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樓
一頓飯下來,寧白蘇雖然沒有和忽必成勳說話,可是她能感受到忽必成勳時不時停在她身上的目光。=
似好奇,也似打量。
寧白蘇懶得理睬他,快速的吃完飯,便回了原來的房間歇息,院中此時少了很多平日裡的丫鬟婆子。
寧白蘇倒也樂的安靜。
原本想要去看望一下宋雅琴,可哪知道寧白蘇剛出院子,就見到忽必成勳的身影在院子外。
“本王子似乎與六小姐很有緣分啊”忽必成勳笑意的眸光落在寧白蘇身上,眸光裡似有很濃厚的興趣。
寧白蘇一笑,看着忽必成勳眸光裡的好奇,對於與寧若水是一隊的人,她向來就不招惹。
敵人的盟友,對於她而言,就是敵人。
見寧白蘇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忽必成勳再次一笑開口“六小姐似乎對本王有很大的敵意”。
寧白蘇揚起脣角,漏出一道極爲無辜的笑意:“那是大王子的錯覺罷了”。
對的,她是很不喜歡他,自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如果大王子無事,那白蘇就先一步了”不想再多談,寧白蘇轉身就要走人。
忽必成勳只是看着她,卻也沒有阻攔。
寧白蘇見忽必成勳不說話,連忙邁過步伐,轉身離去。
寧白蘇邊走着,卻能感覺身後帶着好奇的視線一直盯着她。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讓忽必成勳找上她,不過寧白蘇猜想,忽必成勳找她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
剛走入七姨娘的院子,就見紅兒的身影見到她,臉上有些興奮:“啊,六小姐,您來了,您這一換裝扮,奴婢都要不認識您了,真好看”。
寧白蘇笑意朝她點點頭,未有多言。
“奴婢這就去給您通報”紅兒笑道,似乎一見她換了裝扮,臉上就有些忘乎所以,連忙轉過身,朝着房中而去告之宋雅琴。
不過一會兒,寧白蘇就見宋雅琴挺着大肚子從房間裡走出來。
寧白蘇對上她的視線,輕輕一笑,走上前,手心撫上那圓滾滾的肚子。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動作,肚子裡的小傢伙也調皮的動了動。
宋雅琴見她動作,揪着她臉上的溫柔表情,笑了笑:“果然如今是女兒身了,到底神情都要溫柔不少,也還是女兒身好看,這一身衣服可比男裝漂亮多了”。
寧白蘇擡起視線,揪一眼自己的衣物,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了,你和那蒙古部落大王子關係很好?”宋雅琴一邊吩咐紅兒爲她上茶,一邊指引寧白蘇坐入一旁的凳子上,自己隨意坐向一旁,問着寧白蘇。
“不好”寧白蘇誠實的回答道。
她怎麼可能會和仇人的盟友關係好。
見她這麼回答,宋雅琴倒是點了點頭,笑道:“不好倒也好,這些日子,那三王子沒少來看大小姐,那大王子儼然也是一副大小姐是他蒙古部落的人了,而且,我聽聞那流掉的孩子是那三王子的”。
寧白蘇點點頭,沒有多言,她早就猜到了這件事。
“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當日聽聞那大小姐與九王爺關係頗爲接近,怎麼今日一轉那孩子就變成了這三王子的”宋雅琴看着寧白蘇,眸光中笑意有些說不出的嘲諷。
“我曾在宮中聽安子睿說過,那個孩子是安子睿的”寧白蘇垂下眸光,回想起安子睿的神情,輕輕開口。
“呵呵,果然是母女,做什麼事都做好了萬全的打算”宋雅琴手心溫柔撫上自己的肚皮,眸光裡有些嘲諷的開口。
寧白蘇挑眉,看向宋雅琴,突然想到那天寧柳兒告知她,說宋雅琴的孩子差點給流掉。
她當時猜測可能是大夫人下的手,如今,看宋雅琴的表情,想必她的猜測應該是猜對了。
