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悄悄話說了一小會,不遠處就傳來沙沙聲,黎昕一個翻身把璇璣護在身後,警惕地看着來人。
璇璣躲在他的身後,感到莫名的安全感,然後看到百里揚一張冷酷的臉,走了過來,看着坐在地上的兩人,一點都不驚訝。
“走罷。”
他的目光最終在璇璣的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就轉身離開。
如果凖想要殺一個人,其實用不了多少時間。
璇璣被黎昕拉起來,跟在後面走着,溫存過後,是殘忍的現實,看着百里揚的表情,是不是表示凖沒有手下留情。
果然,璇璣走到房間裡的時候,看到凖坐在地上,身上的白衣裳濺滿了血點。
她只是站在他的跟前,沒有上前也沒有安慰,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黎昕放下璇璣,和百里揚對了一個眼色,走進裡面一會兒之後黎昕率先走了出來,來到凖的面前,語氣淡漠地說着:“還能回去麼?”
“當然,我是誰呢。”
坐在地上的凖忽而擡起頭,露出慣有的笑意,從地上站起來,但是璇璣還是發現他的步伐,並不見的太穩健。
“走吧,巡查的人也快要到了。”
黎昕摟過璇璣,往外走去,這裡很快就要鬧起來,他纔不會留在這裡擋腥風血雨。
璇璣頻頻想要回頭,但是看到的也只是凖一貫的笑臉,想要問的話問不出口,只好收斂起心情,和黎昕一起騎馬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璇璣纔看到落單在後面的百里揚跟着上來,腰間似乎還綁着某樣東西,她的心咯噔了好一下,說不出話來。
“我們要趕回去了,離開幾天也不知道形勢變成什麼樣,你若是累了就靠在我胸前睡一下吧。”
璇璣聽到黎昕在她的身後,淺柔地說着,也感到有點累,受傷後只做了最簡單的包紮,而且現在又是半夜了,折騰下來她很快就睡着。
抑或說,她是在逃避着已經發生的真相,弒父。
等璇璣醒來的時候,還在趕路,已經過了苫城,可是苫城上已經是魏國的旗幟,終究是失守了。
她擡起頭,想再看的真切,卻被黎昕壓了下來,小聲地說着:“別看,我們抄小路回去。”
如今苫城哨兵連營,三人騎馬原本就是極其矚目的事情,只能靠這邊,走山路。
又是奔波了幾天,才和淺仲他們接應,淺仲暴躁的性格不變,看到他們平安回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走到凖的面前,想大罵一頓。
只是凖卻不理會他,下了馬直接回營,連讓淺仲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腦袋,看着黎昕也沒有說什麼,才住了口。
“你讓碧倩安排一下,好好作息,我還有是要做。”
黎昕放下璇璣,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口說道。
但是璇璣卻不見得有多安寧,她一直看着百里揚腰間的囊袋,因爲是黑色,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那個是什麼?”
是什麼,璇璣心裡面早就有了定論,而凖也沒有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或者在他心裡看來,這個人不過是武帝,讓他拼命要奪去兵權,也要殺了的武帝罷了,什麼意義都沒有。
“回去休息。”
璇璣並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她看到黎昕的臉色也不見得太好,只好低着頭跟着前來的碧倩離開。
“姑娘,你以後別再這樣風裡來雨裡去的,要把我們嚇死麼?”碧倩拉着璇璣的手,一邊埋怨但是卻很是利索的安排着休息的地方。
她聽罷只能擡起頭,牽強地笑了一下,耷拉在碧倩的脖子上,說道:“能回來這裡真好,能看到你們真好。”
碧倩不知道她怎麼忽然間說這樣的話,也跟着笑着說道:“好了,姑娘,湖影在帳內等着呢,別讓大家擔心了。”
璇璣聽了點點頭,打心底笑了起來,也許在這一刻,她纔算是真正的接納了她們兩人,不再和蕭蕭錦瑟她們對比,也不再刻意疏遠。
這些天以來,纔是第一次睡上鬆軟的牀褥,她讓碧倩給傷口換了藥,才睡下,連夢都沒有做,安穩如故。
但是安穩的時候並不多久,她就被震耳欲聾的角鳴聲驚醒,這樣沉重的角鳴聲,讓她狂跳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下來。
“碧倩,湖影!”
璇璣從牀上下來,大聲喊着,她們兩人馬上從營帳外跑了進來,見璇璣要出去,都攔在前面。
“發生什麼事了,我要出去看一下。”
璇璣隨手拿了一件褙子披上,就要往外走,才發現兩人攔在她的身前。
她皺着眉頭,看着她們兩人,奇怪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少爺有令,姑娘不可以出去。”
湖影輕聲地說着,連她自己臉上都是奇怪的神色。
“怎麼了,說!”
璇璣見兩人的神色,大聲喝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是這裡也失守了?按照腳程,他們如今只是在半路紮營,還沒有去到既定的城池。
“不是的,什麼事都沒有,他們在外面慶祝呢。”
碧倩較爲心直口快,直接說了出來:“這次少爺回來,帶回了武帝的人頭,現在懸掛在樹上,振奮三軍士氣呢。本來是好事,也不知道爲什麼少爺不讓姑娘出去看。”
這纔是她們兩人奇怪的地方,明明是好事,爲什麼不讓看呢。
“武帝的人頭?”
璇璣喃呢着,有點站不穩,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她心裡已經知道了,只是不願意承認,黎昕這樣做,凖竟然也答應了?
“我不去看,帶我去凖的營帳,他肯定在裡面的。”
璇璣想了一下,站起來,她是孤兒無父無母,所以不能理解凖的心情,所以纔想要去問一下。有多大的仇恨,纔可以這樣做。
“少爺說了,姑娘也不能去凖少爺那裡。”
碧倩咬了一下下脣,感覺到黎昕實在是太遠慮,連璇璣起身後要做什麼都猜測得到。
“是麼?”
璇璣聽了,也不再做任何的掙扎,她心裡很明白黎昕這樣做都是爲了她好,纔不許她去看,她去問。
可是這樣艱難的等待,卻也不好受。
入夜後,璇璣也並沒有離開營帳半步,這裡簡陋得很,不過是臨時紮營,明日還會繼續趕路。
她坐在煤油燈前,用剪子挑撥着燈芯,聽到外面有響聲,擡起頭看到黎昕走了進來,手裡拿着紅纓頭盔,一聲的甲衣。
看着他這樣的打扮,璇璣只舉得很陌生,前些日子不是都只穿着軟甲麼,怎麼現在開始穿護甲了?
難道是戰事有變?
璇璣想着,擔心地站起來,朝着黎昕走過去,卻看到他暖暖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