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勒見那侍女呆若木雞地跪在地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更加不相信西蓮娜女皇的話,冷笑道:“女皇的這個侍女骨氣倒是挺硬,不過本汗草原上用來逼供的刑具也硬得很,實在不行還可以再加上東儀皇的手段,總能撬得開你的嘴巴。來人,把這個侍女帶走,好好審問!”
西蓮娜女皇頓時大驚。這個侍女對她是忠心,但畢竟只是跟着她的一個二等侍女,還沒有到能爲她上刀山下油鍋不皺一下眉頭的那種地步。
薩爾勒性情狠戾兇暴,東儀皇更是出了名的殘忍變態,這柔柔弱弱的侍女落在這兩人手中,誰敢保證能經受得住長時間的嚴刑逼供?
甚至連那個侍衛,她都不敢肯定在酷刑折磨之下,最後會不會把她供出來!
“等等……”
她剛想要開口阻止,水濯纓就搶先打斷了她。
“本宮知道女皇心軟善良,但這兩個下人相互勾結,居心險惡,潛伏在女皇的身邊,不但暗中謀害女皇,而且還連累得烏坦數百人在災難中遇難,本宮也險些因此葬身地底。女皇如今身受重傷,全是拜這兩人所賜,難不成女皇竟然寬宏大量到想要饒過這兩人?”
西蓮娜女皇還未出口的話,一下子全被水濯纓堵在了喉嚨裡。
她這兩天因爲自己毀容和受傷,情緒極度惡劣,鬧得所有人不得安寧,給她療傷的烏坦醫師都沒少受她的責難。按理來說,對於把她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她應該是恨之入骨,巴不得嚴刑拷問這些人查明真相纔對,怎麼可能還會爲他們求情?
但她絕不能任由這兩人真的被帶走,否則她就完了!
兩個烏坦士兵拖着那個侍女就往外走,西蓮娜女皇在後面給旁邊另外一個侍衛使了一個眼色,那侍衛不動聲色地後退數步,很有技巧性地站到了氈帳裡面一個最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上,從衣袖下面無聲無息地滑出一截只有半尺長,構造複雜的金屬細管,跟一支特別短的笛子差不多,對準了那個侍女的後背。
烏坦士兵和侍女走到氈帳門口,眼看着就快要出去的時候,那侍衛手指一動。隨着一聲幾乎沒人能聽得到的極細微的聲響,藏在衣袖下面的金屬管中射出一支猶如牛毛般細得出奇,半透明的毒針,飛向那個侍女。
“叮!”
一聲清脆而又細微的金屬相擊的輕響。一道人影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像是幽靈一般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氈帳門口那個侍女的旁邊,手裡持着一把黑沉沉的短劍,擋在那個侍女的背後。
那把短劍材質並非普通的鋼鐵,通體黝黑,沒有開刃,顯然並不是一般的武器。剛纔射向這侍女的那根牛毛細針,現在正被吸附在黑色短劍的劍刃上,隱約閃爍出細微的銀光。
與此同時,另外一道身影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閃到那個射出牛毛細針的侍衛身邊,一口氣連封了他身上數處穴道。
那侍衛一動不動地僵立在原地,右手上藏在袖子底下的那根金屬管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保持着剛纔發射出暗器的姿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侍衛的身上,然後再轉回來聚集在門口。門口的玄翼慢悠悠地舉起手中那柄磁石短劍,把上面吸附的那根牛毛細針展示給衆人看。
“這根牛毛針上面喂有劇毒,見血封喉,入肉之後皮膚上只會留下一個小紅點,從外面完全看不出來。”
制住那個羅胤侍衛的是另外一個“蛇信”暗衛,這時候把人給推了過來。就算是瞎子和傻子也看得出來,西蓮娜女皇身邊的這個侍衛趁着這個時候朝那侍女發射毒針,是想殺人滅口。
水濯纓從那侍衛手中,把那截金屬管拿了過來,挑眉一笑。
“這機關做得倒是不錯,看來羅胤的暗器水平並不在中原之下,值得學習借鑑。”
她早就猜到西蓮娜女皇束手無策的時候,只能選擇殺人滅口這一條路,而且必須是抓住人還沒有被帶走的時候出手。所以讓玄翼和其他“蛇信”暗衛提高注意力,全神戒備地盯着那個侍女和西蓮娜女皇身邊的下人們,及時截住滅口行爲。
“你……”
西蓮娜女皇瞪着那個被抓出來的侍衛,臉色一片煞白,嘴脣微微發抖,背後的冷汗快要溼透衣服,已經幾乎保持不住鎮定,但還是硬着頭皮不肯承認。
“原來你竟然也是跟他們兩個一夥的?……”
“夠了!”
