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李暮身旁的申中益調侃道：
“李顧問這話說得沒錯，老章，你們是該注意這個問題。”
“上級也專門下過文件，讓所有的研究人員以身體爲本，保護好咱們G命的本錢，才能爲國家做出更多的貢獻。”
“你們研究基地‘山高皇帝遠’，可也不能不聽指揮不是？”
他所在的原子能動力研究所在上面的眼皮子底下，曾經經過多輪整改。
一開始大家還有點牴觸，但堅持下來發現好好休息後研究速度不僅比原來快，還變得輕鬆許多的時候，也慢慢欣然接受。
但川渝這邊，就不一樣了。
或者說，全國大多數地區，其實都沒有把這個指示文件給完全貫徹下去。
“我知道你們說得對，但重任在肩，他們偷摸着都要搞去研究，我又能怎麼辦呢。”章雲華聞言，也不着急去看CAD和CAM了，嘆氣道。
說到最後，他看了看所裡的專家和教授們，滿是無奈。
申中益笑道：“那可是趕巧了，李顧問可是這方面的‘行家’，我看你可以跟他去取取經。”
“咳咳，我們還是先來說軟件的事吧，至於如何讓大家注重身體的事，稍後咱們私下再談也不遲。”李暮瞥了一眼身後的專家和教授們，連忙打斷。
要再不開口，老底都要被揭了。
章雲華欣然點頭，道：“也好，研發工作的事情要緊，旁的稍後再說也不遲。”
……
衆人閒聊的功夫。
軟件的調試工作，也終於完成。
計算機組的負責人員彙報過後。
李暮便徑直上前，操作起02型計算機。
首先將他剛剛所畫的設計圖，再次進行繪製。
一邊畫，他一邊道：
“目前的CAD的功能還比較簡單，只有基本的繪圖和編輯工具，也還需要依靠命令進行操作。”
“但它能夠對圖形進行幾何約束和尺寸約束，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避免我們在繪圖上的失誤。”
“比如這裡，我標註的數據就超過了計算機計算的範圍，就被標註了出來。”
……
爲了能夠讓衆人完整地瞭解CAD的功能。
李暮在繪製中，加入了一些修改過的數據。
待繪製完成後，章雲華和申中益看着02型計算機上面的設計圖，眼睛一個比一個亮，當即交口稱讚。
“打住打住。”李暮連忙叫停，然後繼續道：“接着說說CAM吧，它現在最主要的功能，是計算機輔助加工零件編程。”
“通過輸入零件的工藝路線和工序內容，輸出刀具加工時的運動軌跡和數控程序，能夠實現製造過程的自動化和精確控制。”
“它包含一個輔助工藝規劃的過程，能夠將從CAD獲得的原始數據、加工條件和加工要求，由計算機進行編碼，然後給出工業化的過程。”
說話的同時，他將一張潛艇控制系統的部分——轉向裝置的設計圖輸入到了CAM當中。
經過大概30s的等待，CAM軟件顯示輸入完成。
“接下來，只要和相關的數控機牀對接，便能夠進行轉向裝置的批量自動化生產。”李暮最後道。
當然，這個過程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章雲華提問道：“這麼高精度的數據，我們現在的數控機牀水平，恐怕沒有辦法完全實現吧？”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經過優化升級後的轉向裝置，絕對有着一個質的提升。
但缺點也很明顯——目前難以實現。
“也不能完全說實現不了，數控機牀不行，咱們可以靠人工來解決嘛。”一個老研究員提議道。
這個想法贏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咱們工人有力量這句話可不是吹的，有時候計算機實現不了的，人反而能實現。
李暮待衆人說完，才笑道：“大家說得不錯，靠高級工人手搓，確實能達到標準。”
“哦，李顧問，您是不是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申中益看他的樣子，心中忽然一定，問道。
和李暮共事過一段時間，章雲華等人瞧不出來，他怎麼會瞧不出來。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向李暮求問。
