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如何捨得讓人來碰你,自然是要本宮親自動手,纔來得盡興。”百里初的眸光看着有些讓人脊背發涼的魔性,他指尖一掠,掀開她袍子的下襬探了進去,同時在她耳邊輕語,聲音溫柔又冰冷。
“不過首先,得如這般去了衣裳纔好。”
她想他一定是知道了元澤和她呆在一起時候的那些事兒,她想要解釋什麼,但是卻又覺得這個時候提元澤,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正是遲疑之間,忽然聽得背後的大門被人‘咚咚’敲了幾下,那敲門聲有點微弱和遲疑。
秋葉白瞬間鬆了一口氣兒,卻不想,她腰肢上一涼,一隻幽涼的手已經不客氣地直接探入她束胸裡,敏感肌膚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和胸口的壓悶讓她忍不住身子一顫,低哼了一聲,一把抓住他的手。
“阿初,有人在敲門。”
“讓他去死。”百里初輕描淡寫地道,順帶解了她的束胸的扣子。
此話一出,敲門聲似瞬間銷聲匿跡了,百里初正打算繼續動手剝洗和涮自己面前這塊‘嫩肉’,但是不過片刻之後,那敲門聲便又再次響起。
“咚!咚!咚!”
這一次,敲門聲無比的堅定。
百里初擡起眸子盯着門,眼底寒光幽幽,幾乎讓她覺得身後靠着的門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殿下,有人在敲門!”她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狼狽地輕喘道。
明光殿的人都是人精,能在這會子主子‘動手’的時候打攪,必定是有急事兒。
百里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片刻之後,方纔鬆了手,讓她得以趕緊轉到屏風之後去整理衣衫。
“本宮希望一會能聽到一個合適的打擾本宮進食的理由。”他淡漠地睨着那一扇門。
那扇門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打開來,露出一白一張心虛又鬱悶的陰柔俊美面孔來,他有些緊張地瞥了眼自家主子看不出情緒的臉,隨後立刻低下頭,暗自惱恨地把雙白和老甄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每次一有這倒黴事兒,那兩人總是溜得最快的,爛攤子都是他來收拾!
誰不知道殿下進食的時候,不管是吃菜還是吃人,都最厭惡有人來打攪他,近年還好些,早年還有不長眼的,那下場……。
一白抖了抖,隨後又暗自嘆息了一聲,但是這一次,確實是不能不通傳之事。
他一擡手,恭敬地道:“回殿下,陛下召見秋大人。”
一白有些不安地道,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合適的理由。
“老頭要召見小白?”
“皇帝陛下要召見我?”
百里初冰涼的聲音和剛剛整理好衣裳從屏風後走出來的秋葉白的聲音同時響起。
秋葉白怔然地看着一白,她沒有聽錯罷?
一向纏綿病榻的皇帝陛下這十年來除了偶爾出席一些節慶誠,平日幾步不召見任何大臣。
這會子,皇帝陛下竟然要召見她。
“是。”一白看着她,隨後肯定地點點頭。
她有些不明所以,皇帝陛下爲何要召見她,如果是因爲南疆淪陷的危機,那也該召見的是其他武將,而不該是召見她罷?
她看向百里初,卻見百里初亦正看向她,見她眼中疑惑,他神色亦有些異樣,可見阿初亦是不知道皇帝召見她的目的。
百里初沉吟了片刻,才微微彎起脣角:“既然是皇帝陛下召見,去罷。”
…………
秋葉白跟着兩名太監走在空曠的紫金殿長廊之上時,心中仍舊有些莫名的情緒。
也不知是應該爲自己脫離‘魔爪’而鬆了一口氣,或者是該爲皇帝陛下突如其來的召見而不安。
“秋大人,一會子奴才領着您進偏殿,您稍候,待大總管的着人來通知您覲見殿下。”那領着她的去的小太監倒是挺客氣的。
因爲明眼人都知道鄭鈞出事之後,這位司禮監的提督大人正得攝國殿下青眼,想來不日就要晉位司禮監首座。
司禮監管轄着內廷十二監,他們這些人遲早也都是秋葉白的屬下。
“有勞。”秋葉白點頭還禮。
她素來不愛仗勢欺人。
那小太監見秋葉白客氣,便拱拱手,繼續客氣地將秋葉白引入了一處偏殿廂房,再着人奉茶之後,便去主殿覆命了。
秋葉白低頭聞了聞杯中茶,隨後擡首看了看紫金殿的四周,便發現這紫金殿裝潢多雕仙鶴祥雲或者茂林修竹爲飾,再細細看去,才發現整座宮殿竟罕見地多以竹爲制,是一座精巧而精緻的竹宮,但卻少了幾分常見的堂皇大氣,倒是多了幾分閒逸,倒有點閒雲野鶴的味道。
讓她忽想起自己的江邊小樓。
皇帝陛下似也不喜歡薰香,並沒有放置常見的獸頭香爐,只擱置了一疊新鮮的花果,但是空氣裡一股子淡淡的清醒花木之香卻不知從何而來,只是聞着便覺得極爲舒服。
她低頭正在猜測,忽又聽見有腳步聲從外而來。
“大人,您請在此處歇息,一會子會有人過宣召。”
“多謝。”
秋葉白聽着男子那一把沉穩清冽的中音,瞬間擡起眼來,果然看見一道修條優雅的人影從門外緩步而入,眉目俊秀、氣息沉靜的中年男子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容讓她眸光一冷。
“秋雲上。”
秋雲上一進門便也看見秋葉白,他一見那坐在房中之人,亦眉心一跳,便覺得自己的肩頭隱隱作痛,他眸子裡閃過複雜的目光。
“你爲何在此?”
