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能打定主意,也不再想這件事情,回頭對太白金星道:“太白金星大人,剛纔那個金瓜武士嘴裡的直元帥是誰?爲什麼他讓我小心點?”
太白金星沉吟了一下:“直元帥就是直健,乃是梅嶺七聖中的老七,功夫只在二郎神君之下。想必那金瓜武士也聽說了大師與神君比鬥,又與郭元帥交惡的事情,這纔會提醒大師。大師不用放在心中,在靈宵寶殿之上,有玉帝做主,再加上紫陽真人和小仙幫護,大師一定沒有事情的。”
“我怕的不是這個怎麼說貧僧也是地藏菩薩的親傳弟子。以玉帝的性格,對我必然會禮讓幾分,除非他想得罪我師傅,否則貧僧的小命一定沒有問題。但楊戩和直健出現在靈宵寶殿之上,必然不是什麼好事,莫非貧僧想謀求的那個執刑官的位置會有變化嗎?”劉能不斷的盤算着這個事情,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臺階盡頭,進入了靈宵寶殿之內。
一進靈宵寶殿,天人之間的差距就更大了。
大殿盡頭是一座巨大的潔白大椅,通體瑩光,奪目爭輝,以劉能的見識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所制。上面端坐一人,身穿褚黃色的長袍,頭帶冕冠,表情莊重,不怒自威,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那個被人稱爲昏庸之極的玉帝。殿內的擺設,已經不能用富麗堂皇或是奢華來形容,言語根本無法表達那種美倫美煥和威嚴肅穆。
大殿內寂靜異常,兩旁站立的武士均是鼻觀口,口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再向周圍看,見玉帝所在的高臺之下,擺着一個錦墩,上面坐着一個有氣無力的道士,看劉能進來,衝他微笑了一下,正是紫陽真人。在紫陽真人的對面站着兩人,其中一人正是二郎神君楊戩,而另外一人卻是劉能沒見過的,想來就是金瓜武士口中的直健直元帥。看他年約二十多歲,劍眉星目,筆直挺拔,站在那裡,便如一把出鞘的寶劍一樣,鋒銳無比。
太白金星衝劉能示意了一眼之後,搶上幾步,長揖到地道:“臣李長庚見過陛下”
“愛卿辛苦了,請一旁休息”見太白金星施禮,玉帝輕輕的擺手吩咐了一句。
玉帝的聲音不大,而且懶洋洋的,聲音飄渺綿軟,就好似剛睡醒一樣,與他的形象完全不匹配。但聯想起對他懦弱無能的傳言,這樣的表現才應當更合理。
太白金星見過禮之後,劉能知道自己應當出場了。便整了整衣服,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使其看起來更光亮一些,接着向前深施佛禮道:“貧僧法海見過陛下”
“法海大師辛苦了”玉帝同樣伸手虛扶一下,接着又吩咐了一句道:“給大師賜座”
“多謝陛下”
劉能合掌相謝,但看侍者把錦墩安排在紫陽真人的身邊,他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去,先衝着紫陽真人笑了一笑,接着把臉轉到了對面站着的楊戩和直健,得意洋洋的眨了一下眼睛,更用手拍了拍屁股下的錦墩。意思很明顯,就是貧僧在這裡是有座的人,而你們兩個則只能乖乖的站着。
楊戩和直健的眼中同時射出一道寒光,特別是直健,雖然在靈宵寶殿內,當着玉帝的面,也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殺機。
“這小子養氣的功夫還不到家,讓貧僧一眼就給激怒了。”看着直健,詭計得逞的劉大和尚心中嘿嘿直樂。
“縱使你激怒他又如何?”就在此時,紫陽真人說出了一句話,狠狠的打擊了劉能脆弱的心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陰謀毫無用武之地你現在沾沾自喜,那是因爲你心理的脆弱,是因爲對方比你強得多,你用盡心機,只能佔一點小便宜。這就是好似蚊子盯人一樣,只有趁人不備時,才能佔點小便宜。但一旦對方正視你,又或者直面你的時候,你根本連半點機會都沒有。”
劉能目瞪口呆,本以爲見到紫陽真人這位老朋友,對方會與他互訴離別衷腸,又或者是抱頭痛苦慶幸終於在魏徵的劍上逃出一劫,卻沒有想到這老頭竟然如此的無情,一見面就狠的訓了他一頓。
“師尊,紫陽真人說的沒錯”就在此時,劉能心中又響起了一個聲音,乃是他的開山大弟子羽眉:“師尊你應當好好想想了,剛纔師傅與二郎神君爭鬥之時的兇險,我們衆姐妹全都看在眼中。若非烏巢禪師被我姐妹念動的多心經驚動,隔空送來萬朵大日光明火,又親自出手引導青梅師妹的話,恐怕師尊現在已經慘遭不測了。”
“我有你這麼差嗎?”兩人的話,如同洪水猛獸一樣,擊垮了劉能的心防,他的額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兩眼陰晴不定,體內翻江倒海,鬱悶之極。
“沒錯,你就是這麼差”紫陽真人小聲的道了一句,接着一捅劉能的腰眼:“小子,玉帝和你說話呢?”
