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散了之後,滄瀾在雲琴雲棋的陪同下,朝自己的曳雲殿而去,本來,曳雲殿和傾顏殿是順路的,可淚天顏以同父皇有事要說的理由,故意避開了滄瀾,滄瀾無奈,只得放棄了同路接近的打算。
夜已經深了,多了幾絲涼氣,雲琴雲棋立於滄瀾兩側,爲她擋去不少寒風。那日下的一場雪還未化盡,地上染了些薄冰,走起來有些輕滑,雲琴雲棋還好,滄瀾不懂武功,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就怕摔個狗吃屎毀了形象。
可是她再小心也沒用,對面突然飛奔而來的兩個小身影,狠狠的撞上了她,三個人眨眼間就倒在地上捲成了一團。
“小兔崽子,給小爺起來︕”這倆兔崽子怎麼在這?
“娘,疼疼…呼呼,疼疼…”狂兒從滄瀾身上爬起來,舉着一隻毫髮無傷的小手讓滄瀾呼呼。
滄瀾眼一翻,“小爺屁股摔着了,你給小爺呼呼?”
“娘,顏爹爹說你不能叫自己小爺”,夜兒自己爬起身子,站在滄瀾面前,幾乎跟她一樣高的視線,與她平視。
“小爺當了一輩子的小爺了有什麼不對”,媽的摔死了,屁股真成兩瓣了,“你們倆看什麼熱鬧呢,再看也讓你們屁股開花”,正好受了一肚子氣,沒處發,想罵這倆吃裡扒外的東西都沒理由,這下好了,還是小兔崽子懂他孃的心死。
雲琴雲棋何其無辜,他們想攔來着,可誰能攔得住可愛的兒子女兒本想母親的懷抱啊。
倆人低下頭,後退兩步,離自家主子的爆炸圈遠點。
滄瀾站起身,拍拍屁股,臉上疼的一陣齜牙咧嘴,“你們怎麼在這?誰帶你們來的?”
不能平視了,夜兒只得擡起頭仰視着,“燕爺爺,可是突然就找不到他了,狂兒正想哭呢,就看到孃親來了”。
靠之,飛燕神算那老頭子,敢丟了她家兔崽子,改天她就丟了他。
“雲琴雲棋,抱上”,滄瀾朝着意欲再後退幾步的兩人一甩頭,雲琴雲棋很不情願的走上前,一人抱起一個孩子,小心翼翼的,就怕主子又拿他倆開涮。
“琴叔叔,窮天爺爺說要是見到了你們就要告訴你們一句話”,狂兒窩在雲琴懷裡,仰着小臉,可愛的模樣頓時升起雲琴的保護欲。
“窮天爺爺要你們帶什麼話?”雲棋問道自己懷裡的狂兒。
“小雜碎沒事回來孝敬孝敬師傅,沒人欺負度日如年吶”,夜兒突然扮作窮天的語氣,將蓋世窮天的話一字不落的傳了過來。
雲琴雲棋身子頓時一僵,額頭大汗淋漓,傻子纔會回去,他們熬了十幾年纔出來,回去被那變態老頭當泥娃娃玩嗎?
滄瀾走在前頭,雲琴雲棋抱着兩個孩子走在後頭,還沒走幾步呢,前面的滄瀾突然停了下來,然後一道清冷卻低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雲兒…”
沁流人高大的身影,將滄瀾面前的月光擋住了大半,本就昏暗的黑夜,更加多了幾分寒瑟。滄瀾懶懶的擡起頭,對上那雙寒漠的雙眼,鳳眸之中一片淡然。
“灃皇不回迎賓館,大半夜的遊覽
皇宮嗎?不用急的,白日機會多的是”,好狗不擋道,知道不?
雲琴雲棋樂了,終於來了個炮灰。
“雲兒,我專程在此等你”,沁流人自動忽略滄瀾的淡漠,鷹眸緊緊鎖着月下的面龐,凜寒的俊顏柔和了許多。這樣看着她,突然發現,這幾天來的思念,竟然是那麼的洶涌。才十幾天而已,好像已經過了千百年一樣,每時每刻,腦海中心中,都是這張容顏。
雖然,有些不一樣了,可是,他會讓他們回到最初,她會含情脈脈的看着他,他也會回以真情實意。
“娘,這個叔叔是誰?”狂兒“駕駛”雲琴走上前來,小小的身子從雲琴懷裡探出去,小大人一樣打量着沁流人,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叔叔不會笑。
沁流人完全傻了,被狂兒那一聲“娘”,叫傻了。
“雲兒…她是誰?”他聽見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是激動的跳,而是痛的在跳,跳的猛烈,好像要炸開一樣。
滄瀾寵溺的揉揉狂兒的頭髮,“我女兒,可愛吧,哦還有兒子呢”,雲棋適時將夜兒抱上前來,“雙胞胎,厲害吧”。
沁流人不可思議的瞪着眼前可愛又精緻的一對兒瓷娃娃,雙眼卻布上了傷痛,“是…淚天顏的孩子?”
