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寸心復國,得失自明

人界,皇宮。

裝橫華麗的宮殿,暮年的帝王躺在牀上,垂死掙扎,他不甘,奸臣當道,把握大權,這是軒轅家的天下,怎能被別人染指。

“交付你的靈魂,我爲你培養最合格的繼承人,斬奸臣,興軒轅,如何?”紅衣女子從煙霧中走出,仙氣縈繞,緩解牀上帝王的病痛。

暮年的帝王不可置信,這世界上真的有仙,如此高貴飄渺,不食人間煙火。

“你別無選擇,賭一把,軒轅會有百年盛世,不堵,田容的軍隊下一刻就會衝進皇宮。”清沐此時像一隻哄騙獵物的狐狸。

“好。”乾澀的喉嚨吐出一個字,他願以己身換軒轅百年盛世。

曾盛極一世高不可及的君王終於閉上了渾濁不堪的雙目,靈魂自半空升起,化作一抹紫光,落入清沐的眉心,眼中一抹絢麗的紫光一閃而過,高貴,優雅。

“父皇……”衝進門大口喘氣的少年聲音戛然而止,‘快逃’二字淹沒在喉嚨。

清沐聞聲望去,莞爾一笑,“就你了!”不待少年明白,長袖一揮,攬着少年離開。她可以救人,卻不能在人界殺人,這是人界的規則,無仙可破,就連帝君、帝后也無力改變。因爲這規則,是驚豔六界的‘聖主’所創。縱使他已身殞,依舊無人可褻瀆、冒犯。

雪山之巔。

女子紅衣咧咧,少年安靜地裹着狐裘站在一旁。似在欣賞這萬里雪飄的景,又似在等一個也許不會來的人。

祥和的氣息傳來,輕淺的腳步聲淹沒在酥軟的雪地,長髮及地,不知搖曳了誰的心事,來人的聲音縹緲無所依附,“清沐。”

女子未曾回頭,聲音冷冽,“釋嘉,你不該來人界。”他該去修羅界——墨蓮子降世之地。

“我…”,‘擔心你’三個字終究是湮沒在風中,未曾說出口。他要如何說,說他逃出了冰海,說他去佛界尋了金蓮子,還是說他的實力依舊及不上她。

“我早就知道冰海困不住你。”清沐轉身,眉宇間有化不開的寒意,“因爲能困住你的,只有我。”

釋嘉沉默,原來她知道,一直都知道,能讓他心甘情願被困住的,只她一人,但那又如何,他甘之如飴,但,那又如何,她不在乎。

“唉……”似是無奈,又似是憐惜,清沐望進釋嘉的眼中,“去做修羅界的帝子,我給你靠近我的機會。”她是如此高傲,從不折腰。

“好!我會成功。”你是我的。釋嘉的眼中萬象沉浮,他感覺得到,體內有一股力量叫囂,在渴望被喚醒,他一直知道。但他覺得,一旦成功喚醒,會失去什麼,所以他一直停止不前。但現在,既是她想要最強,他失去些什麼又何妨!

“好!”清沐開心的笑了,明眸善睞如花,“望十年後以帝子之位相見。”

祥和的氣息遠去,她永遠不會令承諾蒼白,所以,他會去修羅界,等她來找他。

“止兒~”清沐摸着少年的頭,手中紫氣流轉,正事帝王之魂,沒入少年的身體。這是帝王之氣——世間最是尊貴無雙,她會觀察這紫氣在少年體中的成長,領會生義,才能修出紫鳳形態。

“姐姐~”軒轅止清俊的臉上笑意璀璨,如初生的朝陽。這位姐姐很漂亮,很溫柔,對他很好。姐姐將他救出來,應該是想把他一直帶在身邊的吧。姐姐,止兒願意一直跟着你,不管你去哪兒。“我們要去哪兒?”

清沐但笑不語。這孩子心思純淨,那次宮變他大哭一場之後就像忘了一樣,是個不錯的。十年時間,她會助他復國,將他培養成最合適的帝王。她不能殺人,但她有謀略,她可以將骨子裡的權力與殺戮教給這個少年,想必未來不會太難度過。

箭,一觸即發。

兩軍對壘,都如緊繃的弦,不知誰先斷。

“殺!!!”不知是哪方的將士吼出,徹底粉碎平靜。

一時間,刀光劍影,鐵戟長矛,廝殺聲四起,血雨飄灑漫地。

這是一場混戰,朝陽如火,照紅了人們的血,而人們的血染紅了城牆。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掌權者的悲哀,亦或是幸運。悲哀的是江山如畫染血,幸運的是他作爲勝利者而生存。清沐教會了軒轅止這個道理。

此刻,他已不是那個眉眼溫順的少年,如今的他站在權力的巔峰,冷眼看生死。今日一戰,田容必輸。有她在,他必定會贏,將那天下重新刻上軒轅的名字。只是他多麼盼望這一天遲一些到來,那樣她就可以陪他久一些。

是的。他知道了。她教他陰謀陽謀,人情世故。他用她教的東西發現她沒有要留他的意圖。救他、教他、助他,都是帶着目的。當目的達成,她會毫不留戀的離去。

一聲嘹亮的鳳啼在天際響起,劃破了血雨腥風,直擊心底。所有人擡頭,一頭巨大的通體火紅的鳳凰在天邊盤旋,都驚呼起來。

一抹紅色落下,是一支赤紅色鳳羽,帶着清冷的氣息,化作一米來長,軒轅止踏上鳳羽,飛落入皇宮。

他知道勝利的天平因爲她的出現從此傾向他這邊。但他眼中沒有天下,只有天空中那頭巨大的火凰,撇下白骨成山,他知道她將離去。

田容的軍隊因爲這一神蹟的出現,失了軍心,節節敗退。軒轅止這方的將士卻是越戰越勇,因爲他們的主子受到了鳳凰之神的眷顧,信心倍增。

極盡耀眼的紅芒劃過天際,落在皇宮上空,一時間,皇宮被紫光縈繞,軒轅止親眼看着她的身軀淹沒在紫光內,帶着蒼白的臉色與清冷的眼神。

“清沐!”他不再叫她姐姐,開始叫她的名字。他擔心她。

紫光沖天而起時,已是殘陽如血。一頭紫鳳盤旋在皇宮上空,以帝王居住之地爲陣,以帝王之氣爲引,修煉世間最高貴的紫鳳。終於,一抹業火至眉心發出,火光沖天,紫色褪去,火凰啼鳴,音若碎玉,十年將近,她功成身退。

沒留什麼交待,火凰飛離天空,破開虛空界門,直往修羅界,不帶絲毫留戀。

“呵呵~”軒轅止低笑,不知是笑她冷情,還是笑他多情。

血色鳳羽飄落,如天地間的浮萍,在塵世間尋求依託,又化爲煙霧消散,給人以震撼,又徒留悵惘。這萬里河山,綁不住紅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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