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李暮纔將目前有實現基礎的CAD軟件功能介紹了一遍。
然後他便讓劉得三人繼續討論，自己帶着王綬覺繼續去第二代超算的其他幾個研製組看看他們的進度。
處理器研製組和存儲系統研製組兩邊都還算順利，只有一些比較小的問題。
倒是一直穩定的軟件和算法優化組那邊出現了些問題。
在對負責調度和資源分配的軟件設計上，採用的調度算法無法適應任務並行和負載均衡的要求。
好在解決的辦法也並不難，只需要將大規模的計算任務分解爲多個子任務，並同時在多個處理單元上執行就行。
但說起來簡單，李暮還是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纔將這個問題解決。
……
到了晚上，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走出實驗室。
一邊走，他一邊和身旁的張教授等人繼續討論着關於第二代超算的軟件和算法優化問題。
解決了調度和資源分配的軟件設計問題，接下來很快要進入到算法改進環節。
李暮道：“優化算力的關鍵是算法改進，比如將現在並行算法的使用和任務分道多核異構設備上實現加速……”
正說着話往飯堂走的功夫，吳有望忽然迎面走來。
知道他是來找李暮的，張教授等人打了個招呼，便先行離開。
“郭院長讓我和你說一聲，讓你準備一下，應該很快會讓你去參加01型計算機對外出口會議。”吳有望道。
聽到這個消息，李暮倒是沒有覺得意外。
雖然他並不認爲國外拿到這批計算機，就能實現在半導體方面對夏國的反超。
但上面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的工業基礎要薄弱得多，哪怕擁有最先進的計算機，最強大的算力，也沒有辦法完全發揮它們的作用。
基礎不一樣，哪怕他們掌握着更先進的計算機，短時間內整體的工業技術水準也追不上M帝和老大哥。
打個比方，假如計算機算力的提升倍率爲10，M帝和老大哥的工業基礎數值爲100，那麼最終他們得到的增幅就是1000。
而夏國的工業基礎數組只有20左右，相同的倍率帶來的收益更低。
這也就可能導致，他們雖然擁有先進的02型計算機，到時候還未必比得過獲得01型計算機等各國的發展速度。
當然，隨着他們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工業基礎的鴻溝總有填平的一天。
但沒人說的準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世界不會爆發第三次大戰呢。
“看來得想個辦法說服一下上面。”李暮心中暗暗想道。
他知道未來的幾十年間，世界不會爆發三次大戰。
但這個理由沒法說出來，就現在M帝和老大哥爭霸的局勢，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斷言不會打仗。
……
一邊思索着，李暮一邊去飯堂解決完晚飯。
風捲殘雲般地填飽肚子後，他又在各個實驗室溜達了一圈，見到沒有他什麼事情，便鑽進自己的小辦公室。
拿出稿紙，繼續畫圖。
說服上面的事情雖然重要，但遠不及儘快完成玄鳥-1直升機的設計要緊。
……
與此同時，北方老大哥。
KGB屢次追查“河圖”團隊的線索無果之後，無奈地向上面彙報了這個結果。
而他們源源不斷查出的，夏國各個科技領域實現多項突破的信息，讓其老大哥上層終於重視起來。
尤其是可以應用於航天航空、軍事裝備等多個國家重要領域的計算機技術，更是讓他們眼饞。
於是，一場會議，在國家科學院舉行。
會議室內，KGB局長正在敘述着近段時間從夏國傳回來的情報，尤其是着重強調了關於“軟件”的事情。
他用斬釘截鐵的聲音道：“根據我們現在所掌握的信息，這個軟件確實具備他們所說的，影響整個工業體系發展的能力。”
聽到這個論斷，國家科學院的院長不淡定了。
“不可能，我們和M帝都沒有走通的路，夏國怎麼可能不聲不響地搞出來？這個國家十年前還只是個窮困的農業國，哪來這麼強的科研能力？”他質問道。
聞言，KGB局長接着道：
“但情報顯示的事實就是如此，夏國現在不僅掌握了軟件技術，而且已經開始在大學中開展軟件工程專業教育試點。”
“如果僅僅只是虛張聲勢，犯不着耗費如此多的資源，這對國家的發展而言有害無益。”
“‘軟件是計算機的大腦’，這是夏國軟件工程教材上的原話，而計算機的作用，即便我不說，想必在座的各位教授也清楚它的重要性。”
他的這番話說完，在場的教授們很快一個個反應過來。
要說計算機現在在他們這邊非常重要，其實並不絕對。
但這僅僅建立在算力不夠強大的情況下。
夏國01型計算機100w次每秒的運算速度，能夠達到怎樣的效果，他們不敢想，也不願去想——昔日的小老弟怎麼可能超過自己呢？
但以前還可以騙騙自己，說除了他們和M帝，不可能有任何一個國家研發出這麼強大的技術。
但現在夏國都把軟件工程加入教育體系了，再裝看不見，那就是真傻波了。
國家科學院的院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面色微變。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首位，蓄着大鬍子中年領導終於開口，道：“既然確認夏國在這方面已經擁有了超越我們的技術，那麼院長，您認爲，我們能夠追上他們嗎？”
“我記得我們將和夏國交易後得來的技術資料交給你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
兩個問題，問得國家科學院的院長啞口無言。
