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布之下,一個東西正在慢慢凸起,看形狀,赫然就是罐子。
村裡有個老者,本來由人扶着在一旁看熱鬧,當看到白茹砸罐子的時候,他一臉不屑,花依朵將手放在布上的時候,他微微一怔,但也沒什麼反應,直到佈下漸漸凸起,他眼神慢慢變得沉重起來。
“這是……是罐子變回來了?”
“這肯定是障眼法,我知道的!”
“你想說這下面有機關嗎?我們在這裡生活多久,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下面是實地!”
“可不是,我剛剛還撒過尿的……”
“不要吵!好了!”
唰地一聲,花依朵將青布一把掀開。
“譁……”地一聲,衆人全都震驚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老者將扶着自己的人推開,快步走上前,拿起罐子仔細一看,眼神不由得一凝。
這是他早上自己扔掉的罐子,這罐子跟了他幾十年,那罐口上還有着他無意磕破的痕跡,完全一模一樣。
這種江湖把戲,他不是沒有看過,大多都是偷樑換柱,這變回來的罐子,根本不是之前的那個,而且還需要道具,也不是這樣隨意一坐,手上什麼動作都沒有,就能把罐子給變出來。
這簡直就是奇觀!真正的奇觀!
“聖女!”他直了眼,傻傻地說道。
花依朵垂着眼,總算遇到點有腦子的了,要是都認爲這只是江湖把戲,那不就白演了。
這老者在衆人的眼裡看來很有威望,一聽到他開口,眼底的懷疑全都消散而空,都愣愣地看着花依朵。
“聖女降凡,普渡衆生!”白茹掐準機會繼續跳大神,“我等奉上天指示,特告知會莊村民,天公發怒,欲懲越漠,今明兩日,汾河必潰!會莊善男信女衆多,特受垂憐,幫此告知。衆位鄉老,不得違背聖女旨令,否則必招災禍,延綿不止。”
“汾河……”老者擡頭看向花依朵,“真的會塌嗎?“
花依朵睜開眼,老者看着她眼底的那片冰冷,微微
打了個寒顫。
“最後一次。”花依朵站起來,天地間只有她似乎是最高傲的存在,“信或不信,生死在天……”
她已經盡全力了,如果對方還是冥頑不靈,她也不會真的聖母到跪求對方信任。
“信我,只是傷這一季莊稼,不信,死的是無數人命。”她淡淡地說道,“話已至此,你們自己選吧。”
接着她將罐子拋了,對白茹說道,“走!”
罐子又是重重一摔,直接碎了,砰地一聲脆響,驚在衆人心上。
一村的人都沉默了,看着兩個女子沒有呈現癲狂狀,也沒有翻眼白,甚至沒有跟衆人要錢,跳完大神後,就從人羣中走過。
一股寒意,緊緊地將衆人圍住。
花依朵走出沒多遠,就聽見那老者大聲高呼,“鄉親們,這真是神人啊!必是上天憐我們疾苦,派仙人特來解救我等!不能無視其召,迅速帶上家小,離開會莊,前往陳家坪!”
一陣靜默之後,轟地一聲,紛亂的腳步聲響起,那些村民終於從秧田裡奔回。
花依朵仰頭,長呼了一口氣。
百姓向來有從衆心理,最大的村子會莊都不管莊稼開始撤了,其他幾個也處於觀望態度中的村子也開始動搖,慢慢地就有人開始帶上一家老小往外走,就在村民撤離的時候,圍在川仁村的堤壩開始決口,只是三處小地方,很快就被當地村民以沙袋堵住。
決口的出現,也加速動搖了村民的信心,他們望了望水面,心裡也覺得,似乎今年的水位,真的比往年任何一年還要高上許多。
花依朵站在地勢較高處,看到百姓陸陸續續地上山,皺眉說道,“也不知道冥墨凡來不來得及安排,一旦堤壩潰壞,水勢一大,百姓的接應還有食物火種,都得有人安排。”
“我回來的時候路過龍青幫,幫主聽說這件事之後,說了會派兄弟們來幫忙。”白茹說道。
花依朵一點頭,突然眉頭一皺,白茹一回頭,就看到府尹帶着師爺還有河泊所大使幾人,正站在陳家坪邊上的堤壩之上。
白茹也跟着
眉頭皺了起來,好不容易纔說動百姓們開始遷移,他們這時候跑來做什麼?如果他們再多上幾句嘴,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了。
不過羅府尹倒是沒有多說什麼,曹靖卻走過來冷笑着說道,“你倒是有點本事,竟然說動這麼多人離村,花依朵,你想過沒有,要是堤壩不潰,這麼多人上山不說,栽秧也被耽誤了,這些後果,你都承擔得起嗎?”
“不潰再說。”花依朵看着洶涌的河水,根本不想理他。
“決口了!”突然一聲大叫傳來,衆人一驚,就看到陳家坪那裡迅速聚攏了一大幫人,衆人趕緊奔過去一看,只是兩處裂了口的裂縫,對於堤壩來說也沒什麼大礙,離堤壩潰毀還遠着呢。
鬆了口氣之後,曹靖再次冷笑道,“花依朵,這就是你所說的潰堤?真是妖言惑衆!你剛剛還扮什麼聖女誘惑百姓,難不成你真是什麼邪教出來的妖孽?”
花依朵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想着,赤虎曾經說過,陳家坪這裡地勢最高,而且是最後一道攔壩,再怎麼急的水流,經過前面的緩衝,到了這裡都應該平緩纔對,是不可能絕堤的地方,但是現在陳家坪這裡竟然出現了決口,如果赤虎的估計有錯,那陳家坪也不夠安全,這數千百姓,不是要遇上滅頂之災?
赤虎畢竟沒有親自來看,白茹也並不專業,一來一回的報數據,始終沒有親眼所見來得真切,此事事關重大,該怎麼辦?
她看向四周,越漠府的大小官員,來了一大半,都是想看她笑話而已。這麼多,就是沒有一個治水專家,曹靖雖然懂,但是現在他根本就不可能出手幫她。
“你們要看就看吧,我先走了。”
說完她對羅聰隨意一躬,不待他回答,直接奔下堤壩,翻身上馬。
“喂!你要做什麼去?我們話還沒問完呢!你……你這個野蠻的女人!”
“啪!”長鞭一響,身影翻飛,下一秒,花依朵已經奔出了極遠。
一路奔回越漠城,這時候雨也越下越大,花依朵在府衙門口停了下來,也顧不上系繮繩,直接向地牢下一層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