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已經連續工作了十數個晝夜，每個人的眼神中，依舊充斥着對研究成功的濃濃渴望。
所長周任站在操作檯旁，緊緊地盯着正在進行的隧道針尖130次實驗。
自從輻射防護服的研究項目開展以來，他們依照李暮提供的研究方案，陸續解決了金屬纖維合金絲、金屬氧化物和高分子材料的技術問題。
現在離成功只差一步——納米陶瓷纖維。
而想要完成這種材料的突破，掃描隧道顯微鏡的研製，是不可或缺的前提。
在半導體研究所派出的專家團隊的幫助下，他們完成了三維掃描控制器、減震系統、電子學控制系統和再現掃描系統地的開發。
雖說經過了幾次的簡化，但依舊能勉強滿足在納米層面操作原子的需求。
而如今只待隧道針尖的問題解決，輻射防護服的研製，也只剩下時間問題。
看着正在操作的年輕研究員，周任終於忍不住提醒道：“注意溫度的控制，一定要避免針尖受到污染或被破壞形狀的可能。”
只不過他的好意並沒有被衆人接受，反而惹來一陣怒目而視的眼神。
在這個研究的緊要關頭，每個人的神經都保持着高度的緊張，要是因爲這一下的分神出現失誤，哪怕是所長他們都要罵上幾句。
周任也自知失言，連忙退至衆人身後。
好在年輕的研究員並未受到打擾，雙手依舊十分穩定地將鎢、鉑銥合金等材料放入實驗設備，進行高溫下的蒸發沉積。
這是隧道針尖製備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就如剛剛周任所說一般，一旦出現問題，那麼針尖的性能便會受到巨大的影響。
也正是因爲這近乎苛刻的要求，讓整個掃描隧道顯微鏡研製團隊進行了129次實驗，也沒有獲得成功。
“希望這次能成吧！”周任心中暗暗祈禱。
要是再不成功的話，便又只能選擇去求助李暮。
雖說也不是不行，但多少有點丟臉。
研究方案已經相當明白了，這要是都搞不出來，實在是說不過去。
就在他微微出神的時候。
在前方操作的年輕研究員也做完了實驗，微微鬆了一口氣：“成功了！”
聽到這三個字。
實驗室內的一衆專家和教授們還猶然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再次確認，他們才終於相信，真的成功了！
“不容易啊，還好成功了，沒有辜負李顧問的希望！”周任緊攥的雙手鬆了下來，溼漉漉的滿是汗水，臉上卻滿是振奮。
隧道針尖成功，掃描隧道顯微鏡的現世便是指日可待。
想到這裡，他當即道：
“大家先安靜，咱們再加把勁，爭取早日將掃描隧道顯微鏡拿出來。”
“在納米層面操作原子的技術，放在世界上都是獨一份。”
“一旦成功，對我們國家大量重大的科學領域研究，都將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意義重大啊！”
周任的激動是當然的。
單一的輻射防護服，以及其延伸的幾種重要材料的製備，雖說也算是比較重要的技術突破。
但比起掃描隧道顯微鏡來說，還是有些不值一提。
別的國家纔剛剛提出概念的東西，夏國就已經拿出了成品。
這足以向世界證明，夏國人的聰明才智，不輸於任何人。
就在衆人被周任的話語感染，恨不得立刻開展研究時。
方纔進行實驗操作的研究員道：
“所長，我看還是先讓大家休息休息吧，已經到這個時間，再繼續下去，就是嚴重違反上面的規定了！”
聽到他的話，一衆熱血上頭的專家和教授們才如夢初醒，濃濃疲憊感從身體和腦海中不斷涌現出來。
周任看了看衆人的狀態，連忙道：“說得對，瞧我這，都高興壞了，大家先去休息，咱們明天再繼續。”
衆人聞言，神色俱是一鬆，也沒有拒絕，相繼離去。
只留下剛剛的年輕研究員，還站在原處。
瞧見周任的目光看來，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開口道：“所長，您說過的，要是我能成功，就讓我見一見李顧問……”
……
次日早。
李暮洗漱鍛鍊完。
便在書房內繼續高空臺研究方案的撰寫。
研究上的事情，各個研究所有情況，也會通過關建民傳達，緊急情況還可以打電話，他倒是不用太操心。
一直寫到10點左右。
他才伸了伸懶腰，準備去農學院那邊再看看情況。
正收拾完準備出門的時候。
客廳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喂，我是李暮。”
“是我啊李顧問，周任，我現在在特樓的大門口，有個好消息要和您說一說，不知道您現在有空嗎？”裡面傳來一道聲音。
