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已將入口占領”,公子流火雲起一身利落的黑衣,單膝跪在滄瀾面前,恭敬的低垂着頭,滿身的肅殺之氣。
滄瀾迎着山風,紅似烈火的衣衫颯颯作響,滿頭青絲在背後飄揚,如上好的黑緞一般。山頂上,到處瀰漫着淡淡的曼珠沙華香,醉人的瞬間,帶着地獄接引的詛咒。
“很好”,滄瀾滿意的點頭,絕美的臉龐帶着冷若冰霜的寒漠,“吩咐下去,清剿隱藏的蟲子”。
“是”,雲起話落,身影便如箭一般,只能來得及抓住一道殘影。
火流雲,你知道嗎?我在幫你。
紅衣墨發,立在山頂,好似山林裡走出來的妖精,滿身的魅惑,卻又滿身的傲然。
碧綠的長蕭再次發出悠揚的聲音,隨着那山風一點一點消散在空中,婉轉的音調,卻是山林中暗藏的黑衣人的催命曲。
公子遙夕身子一怔,被那悠揚的蕭音驚了一下,臉上逐漸現出一絲疑惑,這荒山野嶺之中,哪裡來的簫聲?
轉念間,沒有來得及讚歎蕭音的美妙,臉色便倏的變得難看起來。
不好,是有人在利用蕭音傳遞命令︕
“傳令下去,見到不明之人,殺無赦︕”好高明的手法,山林之中無限廣闊,單靠人來傳遞消息,費時又費力,而若是靠這蕭音,不但速度極快,而且還極爲保密。
真是好手法。
“來人,去看看對面山頭上,吹簫的人是誰?”若是公子流火,那就必須要除掉了。
簫聲不斷,看似風平浪靜的山林中,殺機四起。
半個時辰後,公子遙夕再也暗耐不住,臉上的平靜逐漸被陰霾取代,“來人,去查探一下,爲何到對面山頭的人還未歸來”。
兩個黑衣人領命而去。
“公子”,一名黑衣人突然出現,“埋伏於皇家祭祀周圍的人,全部斃命”。
“你說什麼?”公子遙夕俊逸的臉龐突然猙獰起來。
那黑衣人低頭不說話,他知道,他的主子聽到了。
“好,好一個‘夜火流星’”,公子遙夕咬牙切齒的說道,“傳令下去,所有人隱匿起來”,他就不信,他的人的隱匿術,“夜火流星”的人還能找得到。
對面山頭,滄瀾停了簫聲,目光入炬的望着山林之中。
“主子,那些人突然沒了蹤影”,雲琴說道,望着如此的主子,只有滿心的佩服。
“沒了蹤影?”滄瀾好似呢喃一般,脣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們的主子倒是有些腦子,雲琴,將‘夜火流星’全部轉入明處”。
“是︕”
公子遙夕脣邊微微泛起一抹笑,“夜火流星”,終究還是該在沙場上馳騁,山林之中,更多的還是刺殺之術。
“公子”,還是那名黑衣人,“山林中一夥穿着黑色盔甲的人大肆行進,行進的方向是祖皇祠”。
公子遙夕眼眸一眯,公子流火,你想支援火流雲?