除了人工搞，他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別的法子。進口設備也不可能，這會兒M帝和老大哥很難會賣給他們。
章雲華想了想，道：“如果涉及到機密，李顧問您就別說了。”
哪怕原子能潛艇的研究基地保密級別已經非常高，但不管是什麼級別，只要屬於保密內容，各自的研究情況，也是不能共享的。
“也算不上什麼機密，透露一點還是可以的，京都那邊正在研發3+2軸數控銑牀，一旦成功，便能夠實現高精度的生產加工，大家擔憂的問題，也會被解決。”李暮道。
說完，他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什麼是3+2數控銑牀。
聽完後，衆人不禁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真的能做出3+2數控銑牀，對夏國的工業發展，影響幾乎無法估量！
章雲華倒抽一口涼氣，道：
“李顧問，到底還有什麼是您不會的啊？”
“我現在都有點慚愧，讓申所長邀請您過來了。”
“您留在京都搞研究，要遠比過來一趟重要得多啊！”
說到最後，他不禁有些慚愧。
原子能潛艇固然重要。
但論對國家整體工業的提升作用，遠不如3+2軸數控銑牀重要。
“話不能這麼說，我來川渝，也有自己的考量，再說又不是離了我，那邊就不能研究了。”李暮搖了搖頭道。
航空院人才輩出，即便剛開始沒辦法消化他給出的超時代資料。
但只要給時間消化，他們便能證明自己爲什麼能進入國家頂級研究單位。
按照進度，現在差不多應該將資料中的理論搞得差不多，開始試驗了。
……
隨後，李暮繼續跟章雲華等人演示CAD和CAM的功能。
都是萬里挑一的人物，悟性沒的說，幾次下來便學了個七七八八。
待衆人完全上手之後，他的任務基本也就完成了。
接下來的時間，由他自由支配。
大部分時間，他都會待在檔案室裡學習。
雖然章雲華和申中益時常會帶着一些專家和教授過來，找他請教關於電子設備的半導體化問題。
但這些問題的難度本身就不大，加上章雲華等人已經開展了一定程度的研究，所以解決得非常輕鬆。
偶爾他也會受章雲華邀請，跟着去研究基地的各個實驗室“抓人”。
那些爲了研究不愛惜身體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被他借用郭默等人和他說過的話，好好“教育”了一番。
至於屢教不改的，直接責令禁止進入實驗室。
這事章雲華和申中益都沒法做，但他做便十分合適，反正待不了幾天就走了，也不怕得罪人。
——可以說是屠龍少年終成惡龍了。
但效果也是十分不錯的，至少幾天下來，研究基地裡的研究員們精神面貌都好了許多。
而這份兼職可把李暮爽到了，抓人後站在制高點上語重心長的批評人，原來這麼爽，難怪自己每次……
時間一晃過去4天。
從設計原子能潛艇的需求分析開始，一步一步看到概念設計、總體佈局設計、原型製作，再到測試驗證。
李暮將關於整個原子能潛艇的設計方案，都看了一遍。
得到上面的同意後，甚至還直接進去了魚雷艙、指揮艙、反應堆艙等原子能潛艇的結構實驗室。
一番實地學習下來，收穫不可謂不大。
哪怕他以後能夠從聊天頁面中找到更加先進、更加詳細的資料，都比不上在研究基地這幾天。
紙上談兵，永遠比不過身體力行地看過了解過。
……
這天凌晨。
李暮洗漱完後，沒有如同往常一般繼續鍛鍊。
而是拿起收拾好的行李，準備離開。
已經在研究基地待了4天，想了解的也瞭解的差不多了，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就在他準備出去的時候。
門口傳來“咚咚~”地敲門聲。
打開門，是章雲華和申中益。
兩人滿臉不捨地看着李暮，可也知道，李暮留下是不可能的。
能來一趟，已經是他們的幸運了。
章雲華替李暮拿過行李，遺憾道：“要是李顧問您能夠留下來，我看我們3年都不用，就能把原子能潛艇研究出來！”
