂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後他順勢拿過了海蒂手上的鍋鏟,並微笑着道:「培根要焦一點,雞蛋水煮要溏心的,牛奶要脫脂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去等着,早餐很快就好。」
等等,奧托這是要給海蒂做早餐,而不是告訴海蒂他要吃什麼。
高光突然就悟了。
因爲高光發現海蒂雖然一臉的不悅,可她的耳朵根兒都開始紅了。
「好了,不需要你來做,去休息。」
奧托根本沒有把鍋鏟還給海蒂,他站在了煎鍋旁,很嫺熟的把培根翻了個面,道:「我吃完早餐就去休息,而你卻剛要開始忙碌,但最重要的是我很久沒給你做早餐了。」
海蒂情緒波動很大,她看上去快要落淚了,然後她低聲道:「我情願你永遠不要給我做早餐,我情願你一直給別人做早餐,但我要你活着。」
奧托聳了聳肩,笑道:「笨蛋,顯然我不會死了。」
海蒂突然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後她沒好氣的道:「我聽到你們說什麼了,走開,別想着用這種方式來哄我開心。」
高光突然就悟了,大徹大悟。
說着走開,說是別用這種方式哄她開心,但是肉眼可見的,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到海蒂真的很高興。
女人,呵。
但是下一步怎麼辦呢?
高光很好奇,他還很緊張。
隨後高光發現奧托很自然的轉換了話題。
「今天就得幹掉卡欽斯基,你得跑一趟了,華沙那邊並沒有特別可靠的人手。」
懂了,高光記住了,先稍微撬動一下心防,然後馬上用一個大事,一個迫在眉睫的正事來製造話題並轉移注意力。
高,實在是高,雖然形式上有些流於表面,但是效果非凡。
海蒂思索了片刻,她看了看高光,隨即道:「卡欽斯基是被他叔叔捧起來的,雖然自己也有些能力,但是能力顯然配不上他的身份和地位,卡欽斯基在波蘭根本無所畏懼,不管是外出還是在家,想幹掉他太簡單了。」
奧托把培根鏟到了盤子裡,然後他很自然的又放了幾片進去,在做這些的時候他很認真,很投入,所以他沒有說話。
當重新開始煎培根的時候,奧托才繼續道:「瘋狗需要立威,所以我想讓他幹掉卡欽斯基,但是不能給他留下明顯的罪證,還有,卡欽斯基不是問題,他的叔叔纔是。」
海蒂呼了口氣,道:「他爲什麼不讓自己的兒子幫他做哪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呢,女兒是醫生,兒子是律師,雖然都姓卡欽斯基,可卡欽斯基只是他侄子,是他不成器的哥哥家裡不成器的兒子。」
奧托笑了笑,道:「很好,你知道怎麼做,那麼誰來執行呢,不如讓瘋狗自己來吧,上去就是一槍,幹掉卡欽斯基之後的事情你再接手,怎麼樣?」
海蒂恨恨的看了高光一眼,道:「我不想和他一起去華沙。」
「吃早餐,吃完早餐你和方先走,那邊就靠你了。」
很歉然的笑了一下,奧托端起了盤子,對着海蒂道:「我想,我得好好睡上一覺了。」
說完後,奧托對着方振武道:「方,來吃早餐。」
麪包片培根,熱牛奶和麥片,雞蛋還在煮,而要提前吃早餐的只有方振武和海蒂。
但是方振武沒去,所以早餐終究是奧托和海蒂吃的,而且高光沒去打擾。
十幾分鍾後,海蒂要先行出發了,她和方振武先走一步,去華沙那邊提前佈置一下。
海蒂看上去很不捨的走了,而海蒂剛剛出門,奧托馬上又癱在了沙發上,然後他對着高光道:「看懂了嗎?」
「大概懂了,就是你把我的大事當成讓海蒂消氣的工具,讓我覺得……是不是有些太輕率了。」
奧托擺了下手,道:「這是我教你最重要的一課,還有,希望你能看懂我是如何佈局的,我是說,從細節,從局勢各方面營造出讓人無法拒絕的場景。」
高光愕然道:「你說的佈局就是指這個?」
「不,當然不,我的佈局是你開始進入波蘭,能在波蘭賺多少錢是次要的,主要是開始熟悉波蘭的環境,把人脈釐清,把運輸線打通,波蘭的位置很重要,不管是從西往東,還是從東往西,你在整個歐洲的貨源都可以在波蘭中轉,這對你以後的軍火生意可以說是決定性的,只要你能在波蘭站穩腳跟,那麼你的生意就會進入新的軌道,高速發展的軌道。」
高光很是詫異,他半信半疑的道:「這真是你提前給我謀劃好的?不可能吧,等等,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是不是阿薩姆耶夫連你都搞不定?」
奧托沉默了片刻,然後他笑了笑,道:「先吃飯。」
奧托不肯說了,所以高光只能去做飯,他和帕特里克一起,裡卡爾多打下手。
飯做好了,偷車賊撤了,臨走前還打掃的乾乾淨淨,而奧托也坐到了餐桌上稍微吃了點東西,但主要是他覺得德倫快該醒了,所以他得坐在餐桌上營造一個統一的形象,烘托一下氣氛。
高光真的餓了,然後他剛剛吃完了麪包片,終於聽到了期待的那一聲響。
一個晚上的努力,就是爲了這一聲脆響啊。
餐桌上的四個人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緊接着,他們聽到了德倫恐懼的喊聲。
不要出聲,所以四個人都是相視一笑,然後奧托的腦袋來回擺了擺,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一夜的奔波,值了。
四個人默不作聲,直到德倫跑出了臥室,來到了客廳,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高光他們。
有句話是一定要高光自己說的,所以他刻意放緩了速度,壓低了聲音,對着德倫道:「機器拆成零件還可以裝回去,裝回去還能繼續運轉,但是人不一樣,人拆散了就只能縫到一起,還沒辦法活過來。」
拿起勺子喝口麥片來營造一下氣氛,高光繼續道:「早餐很不錯,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