“他們是叫他爹爹”,滄瀾一隻手支着下巴,認真的思索着,他們喊水冥含也是爹爹,這樣對不對呢?
沁流人聞言,腳步不穩的後退了幾步,高大的身子突然頹喪了起來,眼中死灰一片,“既然如此…你何必還要來招惹我?”他們竟然連孩子都有了,大婚不大婚,又有什麼區別?
滄瀾心底的女性新時代自強不息獨立自主男女平等意識突然爆發,“誰說有了孩子就不能找男人了?”寡婦都可以再嫁,何況她只是假死離婚訂婚而已。
“你…你…”沁流人悲慼的看着她,眼底全是傷痛,心口跳動忽然停止了,好似呼吸也要停止一般。
“娘,夜兒困了”,夜兒清脆的聲音在黑夜裡傳開,滄瀾看眼沁流人,自動繞過他,走了。
忘記一個男人而已,很簡單的,看吧。
娘仨加上倆侍從,繼續走啊繼續走,然後,又突然竄出來一人。
“雲兒…”
滄瀾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龐然大物,只得翻翻白眼停住腳步,“你沒事跑汜國來湊什麼熱鬧?”
火流雲頓時垂下眼眸,掩飾了自己眼底的失落,他爲什麼跑汜國來,爲什麼?因爲他想念她啊,因爲他擔心她啊。
“我…只想看看你好不好?”
“娘,狂兒也困了”,狂兒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不過她的一句“娘”,再次很成功的讓火流雲石化了。
火流雲怔怔的在狂兒和夜兒身上來回,眼底一會兒閃過傷痛,一會兒閃過懷疑,一會兒又是驚訝,滄瀾看着他眼底的變幻,心底驚歎不已,人有變臉,他有變眼啊。
“雲兒,他們…”兩三歲的年紀,叫雲兒娘,誰的?水冥含的,淚天顏的,鳳歸的,還是…他的?
這是…他在迎賓館遇見的那兩個小孩?當時他們說要找寒爹
爹,他們,是水冥含的孩子?
突然一種痛,蜿蜒着鑽入了心口之中,向着深處爬去,越爬越深,越爬越痛。
滄瀾再次很鄭重的介紹自家兩個小兔崽子,“雙胞胎,男孩兒叫雲輕夜,女孩兒叫雲輕狂”。
火流雲再次呆滯,“男…孩兒?”哪個?
夜兒一聽,立刻扁了小臉,好似馬上就要哭了一樣,“娘壞壞,娘壞壞…”他是堂堂男子汗。
滄瀾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那要命的就是男孩兒,這幾日犯了錯,我正罰他呢”。
火流雲忍着心裡的酸澀,勉強扯起一抹很難看的笑,“像你小時候,很可愛”,她剛剛出生的時候,第一個抱着她的,是他,那個時候,只感覺懷裡的她好小好小,又好軟好軟,小手小腳胖乎乎的可愛極了,不知道是不是從那一次開始,他就認定了她,若不是後來他的傷害,說不定他們的孩子…
“他們…幾歲了?”她什麼時候跟水冥含在一起的?有可能嗎?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想問,這兩個孩子…他們是不是…是不是…
“再過兩三個月就三歲了”。
“三歲?”火流雲身子一怔,只覺腦海中劃過了一道什麼東西。
三歲,三歲,他們竟然三歲了,若是三歲的話…
有可能嗎?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想問,這兩個孩子…他們是不是…是不是…
火流雲心裡在默默的算着,滄瀾一翻白眼,“甭算了,他們是你的種”,她從來就沒想要隱瞞過他們的存在,更沒有想要隱瞞火流雲,只是孩子還小,若是大些的話,她甚至會告訴他們,他們的親爹是誰。
火流雲再次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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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瀾莫名棋妙的看看神遊太虛,雙眼無神,身子僵硬,連口水流了下來都沒有隻覺的火流雲,默默的搖搖頭,領着兩個孩子從他身邊大搖大擺的走了,而火流雲,還處在石化當中回不了神。
就這樣,滄瀾帶着兩個孩子和兩個侍從,走啊走啊走啊走。
“雲兒…”
滄瀾憤恨的死命撓頭髮,她今天討厭“雲兒”︕︕
她家兔崽子困了啊,困了啊,知不知道?︕︕︕
滄瀾直接一擺手,“啥也別說了,我們的事以後再說,夜兒和狂兒困了”。其實說起來,她也沒有再怨他了,經過沁流人一事,她突然明白了好多,對水冥含,與其說是放下,不如說是因爲自己的驕傲害怕,將心底的那份悸動壓了下來,她不是無情之人,怎麼能真的做到將一個真心愛過的男人當作陌生人,她拿的起放得下不錯,那是因爲她看的開,不會被情愛糾纏而已。
當日水冥含離去,確實是有苦衷,畢竟沒有背叛她,她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滄瀾想通了,可水冥含卻不知道,他看來,雲兒仍舊是不原諒他當初的拋棄。
水冥含低下頭,只得默默退開,“那我改日…再去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