“吩咐下去,所有人,不惜一切代價,阻擋‘夜火流星’︕”
“是︕”
山頂之上,滄瀾笑了。
真是耐不住氣,只是一招引蛇出洞而已,你就盡數暴露。若論隱匿,“夜火流星”或許真的比不過,可若論計謀,你恐怕要輸的很慘,公子遙夕。
碧綠的長蕭再次奏響,帶着催命的妙音。
一隊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大張旗鼓的行進在山林中,突然,無數的黑衣人從山林裡竄了出來,將那幾十個士兵團團圍住,雙方怒目而視,沒有一言一語,雙方的殺氣,頓時點燃。
只是,黑衣人們再次傻眼了,他們還未靠近分毫,已有無數的同伴喪命,就像見了鬼一樣,而被包圍在中間的士兵卻毫髮無傷,甚至,他們的兵器都未出手。
悠揚的蕭音在耳邊迴盪,雲起一身黑色盔甲,不慌不忙的指揮身邊的“流雲七十二梟”,拔出武器,踩踏着
被陷阱埋葬的黑衣人屍體,正式交戰黑衣人。
“主子,您這招真厲害,一環扣一環啊”,雲棋佩服不已。
“這叫做連環計”,滄瀾淡笑,帶着睥睨天下的風采。一招引蛇出洞,暴露了公子遙夕的所有勢力,實則雲起的人早已做好了埋伏,這招,叫做請君入甕。公子遙夕的人爲了阻擋他們“支援”火流雲,必當全數出動,而他們設下的陷阱,能讓他們至少去掉一半,剩下的,就看雲起的了,她相信,“夜火流星”中的“流雲七十二梟”,可是精英中的精英。
公子遙夕來回的渡着步子,臉上帶着些不耐。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爲何沒有半點消息,就連通報之人,爲何也不見了蹤影。
難道…
該死的,他不會是中計了吧。
“來人”
“在”,他身邊,只留了幾個高手而已。
“再去探對面的山頭”,爲何對面的簫聲也不見了?一切突然平靜了下來,平靜的詭異。
“咦?公子遙夕也來看風景嗎?”公子遙夕身子一怔,倏的轉過身子,不可思議的望着那個慢慢朝他走來的紅色人影。
不可能,這麼可能,是公子夜凰,竟然是公子夜凰。
滄瀾淡淡含笑,腳步踏在落葉之上,悄無聲息。燦紅的腰間,一支碧綠的長蕭,安靜的躺着。
公子遙夕滿臉驚訝,好似看到了鬼一樣,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們主僕三人靠近,爲何他身邊的高手竟然毫無所覺?
“公子遙夕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不歡迎我嗎?”白玉骨扇在胸前一下一下的搖着,公子夜凰絕世風采頓時讓山林添了不少光輝。
公子遙夕再也沒有文質彬彬的儒雅笑容,眼神陰鷙的可怕,“公子夜凰,是你?”
“是我,當然是我啊,難不成公子遙夕的眼睛有問題了?”公子遙夕,任你藏的在深,我也要把你挖出來。
“明人不說暗話,公子夜凰,你同公子流火聯手了?”他仍舊記得,九公子聚會上,公子夜凰說過,“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阻止”的話。
滄瀾用扇子掩嘴輕笑,“公子遙夕說的哪裡話,我怎麼可能跟公子流火聯手呢?”
公子夜凰滿臉不耐,全身的殺氣恨不得能撕爛那張美麗的容顏,“公子夜凰,你不用再狡辯了,你腰間的長蕭,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嗎?”
“呵呵,呵呵”,滄瀾眼帶戲謔,“公子遙夕聽我把話說完啊,我呀,同公子流火,本來就是一夥的”。
“你說什麼?”公子流火同公子夜凰一夥?怎麼會,怎麼會?
一道黑影,好似從天而降一般,徹底打破了公子遙夕最後一絲驕傲。
“主子,清除完畢︕”冷漠的聲音,簡潔的語言,利落的黑衣,腰間橫跨的長劍。
公子遙夕狼狽的倒退兩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單膝跪在滄瀾面前的公子流火。
“你…你…”公子流火叫她主子,“夜火流星”竟然是公子夜凰的,竟然是公子夜凰的︕
他輸了,竟然輸了。生平第一次,他公子遙夕機關算盡卻輸的如此的慘痛,他算到了所有的人,獨獨算錯了,公子夜凰。
恐怕,天下人也都算錯了,公子夜凰。
滄瀾倏的收起白玉骨扇,滿身風華絕代,眉目透着凌厲和肅殺,鋪天蓋地的氣勢瀰漫在山林之中。
“公子遙夕,記得我的話嗎?燦國,絕對不是第一個亡的,而你,公子遙夕,在燦國的一切陰謀,我都會,阻止︕”
公子遙夕俊顏有些挫敗,卻仍舊帶着高傲和倔強,他的自尊,即使是敗了,也不允許他露出一丁點的頹勢。即使輸的再慘,他也仍舊驕傲着。
“既然在下輸了,在下也不多說什麼”,公子遙夕高擡着頭,突然滿身說不出的淒涼。他身後的幾名侍衛將他護在身後,手持武器,滿臉戒備,大有拼死搏鬥的架勢。
“公子,我們殺出去,公子放
心,就是頭斷血流,我等也定護公子周全”。
公子遙夕苦澀的搖搖頭,“不要妄自輕生了”,這三人突然出現,就連他們都沒發現任何聲響,可見武功足在他們之上,硬拼,又有什麼用呢。
“公子夜凰”,公子遙夕目光凜凜的看着滄瀾,“稱王敗寇,在下願憑你處置,只是這幾個侍衛,上有老下有小,公子夜凰能否網開一面”。
滄瀾挑眉,“看不出來公子遙夕倒是還有幾分善心,若是如此,爲何公子遙夕所到之處,非要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呢?”