薩爾勒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喝,猶如平地炸響一聲驚雷,猛然打斷了西蓮娜女皇已經顯得十分拙劣的演戲。他壯碩的胸口因爲怒氣而上下劇烈地起伏,大步走上前去,也顧不得什麼失禮不失禮,粗暴地一把扯開擋着西蓮娜女皇的薄紗幔帳,露出裡面被嚇得花容失色的西蓮娜女皇。
“女皇這是在把本汗當傻子耍?你身邊的下人們一個想要暗害你,兩個想要暗害你,三個還是想要暗害你,你這個女皇居然還能活得到今天,命倒是硬得很!”
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敢睜着眼睛說瞎話,當他們這麼多人都是白癡不成!
薩爾勒霍然轉過身來。
“把這個侍女送出去,連同兩個侍衛一起,三人分開來嚴刑拷問,直到問出事情的真相來爲止!要是讓其中任何一個半中間死了,看守和拷問的獄卒就受一樣的刑罰!”
西蓮娜女皇臉色已經白得發灰,這時反正已經免不了暴露,語氣反倒是強硬了起來。只是現在這副滿身是傷,狼狽不堪地半躺在那裡的模樣,就算是竭力想要硬撐出氣勢來,也實在沒有往日裡那種高高在上的威嚴。
“烏坦可汗,我是羅胤的女王,地位跟你相同,你憑什麼拷問我的下人?”
薩爾勒冷笑了一聲:“就憑你的這些下人害死了烏坦數百人,本汗不但拷問得他們,想怎麼處置他們都是本汗的權力!怎麼?西蓮娜女皇是不是不高興了,想要跟本汗翻臉?……可以!烏坦和羅胤的關係從此破裂,以後要開戰便開戰,本汗難道還怕了你們羅胤不成!現在本汗沒有證據,等到拷問出了結果,這些人交代清楚你都幹了些什麼之後,本汗再跟你算賬!”
說完大步朝氈帳門口走去,快出氈帳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段時間裡派重兵把守羅胤女皇的住處,不准她和她的任何人踏出氈帳一步,違令者斬!”
然後便一摔簾子,出了氈帳。
那個侍衛和侍女也都被烏坦士兵押了出去,跟過來的那些烏坦王公貴族們一個個恨恨地瞪着西蓮娜女皇,一邊憤怒而怨毒地咒罵着,一邊也暫時退了出去。
氈帳裡面只剩下水濯纓和“蛇信”暗衛,癱軟在軟墊上面無人色的西蓮娜女皇,以及她那些同樣一臉驚慌恐懼的下人們。
“你現在高興了?”
西蓮娜女皇終於從面如死灰的表情中回過神,咬牙切齒地望着水濯纓,本來就因爲受傷而頗爲驚悚的一張臉,這時候更加扭曲得近乎猙獰,那樣子像是恨不得從她身上活活剝下一層皮來。
水濯纓一臉無辜地望着她:“我高興什麼?”
“我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拜你所賜!”
西蓮娜女皇尖聲叫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得就像是指甲刮過黑板一樣,令人聽得全身寒毛炸起,跟之前冷豔中帶着一點嬌媚的誘人音色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