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這次被帶下去之後,並沒有被關到什麼地方,而是被帶到了聿凜的房間裡,聿凜的兩個護衛劍衣和劍華一直在旁邊守着她。
直到天色黑下來之後,聿凜纔回到房間裡。他這時已經換了一身天青色刻絲冰紋錦夾袍,面容上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來,進房間後示意兩個護衛退下,給楚漓解了穴道。
楚漓一個白天都被點着穴道在那裡一動不動,身上早就僵了,穴道一解開,全身又酸又麻。而且憋着一肚子的火氣沒發出來,這時候總算能夠開口說話,正要衝着聿凜嚷嚷,聿凜一句話就把她的火氣給堵了回去。
“你今晚就可以離開三皇子府了。”
楚漓張開的嘴巴一下子閉了起來,然後又張開,不敢置信地望着聿凜,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聿凜說,“難道你還捨不得這裡不成?”
“怎麼可能,我腦子沒問題。”楚漓還是有些疑惑,“但你爲什麼現在又願意放我走了?”
“這你不用知道。”聿凜截斷她,“要走就趕緊走。”
“你不會在我眼看着要逃出三皇子府的時候把我抓回去,然後又故意放我走,然後又把我抓回來吧?”
“……你到底走不走?還是說想留在三皇子府裡倒一輩子的夜香?”
楚漓嘴角一抽:“好好,三皇子殿下既然願意寬宏大量大發慈悲,我這就走。”
“不要留在鄴都。”聿凜說,“也別留在北晉,你本來是東越人,儘快回東越去。”
這一下楚漓更加意外:“喂,我一半的產業都在北晉這邊,光鄴都裡面就有我四家店,一年賺十幾萬兩銀子,你說讓我回東越去就回東越去?”
“是你的命重要還是銀子重要?”聿凜掃了她一眼,“柴房裡的火是怎麼燒起來的,你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對!有人故意在柴房裡面放火!”楚漓這才一下子想起來這一茬,“有人從柴房裡的小窗戶外面拋了幾根火把進來,而且火把上帶着火油,還是往各個方向拋的,一燒起來火就很難撲滅,很顯然是故意要燒掉柴房!話說你查出來縱火的人是誰了沒有?”
“沒有。”聿凜說,“但這次縱火是衝着你來的,有人想要你的命,這一點可以肯定,所以我才讓你趕緊離開。”
楚漓有點懵:“衝着我來的?我在這裡除了你以外好像誰也沒得罪吧?爲什麼會有人想要我的命?”
聿凜哼了一聲:“就憑你這種德性,會得罪的人多得是,我也很想要你的命。”
“等等……”楚漓感覺更懵了,“那你爲什麼要把我從柴房裡面救出來?”
聿凜這一次噎了一下,回答不出來,起身拂袖就走:“我讓人送你回東越。”
“什麼情況?還帶護衛的?”
楚漓現在簡直感覺暈頭轉向,腦子裡都快攪成了一團,完全理不清頭緒。聿凜這一會兒晴一會兒雨的算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還咬牙切齒地一副想捏死她的樣子麼?爲什麼現在又是把她從火場裡面救出來,又是要放她離開,甚至還給她派護衛送她回東越?
難不成這人有受虐傾向,給他用辣椒水泡了條內褲,還讓他爽到了,所以現在捨不得她死?
聿凜一點也沒有要給她解釋的意思,留了劍衣劍華兩個護衛下來,自己起身離開:“不要再在鄴都耽擱時間,現在就走,連夜出城。鄴都裡你那些店要是放不下的話,大不了你先回東越一段時間避避風頭,之後再回來。”
楚漓越聽越覺得詫異:“這個想要我命的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厲害,我連在鄴都待上一晚都不安全?”
“比你想象的要厲害。”
聿凜說到這裡,聲音微微有些冷沉,瞳眸中的目光幽深陰寒,晦暗莫測,像是兩片看不見底的黑暗冰淵。
“而且我不能護你,只有你儘快離開這裡纔是最安全的。”
“那我也不能馬上就走。”楚漓說,“我跟我朋友約好了,她現在應該還在鄴都我的店裡等着我,我總得去跟她說一聲吧。再說了,她們身邊的暗衛高手那麼多,我跟她們在一起應該也是安全的啊。”
“你朋友是誰?”
“她……”楚漓猶豫了一下,“她是夏澤曦和長公主,就是剛剛嫁給東越容皇后爲妃的那個,應該是天下第二有名的女子了。”
聿凜哼了一聲。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種不可描述的女人,連朋友也是不可描述的奇葩和變態。
“你店裡那邊,我派人送信過去給曦和長公主和容皇后。你最好還是別跟她們一起同行,她們現在的危險恐怕也不比你小多少。”
“額……”楚漓的腦子艱難地拐了一個彎,“想要我命的這個人,難道也跟她們有過節或者仇怨?”
“你總算開竅了一回。”
“這人到底是誰?……你既然知道,又不想我死,幹嘛不告訴我?要殺我的人我總有資格知道是誰吧?”
“我不會告訴你的。”聿凜面無表情地說,“你只需要知道,回到東越也並不意味着你安全了,隨時保持小心,我的人會在東越保護你一段時間,但是平時一般不會露面。”
楚漓嘀咕了一聲:“天兵天將下凡來抓我麼,誇張成這樣。”
聿凜望着她,語聲淡淡,而又帶着點薄涼。
“這倒不是……天兵天將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這個世上的人。”
……
水濯纓在鄴都等了這麼多天,早就遠遠超過了齊門關到達鄴都所需要的時間,還是沒有等到楚漓來,猜測楚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現在綺裡曄既然已經到鄴都了,她便讓“蛇信”和“雀網”的人幫她去找楚漓。
綺裡曄之前趕到北晉的時候,因爲要在楚漓開的店裡面蹲守水濯纓,把衆人分別派到了好幾個有開店的城市裡面去,這幾天才叫回來。
水濯纓描述了一下楚漓的長相,玄翼立刻反應過來:“就是屬下在齊門關遇到的那個?當時縱馬從隊伍裡面衝出來的?”
“對。”水濯纓說,“當時你追上她之後呢?有沒有留意她後來怎麼樣了?進齊門關了沒有?”
玄翼搖了搖頭:“屬下發現她不是皇妃娘娘之後,就自己進了齊門關,沒有再留意她的去向。不過進齊門關之前,有看到北晉三皇子正好也在關門口那裡,楚小姐就站在北晉三皇子的面前,他們好像是認識的樣子。”
“那應該就是和這個北晉三皇子有關係了。”水濯纓說,“或者他至少也可能知道楚漓的去向。”
她本來是想去三皇子府問一下,但還沒動身,三皇子府那邊倒是先派人過來了,是聿凜的貼身護衛劍衣。
“楚小姐之前在三皇子府上因故耽擱了一段時間,所以一直沒有赴和曦和長公主的約定。”劍衣說,“現在楚小姐在北晉有危險,殿下已經派人護送她回東越了,容皇后和曦和長公主最好也儘快回東越。”
綺裡曄蹙眉:“讓我們也儘快回東越是什麼意思?我們在北晉也有危險?”
劍衣點點頭:“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話我已經替殿下帶到了。告辭。”
劍衣離開之後,綺裡曄和水濯纓對視了一眼。
聿凜派人來警告他們留在北晉有危險,而他們目前在北晉結怨的只有貞慶公主,難道說這危險是來自於貞慶公主麼?
“不管怎麼樣。”水濯纓說,“既然楚漓已經回東越了,我們也沒必要再在這裡等着,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