劉能這才發現玉帝和他說話,只是他剛纔心情激盪根本沒有聽清,一個激凌,騰的站了起來,到把旁邊坐着的紫陽真人嚇了一跳。
“見過陛下,貧僧剛纔還震驚於這靈宵寶殿內和陛下您的威嚴,所以沒有聽清您的說話”劉能一邊說着一邊低下了頭,做出了一幅心虛的樣子。
“呵呵”劉能的小馬屁拍的玉帝舒舒服服的,劉能心不在焉他可全看在眼中,但此時不是追究此事之時,便極爲大度的擺了擺手:“大師初來天庭,震攝於這種威嚴,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大師沒有聽清,那寡人就再說一次。這次紫陽真人之所以能夠逃離生天,全是大師的功勞。魏徵狼子野心,也是靠大師才猜穿了他的身份,纔沒有讓那奸賊再爲禍天庭。寡人非是涼薄之人,不知道大師有何要求,只要寡人能夠滿足的,絕不吝嗇”
“多謝玉帝厚恩,貧僧想向陛下求一官職”得到玉帝的允諾,劉能哪裡還不就坡上驢,就好似生怕玉帝反悔一樣,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就連紫陽真人在一旁使勁的咳嗽也沒有聽到。
“師尊,你說的太直白了”劉能話一出口,就聽到羽眉在自己的心中嗔怪道:“身爲上位者如此說,乃是御下之術。就算他真心的想給你賞賜,師尊也不能直接要,而要通過更隱秘的方式來達以自己的目的。紫陽真人就是一個很好的媒介,由他來旁敲側擊來講更好”
“貧僧不是玉帝的手下,也沒想在天庭長幹。我想要的只是魏徵老頭那幾式殺招,剛纔你們不是也說貧僧的本事太差嗎?”劉能一邊解釋,一邊擡頭微笑的看着玉帝。
但看玉帝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的微怒,很明顯是因爲劉能不知進退。但話已出口,又收不回來,就連俗世的皇帝都講究一個金口玉言,更別說他是三界之主,只能強忍怒氣看着劉能道:“不知法海大師欲求何官職?”
“天界執刑官”劉能挺了挺身,看着玉帝回答道。
“陛下,不可”還未等玉帝回答,楊戩搶先站了出來,隨意向玉帝一抱拳,樣子很是不敬:“天界執刑官乃天庭重職,法海大師乃是佛門弟子,哪有資格擔當此職位。陛下宅心仁厚,法海大師救了紫陽真人,厚禮相謝就是但這天庭執刑官的職位卻萬萬不能交到佛門弟子之手。”
“阿彌陀佛”劉能在說出這句話時,就想到楊戩會反對,對方不是反對他得到這個官職,而是爲了反對他這個人,他是單純的爲了反對而反對,嘿嘿一陣冷笑:“既然神君認爲不妥,那貧僧便換一個要求如何?”