“你那日的燕窩是大夫人下的手?”寧白蘇輕問着,語氣中有股斬釘截鐵。
“只可惜我如今依舊拿她無可奈何”宋雅琴撫摸着肚子,眸中有些恨意“如今的她依舊可以靠着女兒,逍遙度日,只可惜我不能對她有半點不敬”。
如今的大夫人雖然失去孃家的依靠,可如今的一個寧若水,依舊能夠讓大夫人有所依靠。
寧白蘇勾脣,垂了垂視線,笑道:“要不了多久了”。
她相信如今的大夫人身體應該逐漸變差了,相信不久之後,就能夠被大夫診斷出中毒了。
幾個月前的那隻蜘蛛,應該已經將毒素全部傳入大夫人身上了。
她這次不想在放養大夫人了,這一次,她一定要拿下大夫人的命,爲六姨娘報仇。
宋雅琴看向她,面色中有些不懂。
寧白蘇沒有說話,看向她,輕了輕嗓音,開口“你好好休息吧,畢竟若是將來你生下個男孩,就能夠在這個家中舉足輕重了,到時候你受父親喜歡,自然也不要在看她臉色了”。
如今的宋雅琴這般年輕,若是真的一舉得男,絕對能夠分走寧左晨大半的心思。
宋雅琴一笑,目光中有些嚮往:“希望吧”。
寧白蘇沒有再多說,半響後,才道“我先走了”。
“嗯”宋雅琴點點頭,看向一旁的紅兒,“紅兒,送六小姐出去”。
“不用了”寧白蘇止住手,她想要去看看寧若水。
今日,她回府可是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寧若水,畢竟寧若水的流產她可是親眼所見,不去奚落上幾句,她又怎麼能開心。
所以,理所當然,她就應該去看看。
剛走到寧若水院子外,寧白蘇就看見寧柳兒一臉氣憤的站在院門口,生氣的怒罵着。
寧白蘇皺眉,走進她,“怎麼回事?”。
“哼,父親叫我來給她送些吃的,哪知道她突然大發脾氣,嫌我吵鬧,東西也不吃,摔了一地,更是甩了我一巴掌”寧柳兒怒意哼哼的開口,看着寧白蘇,咬牙道:“你不要去看寧若水,如今的她就是個瘋子,仗着自己要嫁到蒙古部落去了,見誰都是氣高志昂”。
寧白蘇點點頭,看一眼寧柳兒臉上的紅印,“你先回去敷下臉,我去看看她”。
寧柳兒見她執意,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道一句,“那你小心些”。
寧白蘇點點頭“嗯”。
見寧柳兒離去,走入寧若水院子中,卻見寧若水的院子裡依舊有着不少婆子和丫鬟。
似乎依舊還是往日那個三小姐,沒有半分失勢。
“六小姐,三小姐現在在睡覺,任何人都不見”那婆子見寧白蘇的身影,連忙伸手攔在寧白蘇面前。
寧白蘇一笑,也不說啥,只是看着那婆子,那婆子見她目光,有些退縮。
默了默,寧白蘇最終纔開口:“行,既然三姐她不見我,那就我就去大王子,我與他說些三姐的事”。
說完,寧白蘇就轉身,卻聽到那婆子在她身後開口:“六小姐稍等會,奴婢去請示三小姐,看她見不見您”。
寧白蘇回過身,看着那婆子,慢慢勾脣,“三姐肯定會想見的”。
那婆子見她這麼說,也不再停歇,連忙朝着寧若水的房間而去。
不到一會兒,就見那婆子快步出來,告知她:“六小姐,您請進吧,三小姐在等您呢”。
寧白蘇勾着脣,走進寧若水房中,只見寧若水此時正坐在房中,任人伺候吃着葡萄。
而自打她一進來,寧若水整個人就像被蜜蜂哲到了一般,豎起滿臉的不悅對着她。
“三姐,我可是好意來看你的,你怎麼一副這個表情”寧白蘇一笑,不請自坐到寧若水對面的椅子上:“三姐精神真是好啊,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流產的模樣,想必這個孩子的離去,三姐一點都不難過,反而開心不已,三姐,你說是不是?”。
寧若水緊緊握拳,連忙揮退身旁的丫鬟,平掉眼中的怒氣,問向寧白蘇“寧白蘇,你來究竟是所爲何事?”。
寧白蘇盯着寧若水探究了好一會兒,才笑道:“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三姐嗎,今日我回府,都未見着三姐,所以,這不是關心三姐,就來看看嗎?可是看三姐這般,似乎死極不歡迎蘇兒啊”。
“看完了,你也可以走了?”寧若水看一眼寧白蘇,眼中全是壓制不住的恨意。