他說這話還真不是誇張。
這幾天在李暮的幫助下，原子能潛艇的所有電子器件，都進行了一次全面的設計升級。
而這在他們的計劃當中，本要用3到4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
“我也很捨不得大家，可天下沒有不散的相聚，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再一起工作吧。”李暮笑了笑道。
一旁的申中益道：“肯定有這個機會，李顧問您能做出磁流體推進器，一定能做出更多先進的裝備！”
“沒錯，3+2軸數控銑牀，您走出的這一步，可以說讓我們擁有了趕超世界頂尖的潛力啊！”章雲華也跟着道。
聞言，李暮連忙擺手，道：“二位所長，你們還是別誇我了，不然我就該驕傲的找不着北咯！”
“咱們還是快點走吧，免得一會兒大家都起來了，還要麻煩他們送我。”
“有麼有一個可能。”章雲華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暮一眼，然後拉着他的手走出門外，道：“大家已經來了。”
只見宿舍的樓下，不知何時早已站滿了人。
……
船大。
今年剛剛興建的計算機大樓內。
來自各大高校和研究單位計算技術領域的專家、教授和學生們，正在其中的會議室裡討論着關於CAD、CAM和CAE的應用問題。
雖然在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對楊天形四人還不太信任。
但這幾天下來，算是徹底服了氣。
自己等人沒辦法搞定的問題，在四人面前，都被輕鬆解決。
尤其是CAD、CAM和CAE三款軟件，更是令他們歎爲觀止。
從黃新華等人進駐到船大到現在，通過軟件，完成了超過7臺機器設備的優化升級、3臺新機器的設計、5項工程的規劃。
涉及鋼鐵生產、民用機械製造、建築等多個領域。
這個成果，不可謂不驚人。
換做往常，他們想要完成這麼多的項目，少說也得用上一年半載的功夫。
但現在，僅僅用了5天的時間，便全部完成！
……
會議室外。
李達章帶着隨行人員走到門口。
聽着船大的校長小聲地成果彙報，他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長遠來看，這5天的討論，將會對我們川渝的科學發展、工業發展以及教育發展，都有着積極的影響。”戴波行最後總結道。
聽完後，李達章看向楊天形四人的眼神，更加熾熱了幾分。
這麼短的時間，就有這麼好的效果。
要是能把人留下來，哪對川渝的發展，無疑具有重大的意義。
“只是可惜，李顧問一直沒有過來，不然成果應該更多，更好。”李達章略帶惋惜的說道。
僅僅是幾個半導體研究所的普通研究員便有這麼好的效果，要是李暮親自來，他都不敢想都達到什麼程度。
戴波行點頭贊同道：“領導說得對，可惜李顧問沒來啊！。”
兩人一邊說，一邊將目光看向站在後面的黃新華。
後者滿臉無奈，這些天他都已經被問了好幾遍了。
但問得再多，他也只能回答：“李暮究竟什麼時候過來，我也不清楚，不過領導您放心，他肯定是會過來的。”
“這都眼看只剩下1天不到的時間了。”戴波行哭笑不得，道：“要不你們把行程延長几天？”
聞言，李達章的眼睛一亮。
延長行程，確實是個好辦法。
“這個，我恐怕拿不了主。”黃新華表示無奈。
戴波行看了看李達章的眼神，瞬間會意，準備配合着先讓其表個態再說。
不求多的，一天兩天也行啊！
但就在這時，會議室內忽然響起了一陣喧譁聲：
“李顧問，是李顧問！”
“什麼？哪個李顧問，從京都來的李顧問嗎？”
“沒錯，就是他！”
……
原本秩序井然的會議室，瞬間變得吵鬧起來。
學生們從座位上站起，東張西望地尋找着李暮的身影，想要親眼見一見心目中的榜樣。
很快，衆人的目光，便鎖定了坐在角落的李暮。
那一身打扮，跟過來蹭課的大學生們一般無二，不仔細看還真容易忽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