也不待楊戩和玉帝同意,劉能便直接又道:“貧僧在人世間時,與三聖母楊嬋情同意合……”
“法海,你想找死不成”劉能話音未落,就聽到楊戩怒氣衝衝的聲音。
“神君,這裡是靈宵寶殿,你以爲是你的灌江口二郎神廟嗎?”看楊戩插話,劉能滿臉陰冷:“陛下還未說話,你急什麼?難道這靈宵寶殿不是陛下做主,而是你做主嗎?”
楊戩一陣語塞,沒想到只片刻沒見,劉大和尚變得更加卑鄙了,開始堂而皇之的給他扣上帽子了。他雖然沒把玉帝放在眼中,但他畢竟是三界之主,而且還是自己的親舅舅,總得給點面子。無奈之下,彎腰施禮道:“請陛下恕罪,在下只是心急,這才口不擇言。”
“神君勿要多禮,嬋兒是你的親妹妹,心急也是應當的。法海大師你接着說”玉帝跟也開始和起了稀泥。
若是剛纔的劉能,聽玉帝這麼說,早就翹起小尾巴,衝着楊戩打飛眼,來氣氣這個小白臉。但現在的劉能卻沒有這個心情,紫陽真人與羽眉的話震聾發聵,令人深醒。劉能也無心再爭這些小節,便接着又道:“貧僧聽說陛下您是三聖母的舅舅,是以前來向陛下求親”
現在尷尬的輪到玉帝了,他是楊嬋的舅舅不假,但是楊戩和楊嬋的母親瑤姬卻是死於他的令下,兩人不找他算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聽他的話呢。
“法海大師,莫非你此次前來是污辱天庭,污辱陛下來了嗎?”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正是久未說話的直健。
“直元帥此話怎講?”劉能表現的極爲平靜。
直健對劉能知道他的名號一點也不奇怪,剛纔他與紫陽真人的竊竊私語,衆人可能看在眼中,聽劉能問自己,先對玉帝躬身施禮,動作可比楊戩做的標準和漂亮多了,接着又對劉能道:“佛門六根清淨,四大皆空。大師身爲僧人,根本沒有資格娶親,也無資格來天庭任職。大師現在大放狂言,先是求官,又來求親,莫非以爲天庭好欺不成”直健一邊說着,一邊猛然的踏前一步。
劉能當時就覺得自己的心臟騰的一跳,差點從嗓子眼蹦出來。對方的步伐就好似能操控自己的血液流動一樣,那種感覺讓他瞬間眯上了眼睛,感到了一種極其強大的威脅。
“怎麼了,沒話說了嗎?”直健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一隻手在另一隻手的手背上輕輕的敲動着,樣子極爲悠閒。
“好賊子,竟敢暗中出手”劉能只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的愈發劇烈,而且還是隨着直健手指的敲擊而在跳動。對方就好似一個高明的舞蹈家一樣,控制着他心臟起伏跳動。這種生死不由自主的感覺讓劉能滿頭大汗,那種強烈的屈辱燒得他嘴脣發乾。
劉能眯起雙眼,兩隻眼睛放出危險的光芒,好似行走於黑夜的孤狼一般。猛的串了出去,並指如刀,身隨意走,引動大日光明火狠狠的向直健的胸膛刺去。隨着他的動作,手掌上附着的大日光明火好似澆了汽油一樣,完全被他的情緒點燃,放出一尺多長的烈焰。
直健本來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但看劉能雙眼陰鬱無比,大口喘着粗氣,還以爲得計,可以藉機彈駭劉能殿前失儀,卻未想到劉能竟然直接出手,根本沒把靈宵寶殿的規矩當回事。
“大膽”直健一驚,一聲怒喝之後,腳尖在地上一點,凌空踏波,向後直退數十步。
“好個和尚,竟敢在靈宵寶殿上動武只要本帥參你一句,哪怕你是佛家弟子,玉帝礙於情面,也不得不將你治罪。”直健退後,不由的大怒,但看劉能並未追擊,心中打定主意。忙跪倒在地,剛想說話,就聽到前方傳來了一個大言不慚的聲音。
“陛下我要彈駭直健殿前失議身爲天將,竟敢在靈宵寶殿咆哮,而且還敢動武,簡直是沒把天庭的戒律放在眼中,挑戰陛下你的威嚴。若是人人都象他這樣,天庭的威嚴何在陛下的威嚴何在”