聽到名字，李暮微微笑了笑，道：“當然有空了，周所長，您把電話給警衛吧，我讓他們放您進來。”
“好好好！”電話中的周任聞言，高興得連連點頭。
畢竟想見李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先前多少高校和研究單位前來拜訪，都吃了閉門羹。
掛斷電話。
他回過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年輕人，道：“看吧，我可沒食言，你這回肯定可以見到李顧問了！”
說罷，待警衛得到李暮的授意後。
周任便帶着他進了特樓。
……
這邊。
在得知周任上門拜訪的消息之後。
李暮放下公文包，來到客廳的小櫃子前，從裡面拿出一盒鐵觀音來。
他家裡的茶葉，基本就沒斷過，喝起來也不心疼。
畢竟時不時便能從郭默或者吳有望那裡補充回所有的消耗。
正拿着茶杯的功夫。
門口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來了。”他應了一聲，連忙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後，李暮看見周任，笑道：“周所長，好久不見啊！”
一邊說着，他一邊邀請對方進屋。
也就在這時，他看見了對方身後的年輕人。
個子挺高，戴着眼鏡，一雙眼睛十分明亮。
“嗨，拿了李顧問您的研究方案，實驗卻沒有進展，我先前哪好意思來見您呢。”周任擺了擺手，汗顏道。
李暮笑了笑，道：
“周所長您這話說得可不對，研究嘛，難免會遇到阻礙，有困難很正常，解決就是了。”
“要是有問題，直接來找我，我很樂意爲你們解決。”
“輻射防護服研究的目的，相信您也能猜到一點。它每早一日成功，我們的研究人員們便能早一日不用再面臨輻射的威脅！”
他說到最後，語氣不由帶上了幾分感慨。
“您說得對，倒是我有些鑽牛角尖了，只要是對研究工作好的事情，就應該去做。不過這樣一來，日後我可能就得多叨擾您了。”周任很快明白過來。
說完，他纔想起了一直站在身後的年輕人，拍了拍腦袋，道：
“對了，忘了介紹了，這是陳雲波，魔都人，折大畢業的高材生。”
“原來在機械科學研究院工作，最近一段時間才被調到我們掃描隧道顯微鏡研製組協助進行研究。”
“他可是個難得的人才，這次隧道針尖的問題能夠解決，還多虧了他的幫忙呢。”
就在周任介紹完的時候。
年輕人立刻面色肅敬地站直了身軀，然後向李暮微微鞠了一躬，道：“李顧問好，我是陳雲波。”
“不錯啊，年少有爲！”李暮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示鼓勵。
雖說他的年紀看起來可能還比對方小上一些，不過無論是陳雲波本人，還是周任，都不覺得這個行爲有什麼問題。
陳雲波面色激動道：
“李顧問，您過獎了，我只是在按照您的研究方案和思路去實驗而已。”
“能夠成功，都是您，還有大家的功勞。”
“至於我，僅僅是運氣好一些，恰好做出了隧道針尖罷了。”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滿是誠摯。
“謙虛是好事，不過也不能太謙虛，周所長能帶你來，就已經證明你的能力了。”李暮微微一笑，拉着對方在沙發上坐下。
然後又招呼周任一同落座，給兩人都泡上茶水。
接過茶杯，陳雲波的臉上頗有些受寵若驚。
“李顧問您說得沒錯，陳雲波，你不用太謙虛。能和李顧問見一次面的機會可是十分難得的，帶你來一次可不容易，錯過了便就沒有了。”周任喝了一口茶水，然後笑道。
雖說李暮在七所高校擔任榮譽教授的事情，在京都乃至全國的學術圈裡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實話實說，想要見李暮一面，依舊十分難得。
更何況是這種單獨見面的機會。
若非趁着隧道針尖成功的消息，他都沒把握能見到。
“周所長您這話說得就過了，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有什麼難見的，只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而已。”李暮微微搖了搖頭道。
他很少接受人的拜訪，是因爲拜訪的人多是蔣南鄉、盧平等之類，想要請他去開講座，搞座談會等雜事。
這些事情對於研究而言，沒有任何益處，他當然不可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