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即使是霧湖周圍,也開始變得炎熱起來,上千人頂着日頭一個擠一個的塞在湖邊,愣是沒有一個人離去,反而,人還越來越多了。
畫舫裡的火流雲,吃着水晶葡萄,手裡捧着冰塊冰鎮過的寒玉,兩邊還有幾個小宮女扇着扇子,可他就是感覺渾身的燥熱,眼神不住的朝着那“風雲居”上瞄。
什麼賭注什麼熱議,他絲毫沒有興趣,他只在等着那個該死的公子夜凰,他在公子夜凰手下吃了兩次虧,這次一定要找回面子來。
這霧湖周圍,到處都是他請來的殺手,甚至連宮裡武功最爲高深的侍衛都叫來了許多,這次,他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不信他公子夜凰還真的成仙了,在銅牆鐵壁裡也能飛出去。
公子夜凰才華橫溢又怎樣,從她的態度就看明白了,她是針對他來的,既然不是朋友,那就只能是敵人,而對於敵人,他向來不會手軟。
另一艘畫舫上,炎藏月焦急的踱來踱去,一雙眸子不時的看看的“風雲居”的頂層,滿是擔憂。
他也不明白,爲何他一個大男人非要擔心那個有變裝癖的男人呢,天底下美女多的是,怎麼就單單被那個小子的眼神吸引了,更怪異的是,自從見過那個小子之後,他竟然連抱女人的興趣都沒有了,蒼天啊,大地啊,他不要做斷袖啊。
“風雲居”上,也正風起雲涌呢。
公子鳳歸話一直不多,只因他不知在公子錙銖面前該如何表現,怕給他留下一個壞印象,自己在雲兒的眼裡就更加的不堪了,殊不知他的“雲兒”就在這呢。
“公子無痕就不怕這一萬兩打了水漂?”,他雖是燦城第一富商,卻從不如此出手闊綽,“既然幾位都有興趣,我也湊個熱鬧吧,我押公子夜凰一號,十兩”。
滄瀾手下抖了一下,潔白的宣紙上就多了一個烏黑的墨跡,滄瀾擡頭鄙視的看了公子鳳歸一眼,嘴裡低罵了一句,“你姥姥個屁股,原來是個鐵公雞”。
然後滄瀾重新低下頭,對着那不在預期內的墨滴皺了一下眉頭,雲琴正打算重新換紙的時候,滄瀾突然俯下了身子,嘴裡一口氣息,將那墨滴吹散開來,一支鳳凰羽翎突然出現在宣紙之上。
公子錙銖一向看公子鳳歸不順眼,其實他能看順眼的,天底下沒幾個,“燦城第一首富,不會只有這點銀子吧,本公子打發叫花子都比這多”。
公子鳳歸斂下眼目,滿身透着一股傷感。他知道,公子錙銖是在針對他,只因他負了雲兒,可是,他已經後悔了啊,他不想和離的,真的不想。
“公子…錙銖…雲兒,她,還好嗎?”有多少日了,他身邊沒了那個溫潤賢淑的娘子,他日日對着冷清的房間,孤苦一夜,思念一夜,也感傷一夜。
自那一日之後,雲兒就進了燦國皇宮,任他託多少人打聽,都打聽不到任何消息,雲兒,是真的不要他了。
公子鳳歸沒想到,他一句話,讓好
幾個人都變了臉色。
公子無痕猛地迸發一股陰寒之氣,直直朝着公子鳳歸而去,可到了他身後時,卻又突然消失無形。
公子妖顏扯起脣角,邪肆的笑容帶着無法言喻的魅惑,狹長鳳眸閃過一絲鄙夷,然後他看了公子無痕一眼,眼裡的示威和得意也那麼的明顯。
公子錙銖直接冷哼一聲,看着公子鳳歸就像看着全天下最可憐的人。
而當事人,卻好似暫時性失聰一樣,依舊在手裡揮灑着自己的畫作。
“公子鳳歸,人要有自知之明,像我們主子這樣的人,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肖想的,你說是不是?”公子錙銖雖然張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可滄瀾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個性最突出的,是那張毒舌。
公子鳳歸身子突然僵硬的彷若被點了穴道,俊顏上的哀慼更加的明顯了,忽然之間,彷若滄桑了許多,滿身儒雅的風采也只剩下瘦骨嶙峋和鬍髭橫生。
公子鳳歸低下頭,不敢再看公子錙銖一眼,甚至覺得連探聽雲兒消息的資格都沒有了。
“我…我…不是…”
公子錙銖,就可以見君不跪,他的主子,又豈是一般人可以覬覦的,他鳳歸真是白活了一世,枉被世人稱爲燦國第一公子,他根本就是個有眼無珠的混蛋。