公子遙夕不屑的撇過頭,“我說了,巧合而已”。
“巧合?”滄瀾嗤笑一聲,“公子遙夕,你以爲我夜凰也是天下般癡傻之人嗎?從幾年前你第一次現世,津國挑釁汜國起,你的陰謀就已經開始,別的我不清楚,但是公子遙夕,你的野心,我卻是清清楚楚”。
公子遙夕突然認真的看着滄瀾,眼眸又變得深邃不已。
“公子夜凰,果然不愧是天下九公子之首”。
“過獎過獎”
“既然公子夜凰知道了,而在下如今又是階下之囚,不知公子夜凰想要如何?”山風,吹起衣角一片,公子遙夕一片坦然之色。
滄瀾打開扇子,伴着山風,將身上的曼珠沙華香點點瀰漫,“我想問你一件事,若你能據實以告,我便,放你走”。
公子遙夕眼眸微眯,帶着深深的審視,“公子夜凰莫不是在耍手段?”
滄瀾淺笑,“耍太多手段的人,果然心裡不安啊,你如今任我處置,我何必還要再耍什麼手段,若是我願意,公子遙夕不管是一張皮還是你的頸椎骨,我只需動動嘴皮子,你便是慘不忍睹的一具屍體”。
公子遙夕聽着滄瀾的話,頓時變了臉色,當日九公子聚會時,“風雲居”上,她當着八位公子的面,殘忍的處罰冒充她的人,那狠戾的手法,殘忍的畫面,至今讓他心有餘悸。
不過她說的,沒錯,此時,若是她想要他的皮或是他的一切,他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擡眼望望滄瀾身後的“醫毒雙聖”,公子遙夕突然有絲懼怕。
雲琴雲棋不動聲色,俊顏之上滿是淡然,可即使如此,他們的名號也響徹了天下七國兩陸,其實公子遙夕有時候在猜測,若是沒有了“醫毒雙聖”,公子夜凰還能否如此囂張,可轉念又想,若是沒有些手段,如何能讓傲慢的“醫毒雙聖”甘爲下人。
公子遙夕頓時垮下肩膀,“公子夜凰要問什麼?”此次,他是真的敗了。
滄瀾滿意的一笑,“我只問一句,公子遙夕身上,可有一根羽翎?鳳凰羽翎?”
公子遙夕身子一僵,雙眼躑躅了起來,“公子夜凰…什麼意思?”
滄瀾將他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裡,“沒事,開個玩笑而已”,臉上帶起一抹無害的笑容,好似純真的孩童一般,“公子遙夕,你可以走了”,答案,已經有了,不是嗎?
公子遙夕擡眼,不確定的看着滄瀾,“就這樣?”
“就這樣︕”滄瀾側身,雲琴雲棋也讓出一條路。
公子遙夕疑惑不已,卻小心翼翼的踏出了一步,發現滄瀾並未如何,反而仍舊淡然的看着他,他才大膽的走到下山的路口處,只是仍舊轉身,“公子夜凰,今日你放過在下,他日,在下也定當還你一個人情”。
說完,挺拔的背影毫不留戀的離去。
滄瀾看着那消失在山林中的身影,久久沒有動作。
“主子,爲何要放他走?”雲琴不解,這公子遙夕可是一顆定時炸彈啊。
滄瀾搖着扇子,一派風流瀟灑,“他若是死了,我永遠也回不去了”。
雲琴雲棋皆驚,雖不明白主子時常掛在嘴邊的“回去”是什麼意思,卻知道主子的意思,“主子,你是誰他是您的羽翎之一?”不對啊,主子的羽翎不是皇室中人嗎?
滄瀾看着公子遙夕消失的方向,沉思不已,“這公子遙夕,藏的果然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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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