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凜派了兩名平時很少出現在他身邊的護衛,易容裝扮之後,護送同樣易容成大衆臉,換上男裝的楚漓南下去東越。 ziyouge.com這一路上他們走得極爲謹慎,雖然比水濯纓等人慢了很多,但至今還沒有碰到什麼危險。
昨晚他們是在這個縣城裡面過夜,早上楚漓本來是想在城裡吃了早飯再出發,正好就在街上遇到了水濯纓等人。
水濯纓和綺裡曄在進縣城之前都戴了人皮面具。紫翼之前按照他們的臉型各自給他們特製了好幾套面具,可以裝扮成各種不同容貌的人,雖然面具逼真度不是很高,但好處是這種面具很方便,隨時可以戴上取下。
不過綺裡曄比較成問題。他的氣質實在是太有特徵,那股妖異靡豔而又雍容強大的氣息從骨子裡透出來,哪怕是戴個喜羊羊的面具都擋不住。易容對他來說,並不能起到隱藏他身份的作用,只能擋一擋他過分美豔的絕色容貌,走到人多的地方不至於一大羣人遠遠圍着他看而已。
水濯纓和楚漓對各自的聲音熟悉,一碰到就認出來了,楚漓立刻搬到了他們這一桌來。
“你老公應該也易容了吧?不過這個氣場就算是易容了也很驚豔啊……有多高?得有一米八幾吧?在女人裡面果然算是很高了,不過T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最合適……沒人的時候能不能讓我看一下真面目?我在東越那麼長時間還沒見過呢……”
楚漓興致勃勃地對着綺裡曄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從前面看到後面再從後面看到前面,似乎恨不得把他的衣袍和麪具扒光了好好看個仔細。她對這位傳奇性的東越禍國妖后,天下第一美人,歷史上第一個公然娶女人的女人早就仰慕已久,這會兒見到了,自然是用十二分的精神來使勁兒瞻仰。
綺裡曄長到這麼大,見過癡迷沉醉地盯着他的,見過憤怒仇恨地瞪着他的,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看博物館裡面珍稀標本的目光來上上下下地看,而且是第一次被人表現出這種……不可描述的興趣。
水濯纓趕緊拉了他一把,免得他一個不爽把楚漓的眼珠子挖出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跟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朋友,楚漓。”
綺裡曄轉過目光來望了她一眼:“老公是什麼意思?”
“是我們那個世界裡對丈夫的稱呼。”楚漓搶答,“跟你們這裡的相公差不多。你也坐啊,站着怎麼聊?”
綺裡曄嫌棄地掃了餛飩攤的小板凳一眼,後面一個暗衛趕緊上來在板凳上鋪了一層錦緞,他這纔不情不願地坐下來。
他那一身奢華豔麗的刺金錦繡大袖寬袍,本來畫風應該是慵懶雍容地斜倚在黑曜石鳳座或者黃花梨木美人榻上才合適,現在坐在這還沒兩尺高的小板凳上,形成一種極其強烈的反差,看過去居然出乎意料的萌。
楚漓又去小攤攤主那邊再叫了一碗餛飩過來,非常自來熟地問綺裡曄:“你要不要放蔥末和香菜啊?”
綺裡曄:“……”
“不要管他。”水濯纓捂額,“他是小仙女,不食人間煙火的,不吃我們這些凡人吃的東西。”
“這怎麼行。”楚漓把那碗餛飩推到綺裡曄的面前,“越是像你們這樣高高在上的,不管平時吃得多奢侈多精緻多講究,現在這種時候就越是應該接點地氣,陪着老婆一起在街邊小攤吃頓民間的早飯,找找家常的溫馨感覺纔對。這叫情調,懂不懂?”
第一次被人教訓什麼叫做情調的綺裡曄:“……”
跟楚漓這樣的存在坐在一張桌子上,他根本就感覺不到一點溫馨和情調好麼?
水濯纓再次捂額。對於綺裡曄這樣的變態來說,在街邊吃什麼民間早飯是根本不搭調的,他認爲的溫馨和情調就是在十九獄裡面。
綺裡曄:“老婆又是什麼意思?和老公相對的?”
“對。”楚漓再次搶答,“就是這裡稱呼的娘子。話說你平時都是怎麼稱呼你老婆的?”
綺裡曄:“……愛妃。”
“這個更好。”楚漓轉向水濯纓,“你呢?”
水濯纓:“……叫名字。”
“這多不親熱。”楚漓一擺手,“P稱呼T至少也應該叫老公啊。”
“T和P是什麼意思?”綺裡曄發現這兩個穿越者坐在一起,他一下子就變成另外一個語言系統裡面的了。
楚漓一說到這個眉飛色舞:“在我們那個世界裡也有女風,一般兩個女的裡面總會有一個是偏向於男性位置的,也就是說啪啪啪,啊,就是房事的時候是在上面,這一個我們叫做T,另外一個在下面的就叫做P。看你這個氣質,總不可能是P吧?”
綺裡曄:“怎麼可能!”
