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滄瀾睡得有些不太安穩,夢中總有一個聲音如泣如訴,哀怨的聲音迴盪在她夢中,讓她的心揪的生疼生疼,可是偏偏,她聽不出那聲音是誰,更看不見那哭訴人的樣子,只是隱約之間能看到,一雙哀怨悲慼的眼睛。
半夜醒來,滄瀾隨意披了件外衣,沒有驚動雲琴雲棋的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夜空和清朗,一輪殘月染上了淡淡的清寒,周圍一圈光暈圍繞着它,好似不離不棄的相守着。無數的星辰閃耀着跳躍着,一個個神話從這些星辰中被傳說,可依舊顯得那麼估計那麼蒼涼。
夜風蕭瑟而來,無數白日裡還招搖的樹葉紛紛落下,枯黃的顏色落進泥土中,跟泥土再也分不開來,這或許,就是招搖了兩個季節的他們的命運,終究,還是塵歸塵土歸土。
夜風是有些涼了,吹到滄瀾身上的時候,她不禁攏了一下披風,髮絲被吹的凌亂飛舞,她也沒有將它們捋順的打算,鳳眸望着天際的方向,帶了幾絲茫然和迷離。淡淡的光暈,在鳳眸之中流轉,好似思念,好似歉然,又好似愛戀。
如此美妙卻又有幾分淒涼的夜,總是不讓人安穩,在那夜風吹來的時候,滄瀾便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瀰漫的血腥氣息。不過,她卻未動。
暗處的人,終是忍耐不住了,粗重的喘息在安靜的黑夜裡聽得格外明顯。猛然間,一道黑影從不遠處的花叢中竄了出來,身子卻踉蹌着朝着滄瀾倒了過去。滄瀾本能的出手接住他,接着月光,纔看清了他的臉。
眉飛入雲,貴氣沖天。眸似秋水,暗含清波。威凜薄脣,凜意不凡。這是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
“汐之邀?”
滄瀾驚訝出聲,她怎麼都沒想到,這突然出現半死不活的人,竟然是津國那個逍遙王爺汐之邀,搞了半天,還是個舊識。
汐之邀只覺的一陣清香撲鼻,好似有些熟悉,而當那聲驚呼出口時,他便猛的睜開了雙眼,驚喜的看着滄瀾,一雙鷹眸,好似有千言萬語一般,想說而不得說。
“你怎麼了?”滄瀾皺眉,這男人就跟狐狸一樣精明,今日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汐之邀食指倏的放在滄瀾嘴上,止住了她的聲音,勉強自己撐着疼痛起身,謹慎的朝四周看看,才小聲又小心翼翼的說道:“你怎麼在這裡?該死的,早知道你在,我就不到這裡避難了”,若是連累了她可要如何是好。
“你到底怎麼了?”感情這人是逃難來的?堂堂津國的逍遙王爺,竟然淪落至此?
汐之邀癡癡的望着滄瀾,小聲說道:“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被‘水皇商行’的人追殺,敵不過,便逃到了這裡想躲避一下”。
滄瀾眸子一閃,“你說‘水皇商行’?”
“是”,汐之邀一動,不小心扯動了身上的傷口,頓時疼的皺起眉頭。
滄瀾扶着他走到院子中間的一張石凳上坐下,“你受了很重的傷”,看傷口的樣子,似乎圍攻他的人還不少,這兄弟到底知道“水皇商行”什麼秘密了?
汐之邀難受的裂裂嘴,看着滄瀾的眼眸卻仍舊帶着讓滄瀾想逃避的光芒,“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雲兒”。
滄瀾擡頭,與他四目相對,雙眼坦然,“你都知道了?”
汐之邀點頭,眼裡帶着些喜悅,“有心的人,都能查到不是嗎?”三年後再見,她雖然換了張容貌,可是他卻記得這雙眼睛,如此清亮如此美麗的眼睛,天下幾人能有。他在鳳府試探,她卻躲閃的不露絲毫痕跡,可是終究,她還是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真好,她沒死,那個在他手心中畫圈圈說着畫地爲牢的她,沒死。
“雲兒”,汐之邀灼灼的望着滄瀾,清冷月光下,他的目光卻帶着火熱的溫度,好似要把滄瀾灼燒一樣,“十二年前,你說長大後要我讓我當大房,可還記得?”
“咳咳…”滄瀾驚恐的看着汐之邀,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這丫不會是有病吧。
“當然記得,小爺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天底下所有美男收進自己家裡,不過這個大房嘛,你得自己爭取一下,還有好幾個人虎視眈眈呢”,跟小爺耍渾,小爺玩剩下的了。
汐之邀黑眸宛若深潭,深不見底,淡淡含笑,很好看,“若論宅鬥,我自信沒人能斗的過我,雲兒放心,這大房我坐定了”。
“哈?”老兄連宅鬥都知道?