“惡人先告狀”直健氣的差點沒暈過去,怪不得二哥楊戩說這和尚狡猾。現在看來,二哥說輕了,這和尚不但狡猾,而且卑鄙到不要臉的地步。
“陛下,你看,直元帥也知道他殿前失儀,跪倒在那裡向您請罪呢?”直健還未等反駁,劉大和尚的話又響徹在他的耳邊。
“小樣,竟敢和我玩陰的。貧僧若是不玩死你,豈不丟了無數穿越先驅者的臉了嗎?”劉能本來不想玩這些小花招,但是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直健剛纔的功夫陰損無比,若不是劉能不守規矩強行出手,這個暗虧吃定了。但他先出手,卻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只有把水攪混,劉大和尚才能混水摸魚。
“看到了嗎陛下,直元帥嚇的直哆嗦”劉能就好似發現新大陸一樣,用手指着直健大叫道。
這句話,把直健恨的直翻白眼,他是氣的直哆嗦,根本不是嚇的直哆嗦。
楊戩終於受不了劉大和尚的指鹿爲馬,向玉帝抱拳道:“陛下明察,是法海大師出手在先,直元帥只是向後躲避。並未出手,所以不算殿前失儀。殿前失儀乃是法海大師”說罷,一指劉能。
“大舅哥,你還真向着我”劉能心中暗罵一句,大義凜然的走出去,沒做佛禮,反而抱拳道:“請陛下治在下失儀之罪”
劉能認罪之後,心裡不斷的冷笑着。他之所以要讓直健認罪,就是因天庭戒律森嚴,沙僧打碎了一個琉琉盞就被打下人間,受萬劍穿心之苦。小白龍只是縱火燒了玉帝親賜的明珠,就要被問斬,若不是觀音說項,唐僧將來都沒有馬騎。
咆哮金殿這個罪過,怎麼看也不會看比上兩項差。劉能乃是佛門子弟,玉帝就算想處罰他,也得考慮與靈山的關係。兩方雖然勢同水火,靈山正緊鑼密鼓的加緊和天庭爭風的過程,但外面還有一層皮,誰也沒有撕破。用現在最流行的話,就是一衣帶水,血濃於水,哪怕對方根本就不拿你當回事,日夜想着如何對付你。
他這麼一說,在場的人全都愣了。只有直健反應過來,心中更罵法海的奸滑。他是方外之人,玉帝根本不可能用什麼重罪處罰他。他先自承自己的罪過,然後反過來再倒打一耙,讓玉帝治自己之罪,就順理成章了。
想到這裡,直健也不顧不得他對劉能的怨恨已是六月飛雪了,忙出言道了一句:“陛下,法海大師並無罪過。剛纔他只是和小臣開玩笑,是小臣膽太小了,結果大叫出聲。小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直健呀你還真是能屈能伸,轉眼間就還劍入鞘,盡藏自己的鋒銳。看起來,我到是小看你了。”劉能看直健低頭,心頭並沒有詭計得逞的開心,反而更加警惕起來。能屈能伸大丈夫,包羞忍辱真男兒,直健已經坦言自己之罪是讓劉能給嚇的,再加上楊戩在一旁說情,估計想治他重罪的可能性已經減到了最低。
“直元帥,你的膽子也太小了。法海大師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就大叫出聲,若是將來統領千軍萬馬出征時,可怎麼得了。”聽直健如此說,玉帝臉上帶上了一絲的微笑
“臣知罪以後一定不會再犯”直健伏於地上,恭敬的回答道。
“寡人一向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直健殿前失議,罰兩年俸祿,以敬效尤”
果然不出劉大和尚的所料,君臣和諧,其樂融融。但劉大和尚的心裡卻好似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天庭的俸祿乃是蟠桃,對於地上的妖仙來講有無比巨大的誘惑力,但對於天庭上的仙人來講,有或沒有都一樣,那玩意一千五百年內只要吃一個就行,吃多也沒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