周圍幾張桌子上的人目光齊刷刷轉了過來。跟着楚漓的那兩個聿凜的護衛全都低頭用手捂着臉,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製造出一種“我們只是打醬油的,不認識那邊三個人,跟他們也沒有一點關係”的感覺。
殿下爲什麼要派他們來執行這種任務啊!天知道他們護送楚漓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現在吃一頓早飯都要碎一地的三觀,以後還讓他們怎麼直視女人!
水濯纓就算臉上頂着一張不屬於她的人皮面具,這時候還是恨不得找一件魔法世界裡的隱形衣把自己從頭到腳罩起來,一拉兩人:“你們就不能換個時間地點聊這種東西?”
“哎呀沒事,我小聲一點。”
楚漓正聊得在興頭上,這時候哪裡肯停下,反而往綺裡曄那邊坐了坐,湊到他面前壓低聲音。
“我一直想知道,你們兩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啪啪啪的?是用手?還是用道具?……上次我問你家愛妃,她不肯告訴我。”
綺裡曄:“……”
第一次遇到能把他問得答不出話來的女人。
……雖然還只是剛剛見面,他是不是還是把自己是個男人的事情告訴她算了,不然這交談就連他都沒法繼續下去。
水濯纓:“……”
這頓飯她已經沒法吃了。
……
聿凜本來讓楚漓不要跟綺裡曄水濯纓同行,派來的兩個護衛也是深深地這麼想的,楚小姐平時本來就已經夠不可描述了,現在遇到這一對整個中原數千年來最驚世駭俗的女人,不可描述再撞上喪心病狂,他們覺得他們的三觀大概要飛出銀河系永遠也回不來。
但是楚漓既然已經遇上了兩人,哪裡還肯分道揚鑣,堅持要跟水濯纓一行人一起走。
楚漓把她離開三皇子府的原因解釋了一遍,水濯纓也把他們昨晚在小鎮遇到引荒樓殺手埋伏的事情告訴楚漓,包括之前他們和貞慶公主在楚漓店裡結下樑子的經過。
楚漓聽得目瞪口呆:“原來還有這回事……貞慶公主有這麼大本事?”
“我們也在調查。”水濯纓說,“你遇到的那個北晉三皇子應該知道什麼,但他既然不肯說,那也沒有辦法。”
“等等……”楚漓緩了一下,“聿凜之前是說過想要殺我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厲害,既然跟你們也有仇怨,那就是說這人就是貞慶公主了……但她派人殺你們是因爲你們跟她結了樑子,而我就只在三皇子府裡見過她一次,連話都沒跟她說一句,根本沒有得罪她的地方啊,她爲什麼要殺我?”
“這很難說。”水濯纓說,“我們跟她結下的樑子其實也不至於到死仇的地步,但她都動用了引荒樓這麼大的勢力來追殺我們,說明這位貞慶公主已經不是一般的驕縱程度,只要得罪了她就無法容忍,睚眥必報。也許你只是在無意中惹了她的不快,這就已經足夠讓她對你起殺心了。”
“怎麼會有這種人……”楚漓難以置信,“看着還感覺挺甜美可愛的,跟個紅蘋果一樣,敢情內裡都已經爛了。”
“所以我們還是要儘快回東越。”水濯纓說,“北晉這邊是她的地盤,她既然都能請動引荒樓,背後也許還有更多更強大的勢力,我們這邊現在人少,在這裡很危險。先回到東越之後再說。”
這時候,玄翼和幾個暗衛已經買了足夠的馬匹和一輛馬車回來。那輛馬車本來是給白芨準備的,水濯纓便讓楚漓和白芨一起乘坐了同一輛馬車。
縣城街道上不允許騎馬,一行人牽着馬步行穿過街道,快出縣城的時候,路邊有一個身穿粗布衣服的小女孩舉着一大枝冰糖葫蘆過來叫賣。
那些冰糖葫蘆顏色鮮豔欲滴,外面裹了一層晶瑩剔透如冰塊一樣的冰糖糖衣,除了常見的山楂以外還有山裡紅、海棠、蘋果、樹莓、橘子、棗子等水果,看過去十分誘人。楚漓便乾脆把一整枝十幾串冰糖葫蘆都買了下來,分給衆人:“路上吃。”
衆暗衛:“……”
他們保護主子的時候手上拿着一串這玩意兒邊走邊啃合適麼?
水濯纓倒是不客氣地接了兩串過來,遞了一串橘子冰糖葫蘆給綺裡曄:“來,有點情調,也嚐嚐看民間的小吃,找找家常的溫馨感覺。毒不死你的。”
綺裡曄哼了一聲,滿臉嫌棄地接過那串橘子冰糖葫蘆,正要說話,目光落在冰糖葫蘆上面,突然微微一凝。
“唰!”
他隨手便將那串冰糖葫蘆擲了出去,頂端球形的冰糖葫蘆竟然猶如銳利的箭矢一般,硬生生刺進了街對面那個還沒有跑遠的賣糖葫蘆小女孩的後腦裡,徑直穿過整個頭顱。
那小女孩哼也不哼一聲地倒了下去,鮮血四濺一地,那根冰糖葫蘆還插在她的腦袋正中央,將她的腦袋支在距離地面一寸多高的地方。
綺裡曄收回手,冷笑了一聲。
“這還真能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