滄瀾傻眼了。這丫不但有病,還是神經病。
“我可是女人,你可是男人”。
汐之邀點點頭,眼眸好似流動的水波,“我知道啊”。
“男人就是茶壺,女人就是茶杯”,一個茶壺可以配好幾個茶杯,可一個茶杯,只能有一個茶壺。
再點頭,“我知道啊”
靠,這男人真是傻子?“你想當茶杯?”
“雲兒不是想做茶壺嗎?”
“哐︕”滄瀾四腳朝天,很不雅的摔倒在地,汐之邀一看,忍着自己身上的傷忙把她扶起來,“地上涼,以後不利於生孩子”。
“哐︕”還沒站穩的滄瀾又下去了。
好不容易起身的滄瀾擦擦冷汗,人材啊,人材啊,終於知道什麼叫人材了。
“兄弟,你也是穿來的?”思想前衛,作風大膽,堪稱二十一世紀九零後的典範。
“穿來的?”汐之邀不解,滄瀾再次擦擦冷汗,還好,不是穿來的,還好,自己在這個世界裡還是獨一無二的。
“沒事,沒事哈,我說胡話呢”,滄瀾擺擺手,決定將茶杯和茶壺的問題閃過去,“你這傷不打算治了?”
汐之邀突然詭笑起來,“雲兒手下那麼多醫館,隨便找個大夫來就好”。
滄瀾憤憤的指着他,聲音陡然拔高,“你是說,你要住在這?”你個白菜蘿蔔燉粉條的,你丫腦袋進西紅柿炒雞蛋了吧。
汐之邀眨眨眼,深邃的雙眼突然帶着幾絲得逞的笑,滄瀾火還沒發完,方要繼續撒潑,汐之邀突然一把抓過滄瀾,將滄瀾緊緊抱在懷裡,一雙眸子陡然變得犀利萬分,四處搜尋
戒備着四周。
突然,安靜的夜空被尖嘯劃破,空氣中響起劍鳴的聲音,而空曠的院子裡,便突然多出七八個黑衣人來,他們造型個個很大衆化,就是普通的黑衣人造型,可滄瀾只是一眼就看出來,這些,都是“水皇商行”的人。
“水皇商行”的殺手的劍上,都會有“水皇商行”獨有的標記。
滄瀾冷冷的看着幾個黑衣人,小聲的問汐之邀,“這就是追殺你的人?”“水皇商行”剛剛纔刺殺過她,這次來,肯定不是爲她。果然,汐之邀點點頭,左手緊緊抱着滄瀾不放,受傷的右手勉強握着寒劍,隱約有些發抖。
“你到底知道了人家啥秘密,人家非要殺死你不可,是他們主子的老婆養男人?他們主子是個性無能斷袖?還是他們主子其實是個口不能言目不能視,卻胳膊少腿的糟老頭?”
汐之邀眼角抽個不停,這女人就不能安分一點嗎?至少說話別這麼毒也好,“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滄瀾很不能理解,在自己家裡擔心什麼,咳咳,是暫時的,借來的家裡。
“他們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對無辜的人也決不放過,難道你就不擔心他們傷了你,甚至殺了你”,汐之邀雙眼深邃,好似嘿霧一般。
“擔心啥,我的地盤我做主”滄瀾話方落,那些黑衣人便開始出手,長劍朝着汐之邀和滄瀾就刺了過來,汐之邀忙持劍迎上,左手死死護着滄瀾,滄瀾卻好似看戲一樣,在他懷裡反而愜意的很。
汐之邀哪有空顧得了她愜意的原因,身上的傷本就重,如此運用內力,幾道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重新裂了開來,時不時還再捱上幾刀,反正那個風度翩翩偶爾雙眼幽暗的逍遙王爺,已經變成了一個狼狽的叫花子。
滄瀾也覺得差不多了,對這廝小小懲戒一下就好了,鬧出人名可賠不起津國。輕喊一聲,兩條人影飛竄而出,出手快如閃電,眨眼間,七八個黑衣人便齊齊倒地,不用說,死相恐怖。
雲棋把自己還在滴血的手往自己的褻衣上蹭蹭,好歹不那麼嚇人了,才走到滄瀾身前,“主子,你大半夜不睡覺出來會男人吶”,雖是如此說,雙眼卻警惕而探究的望了汐之邀一眼,咦,還是熟人。
雲琴也走過來,只不過他必較聰明,把自己鮮血淋漓的手往雲棋身上噌,惹得雲棋不滿的差點打起來,還好,外人面前沒給滄瀾丟臉。
“主子,你又去哪弄個男人回來,難不成也要放在美人閣?”
滄瀾沒好氣的白他們倆人一眼,她還鬱悶着呢,這倆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過,暫時沒空理他們,還有個大麻煩呢。
不着痕跡的掙脫汐之邀,滄瀾轉身對上汐之邀的雙眼,“好了,他們已經死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麻煩一個,早送走早放心。
人家津國逍遙王爺畢竟是逍遙王爺,很爭氣的兩眼一番,暈過去了。
滄瀾鬱悶的朝着夜空比比中指,罵了句,“賊老天”,煩躁的抓抓頭髮,才終於不忍心的吐出一句,“把他扔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