若不是幾次被大夫人和忽必成勳壓着,不要與寧若水結怨,不然她就直接將寧白蘇趕出去了。
寧白蘇一笑,道:“三姐這是什麼話,蘇兒是特意來看三姐的,三姐卻是這般急衝衝的敢蘇兒走,可還真是無情啊”。
“寧白蘇,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來不過是爲了羞辱我”寧若水對上寧白蘇的視線,眸光中的恨意似像無止境般“你別說得這般好聽,你就是個踐人”。
“三姐這是說的哪裡話”寧白蘇彎着嘴角,似乎對寧若水的辱罵,絲毫不動怒,隨後,她才輕了輕嗓音:“我與三姐不過是來敘舊情的,既然三姐不想與我敘舊情,那就算了”。
說完,寧白蘇似有要走之意。
“對了,三姐忘記告訴你了,安子睿在臨死之前說這個孩子是他的,而他謀反的其中之一理由就是爲了給你一個安定的生活”寧白蘇輕輕一笑,看着寧若水,卻見寧若水瞬間面色慘白“不知道這個消息蒙古部落可是知道?”。
“寧白蘇,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寧若水垂下視線,掩去一片平波,擡起頭來,看着寧白蘇,似乎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一般。
“是麼,既然三姐不知道,那想必也是流言蜚語了,不知道忽必成勳他們聽到會作何感想,雖然蒙古部落,我們知道民風開放,可是這孩子終歸是別人,任誰在大度,想必心中也有想法罷了,三姐,你說是不是?”寧白蘇抿着脣角,臉上有絲猜疑。
“流言蜚語,本是空穴來風,想必大王子他們是不會相信的,我既然都與承宣有婚約了,又哪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寧若水一笑,臉上恢復到了剛開始的平靜“所以,寧白蘇,你最好不要來挑撥離間”。
寧白蘇盯着寧若水,只見她眼底平波,連帶着眼底都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仿若當初那個叫囂着不肯嫁傻子的人,並不是她。
寧白蘇笑笑,也不再多言,如今看這個樣子,想必寧若水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了。
而寧若水如今唯一的出路也是忽必承宣,必然怎麼也會黏着忽必成宣的。
不管忽必成宣是不是傻子,寧若水都會肯假的,而且好好的嫁,不會有半分不情不願了。
“既然這般,那蘇兒也不打擾三姐了,三姐好生休息,下次蘇兒再來看三姐”寧白蘇看一眼寧若水,輕言笑道。
“不必了,我這院子容不下你”身後傳來寧若水的聲音“也不歡迎你”。
寧白蘇只是勾着脣,未有回答。
若是她真的不來這院子了,那不是失了好多樂趣。
這般病西施的寧若水,她可想多看見幾次。
出了院子,寧白蘇卻沒想到,竟然能在寧若水的院子外,再次碰見忽必成勳,而忽必成勳一見她,就朝着她這個方向而來,寧白蘇覺得忽必成勳必然是在等候她。
打量眼前的忽必成勳,寧白蘇眯着眸光。
“想必大王子是來看我三姐的吧,三姐她正好剛睡醒,這會兒大王子進去,必然能和我三姐聊上一會兒”寧白蘇嘴角含笑,淡淡的語氣,平波而出。
“六小姐不是明知故問嗎,我並不是來看三小姐的,我是來找六小姐的”忽必成勳看着她臉上的平波,輕輕一句話而出。
寧白蘇看着忽必成宣,半響後,才問道:“不知道大王子找白蘇所謂何事?”。
“不如我和六小姐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正好六小姐也能夠告知我一些京都的人文風情,若是將來三小姐嫁到蒙古部落,本王子也能有所瞭解,能夠照顧到三小姐的情緒”忽必成勳看着她,淡淡一笑。
溫柔的臉上,倒是少了些粗獷。
寧白蘇這才注意打量着忽必成勳,五官頗爲有些異域風情,身姿也比較高大,與北冥蒼爵身高並無太大差距。