公子錙銖撇撇嘴,“不是什麼,不是想打聽我家主子的消息?本公子就發發善心告訴你吧,我家主子名花有主了,過不了多久就要成親了,你呀,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公子鳳歸猛地看向公子錙銖,眼裡滿是不可思議,好似,還帶着隱隱要滴落的晶瑩。他不信又如何,那日和離時,她的身邊確實已經有了一個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就連公子無痕,好像都對雲兒有意,他呢,他能算得了什麼。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他雙眼無神,喃喃的說着,絲毫沒注意到臉上流下了淚痕。
公子錙銖嫌惡的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忙後退兩步,娃娃臉有些得意,“現在知道後悔,晚了,你一家子老小欺負我家主子時怎麼着來着,要不是主子有令在先,本公子動動手指頭就能讓那兩個不知好歹的老東西生死不能,你呀,還是消停點吧,麻雀是永遠都配不上鳳凰的”。
公子妖顏聽了連連點頭,笑的那叫一個嫵媚。
公子鳳歸早已聽不到公子錙銖的話,一棵木錐在方纔就狠狠的釘進了他的胸口,木錐上有很多倒刺,想拔也拔不出來,只能讓它更加的深入,也更加的疼痛。
他,終於嚐到了痛,失去雲兒的痛。
沒過多久,賭注再次翻了倍,一比六百。
這可是至今史上最沒有懸念的賭注了,公子錙銖無奈的搖搖頭,誰讓他家主子那麼不正常,天下人誰會以爲天下第一公子會是個腦袋有問題的人,主子,您杯具了。
“風雲居”上聊的熱火朝天,霧湖周圍賭的風風火火。
約兩個時辰
後,“公子夜凰”的畫已經完畢,得意的看一眼那邊仍舊低着頭細細描繪的滄瀾,得意的一笑,拿過一旁不知道“毒聖”還是“醫聖”的人遞來的印章,“啪”的一聲蓋在了那副畫作之上,而這蓋印的聲音,也成功的將其餘幾位公子引了過去。
他不但模仿“公子夜凰”天下無敵,就連公子夜凰的印章他都有,能看出真假的人,天下根本沒有幾個。
公子遙夕率先走了過來,仔細端詳着“毒聖”or“醫聖”手裡的畫,眼裡閃過一絲驚歎。
公子陽也走了過來,溫潤的臉上,笑容在看到那副畫時閃過了一絲驚訝,“果然是值得天下嘆然得好畫”。
那是一幅山水畫,同公子夜凰一向的風格一樣,公子夜凰從來只畫風景。這幅畫畫的是霧湖,就是他們身處“風雲居”的下面,畫面上,氤氳的湖面隱約能看到成片的蓮花,夏日涼風中飄搖,帶着清淡的涼爽。總體來說,畫風細膩,筆調深淺得宜,更重要的是,它擁有公子夜凰畫作最爲精妙之處,身臨其境。
其餘幾位公子也都紛紛走上來,只除了仍在那邊仔細描繪的滄瀾,和服侍在側的雲琴雲棋。
公子錙銖摩挲着下巴看了一會兒,眼裡的情緒有些怪異,擡頭看看公子流火和公子絕殺,眼底突然閃過一絲殺氣,“是幅好畫,只是模仿的成分太多,失了自己的風采”,這水貨資質不錯,畫工也不錯,只是可惜了,假扮誰不好,偏偏假扮他家那個小氣吧唧的主子。
“公子錙銖也懂詩畫?”公子遙夕挑眉,眼裡閃着幽深的光芒。
“公子夜凰”頓時怒目圓睜,狠狠的瞪着公子夜凰,“公子錙銖,你爲何處處與本公子爭鋒相對,再出言不遜,小心本公子對你不客氣”。
公子錙銖撇撇嘴,“還不知誰死的最慘呢”。
公子絕殺收起放在腰際的手,將殺氣掩掉,只因他看到了公子妖顏那一閃而過的眼神。
“公子錙銖說的沒錯啊,只見過幾次公子夜凰畫作的人,恐怕會被你這畫糊弄過去,可若是天天見到的人,就沒這麼好打發了,你說是嗎?‘公子夜凰’”,公子妖顏將“公子夜凰”四個字緊緊的咬了幾下,一張足傾天下的俊顏帶着妖嬈的笑。
“公子夜凰”身子一抖,“公子妖顏是何意思?”
公子妖顏一揚頭,纖長的手指在眼角旁的紅色羽翎上輕輕的撫摸着,那動作,帶着三分嬌媚,三分慵懶,三分嗤笑,還有一分邪肆,頓時,便讓所有人的心跳暫時停止。他,擁有讓天下沉淪的資本。
只是,公子陽被那鮮紅的羽翎刺了一下眼,而公子遙夕望着那盛開的宛如真物的羽翎,擰起了雙眉。
“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果真是個腦殘!”剛跟雲兒學的,“我的意思是說,本公子根本就認識真正的公子夜凰,這麼說,你明白了嗎?”公子妖顏直直看着“公子夜凰”,瀲灩的美目,卻帶着一股凌厲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