可他又不得不回答問題，良久，才艱難道：“進展是有的，追上他們也是遲早的問題。”
“我需要具體的時間！”大鬍子領導的眼神凌厲了許多。
國家科學院的院長硬着頭皮繼續道：“1年，或者2年，應該就能追上，不，是超過他們。”
他的聲音中滿是不確定。
這倒也怪不得他們，雖然夏國給的資料很齊全，基本沒弄什麼手腳。
但對於半導體計算機的研究，他們本就走錯了方向，現在想拐彎哪有那麼容易。
“絕對不能等這麼久，必須儘快完成研究。”大鬍子領導站了起來，環視了一圈在座的衆人，又道：
“並且上面決定，重啓和夏國的交換生項目，派出老師和學生去他們那邊交流和學習。”
“現在，各位可以來跟我報名了。”
這個消息讓在座的所有人都驚了一下。
重啓交換生項目，這可不是件小事，背後代表的意義太多了。
……
夏國，京都。
次日的早上，李暮還沒走出家門，便接到了來自郭默的電話，讓他趕過去參加會議。
沒有耽擱，他立刻下樓坐上關建民開來的車，趕往國科院。
來到大門口後，還沒下車，便看見了在門口等待着的郭默。
李暮打開車門，迎上前道：“郭院長，您怎麼在外面？”
“我也剛到，走，一起進去吧。”郭默擺了擺手，然後帶着他往裡面走去。
兩人來到國科院的會議室。
裡面已經有許多位教授在裡面端坐，不少還是老面孔。
看到李暮兩人進來，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後，又很快繼續坐好，保持着莊重的氛圍。
“大家都放鬆一點，就是個討論會，用不着那麼鄭重。”郭默擺了擺手道。
聞言，衆人的身體才稍稍放鬆了一下，不過依舊保持着嚴肅的表情。
畢竟是事關01型計算機出口的大事，萬萬不能馬虎對待。
李暮也被這氣氛感染，不自覺地坐正了許多。
他看了看郭默旁邊的椅子一樣，然後道：“領導，還有誰沒來嗎？”
“嗯……”郭默剛剛點了點頭，門外便有兩個人結伴走了進來。
外貿委員會的董華興，以及四機部的谷崢。
兩人一邊往裡走，一邊告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了片刻，讓大家久等了。”
“沒事，還有兩分鐘纔開始正式會議呢。”郭默笑着將起身將兩人帶到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一張長桌上，坐在頭三位的，分別是三個國字頭部門的最高領導。
由此不難看出上面對這件事的重視。
負責主持的郭默直接道：
“咱們就不客套，直入正題吧，這次叫大家來，是爲了商討關於01型計算機的出口問題。”
“上面的顧慮大家應該也能猜到一些，我們在半導體技術、計算機技術上佔據了領先地位，並藉此獲得了巨大的發展。”
“那麼現在就涉及到這樣一個問題，出口的計算機，會不會讓我們的優勢被快速縮小……”
他先簡單地闡明瞭這場會議的目的。
當然，上面考慮得不僅僅是優勢縮小的問題。
還有01型計算機該怎麼賣的問題。
他們的陣營，明面上他們必須是要往老大哥這邊靠攏的。
但只讓老大哥獲得了這份優勢的話，M帝會不會在這場霸主之爭中落敗呢？
即便現在不可能，五年後，十年後，誰說的準獲得了強大計算機輔助的老大哥能發展到什麼地步？
夏國可還沒有忘記，老大哥之前對他們提出的過分要求。
一旦讓老大哥一家獨大，那麼國際局勢必然會失衡。
作爲與之毗鄰的大國，他們很可能就是最先倒黴的那個。
……
會議室內。
在郭默說完之後，衆人陷入漫長的討論和爭論。
有專家從經濟上提出，01型計算機能夠創造巨大的經濟利益，加速國家的發展；但也有教授從政治的角度指出，出口很可能導致他們進一步地遭受國家利益損害。
要賭老大哥會不會對他們動手？
沒人敢賭。
“安靜，安靜，讓李顧問來說一說吧。”郭默拍了兩下桌子，然後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將目光看向坐在第四位，座次僅在董華興之後的李暮。
李暮被忽然點到名，也沒有慌張。
他剛剛聽了半天都沒有說話，基本已經掌握了衆人的意見和分歧。
此時緩緩開口道：“首先，我認爲我們要明確一個觀點，那就是出口是必然的結果。”
“爲什麼這麼說，M帝和老大哥可沒有給過我們什麼高精尖的機器設備？”立刻就有教授反問道。
李暮笑了笑，道：
“聽我說完大家就明白了，其實01型計算機根本算不上什麼高精尖產品。”
“不說現在已經研製的02型計算機已經擁有了超越它十倍的算力，就說他們的基礎半導體工業，在短時間內也不具備超越我們的可能。”
“而在他們追趕的這個時間裡，我們完全具備研發出技術更先進，算力更強大的計算機。”
“可如果只賣給老大哥，他們拿了之後，研究出更厲害的東西，反過來對付我們怎麼辦？”另一個專家緊跟着問道。
即便技術上他們能夠保持優勢，但是計算機的優勢，又不能很快地轉化會軍事實力的提升。
老大哥的鐵腕，現在可是實打實的，而且也有威脅夏國的先例。
李暮頓了頓，然後道：“這其實也不難解決，老大哥可以買我們的計算機，M帝也可以買嘛。”
“而且在對半導體的研究上，M帝比老大哥更有優勢，雙方短時間內都不會分出勝負。”
“我們只要把握好這個度，就能在夾縫之中獲得相當長的一段發展時間。”
他說完之後，衆人不由面面相覷，都有些震驚。
和M帝合作，雖然上面也不是沒搞過，但這麼光明正大說出來，確實是很少見的。
“而且，我們制定了的半導體標準，會讓任何一個拿到01型計算機的國家以後都只能在這個框架下進行研發，無論怎麼努力，都要受制於我們。”李暮又繼續道。
當然，還有一些東西他沒有說出來。
比如，網絡上的優勢。
夏國率先搶佔了互聯網這塊巨大的高地，後來者就只能在他們建立的協議和規定下搞網絡。
而衆所周知，互聯網沒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