而且,可能是和蒙古部落的飲食有關聯,蒙古部落的人整體都比較偏強壯。
一如眼前的忽必成勳,還有忽必雅雅,忽必承宣都是這般。
“我想三姐的愛好與興趣,我並不知曉,還是請三姐本人告知大王子,白蘇就先行告退了”寧白蘇溫柔一笑,臉上有着淡淡的拒絕。
寧白蘇剛準備走,卻被忽必成勳先一步扣住手腕。
寧白蘇皺眉,伸出手,就是一掌朝着忽必成勳而去,哪知道忽必成勳卻是快速將身子一避開,就避過了寧白蘇的掌風。
將寧白蘇身子一轉,就將寧白蘇扣在懷中。
瞪着忽必成勳這個無恥之徒,寧白蘇臉上有些氣憤。
“鄙人還不知道六小姐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強,還真是叫成勳大開眼界”忽必成勳盯着她的側臉一笑,眸光中真有些讚歎。
“你先放開我,忽必成勳”寧白蘇面上有些怒氣,瞪着忽必成勳,語氣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怒氣。
“若是六小姐,但是陪成勳聊上一會兒,成勳自會放開六小姐”忽必成勳盯着她柔美的側臉開口。
寧白蘇看着忽必成勳,見他似乎沒有放手的準備,而這裡與寧若水的院子不遠,不時就已經開始有丫鬟奇怪的看着這邊。
她不想在寧若水的院子裡有什麼流言蜚語流出,而且寧若水必然會添油加醋說到北冥蒼爵的耳朵裡去。
寧白蘇擰下眉,最終點了點頭。
忽必成勳見她點頭,笑着放開她,隨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六小姐,請吧”。
寧白蘇只得邁步,朝着府門外而去。
忽必成勳跟上她的步伐,看一眼她側臉,笑了笑:“瑤城的梅花美人”。
寧白蘇皺眉,卻沒想到忽必成勳竟然還知道這個事。
“當日就是我的馬車碰到了那個書生,而你救了那個書生,所以,你當時的面紗纔會落下來,卻想不到這是我與六小姐緣分的開始”忽必成勳盯着她,輕柔一笑,目光中似有些淡淡地回憶。
寧白蘇這才知道,原來眼前的人,是害她身份曝光的罪魁禍首。
不由鎖眉,到最後還得受眼前的小人要挾,沒好氣怒哼“原來是你”。
上了馬車,寧白蘇坐向一旁,壓根就裝作不看見忽必成勳,忽必成勳見她眸光裡的不喜。
也不多說,倒是任她這般動作。
馬車行了一會,就到京都比較熱鬧的地方。
而忽必成勳卻是將她帶往了一處新開的鵲樓,鵲樓,顧名思義,就是喜鵲築樓。
而眼前的鵲樓是店家聽聞牛郎織女相愛不能相戀的故事,頗爲感觸,便在此用千隻鵲兒爲其建樓。
當然鵲鳥不是真正的喜鵲,而是店家雕刻的假喜鵲。
但是鵲樓卻在人羣之中傳開了,更是引來衆人光顧。
寧白蘇下了馬車,走進鵲樓,卻見裡面早已經是人羣佈滿。
而一見忽必成勳的身影進來,店小二連忙上前,道“爺,位置已經幫你留好了”。
寧白蘇看向忽必成勳,卻見他只是點了點頭。
隨後,便朝着小二說的位置而去。
寧白蘇跟上他的步伐,走進那早已經定好的房間,這才發現,這裡的佈置確實相當的雅緻。
以前她只聽聞過鵲樓如似人間仙境,如今走進來,倒是也還認可世人給它的評價。
忽必成勳見她目光打量過房中,笑了笑,問道“你還喜歡?”。
寧白蘇看向他,想起剛纔那小二說忽必成勳早已定好位置,猜想忽必成勳必然之前就做好了打算,要帶她出來。
不答,寧白蘇反問道“看來大王子似乎很早就想與白蘇一聚了”。
忽必成勳見她這般開口,眸光中有些讚賞,由衷讚歎道:“六小姐比三小姐討喜多了,也聰明多了”。
“是麼”寧白蘇眼底有些嘲諷“可是我見你似乎對我三姐很上心”。
“那是因爲三弟喜歡,三小姐可遠不如六小姐這般聰慧”忽必成勳笑笑開口“而且我倒是也能夠理解攝政王爲何不喜歡三小姐,喜歡六小姐了,六小姐如論智謀,脾氣都比你三姐要強些”。
寧白蘇不語,只是坐下身子,看着忽必成勳“不知道大王子叫白蘇出來,所謂何事”。
“不急”忽必成勳爲她倒上一杯茶水,拿過茶水,放入到她面前,輕輕笑道:“來,嚐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