門外的小太監有點不太明白這父子二人說話怎麼看着不像父子,如此陌生,但他亦不便多問,只笑道:“秋尚書,陛下除了召見您之外,也召見了秋提督。”
秋雲上和秋葉白聞言,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猜疑,但亦都算頗有默契地不多言。
小太監見秋雲上進屋坐下之後,便立刻轉身去準備茶水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父女二人。
秋葉白冷淡地別開眸子,低頭輕品自己杯中茶,只當不成看見面前這麼個人。
秋雲上見她的模樣,眸光幽沉,隨後亦在她的對面坐下。
“你爲何在此?”
她聽他問話,便擱下手裡的茶盞,看着他譏誚地彎起脣角:“方纔那小公公不是說了是陛下要召見我麼,至於父親你,我記得老佛爺如今正躺在牀上罷,你不是要力撐杜家到底麼,記得從前幾日到今日,父親還一直抱病在牀罷,怎麼,看着太后倒了,所以要改旗易幟了?”
面前女子雖然喚他父親,但是語氣裡也並無半分對父親的恭敬之意,倒滿是刺耳的譏諷,他神色微沉,明麗的銳眸裡一片清冷:“我待如何,又豈是你該過問的?”
秋葉白看着他那雙和自己如此相似的眸子,心中冷笑,她淡漠地道:“正是此理,所以麻煩父親大人以後也不要過問我在這裡,我要做甚了,問多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看着她冷漠地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底的模樣,秋雲上頓時覺得自己肩頭又隱隱作痛,鐵青了臉,厲聲道:“你是我的女……。”
“你的女兒如今兩個在秋府裡,一個在外頭出家,別弄錯了。”秋葉白眯起眸子,冷聲打斷他。
秋雲上這才發現自己差點被激得在這地兒說錯話,他頓時住口,只是臉色變了變。
秋葉白和秋雲上都是有內力的人,尋常人走近了都會被他們察覺,自然是無法輕易竊聽他們說話的,但是這裡畢竟宮裡,小心駛得萬船。
最後他強忍耐下怒氣,神色清寒地看着她:“秋葉白,我不在乎你到底認不認我,但我只交代你一句話,你能活到今日,得到今日地位,已經證明你的能耐了,又何必非要留在朝內,和攝國殿下廝混一處,甘爲走狗,於你並無任何好處!”
經過這一次活人制物案和燃燈火刑的事件裡,他還看不出這個女兒實際上是誰的人,那纔是笑話了。
她聞言,看向他,眼底已經閃過不耐和譏誚:“秋尚書,你是將我方纔說的話當放屁麼?”
她記得她才說了讓他最好別管她的事兒,這會子他就擺出一副父尊的樣子的來插手她的選擇!
“粗鄙!”秋雲上聽着她不恭不敬的冰冷言語,忍不住捂住肩頭,看着她斥責道。
秋葉白挑眉,不陰不陽地笑了笑:“秋尚書、秋大人,我出身江湖,確實粗鄙,性子和你溫軟的五姨娘不太一樣,她可以一路被你從貴妾降到地位最低的姨娘,無怨無悔幾十載,我卻是個睚眥必報的,你還要時時擺出這副嚴父的模樣來,我這粗鄙起來,說不得一不小心摘了‘父親’的舌頭,也未可知!”
“你……。”秋雲上見她視自己如陌生人,甚至政敵仇人,心中不知爲何百味雜陳,只覺得似有苦意蔓延繚繞在心頭。
兩人之間正劍拔弩張的時候,忽然聽得門吱呀一聲打開,進來兩個端着各種茶點的太監,於是二人皆不說話,只看着那太監們將東西在桌子上佈置好。
其中爲首的那太監只覺得房間裡‘父子’二人身上散發出的冷意讓空氣裡都寒冷了幾度,於是便暗自猜測他們父子是有了口角,於是佈置完了差點後,有些討好,自覺打趣地看看秋葉白和秋雲上道:“兩位大人雖是父子,英偉一脈相承,但是咱家看着二位更似兄弟,秋尚書年輕得緊,與秋提督看着不差多少歲。”
只是他話沒有說完,便見秋葉白冷冰冰的目光掃了過來,直讓他打了個寒戰,察覺也許自己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雖然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奉承的話裡哪裡有問題。
只是這位下小秋大人,或者說秋提督的眼神尖利得讓他有些受不了,正打算趕緊告退,卻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和紫金殿大太監的聲音:“陛下宣秋提督覲見。”
於是那太監立刻鬆了一口氣,趕緊堆笑這看向秋葉白:“陛下有請。”
語畢,他趕緊撿了盤子領着小太監趕緊出門去,離得遠遠地。
秋葉白冷冷地輕嗤一聲,有些事真是沒法子改變,秋雲上和她容貌一看便是血親。
才知相思,便害相思,他在外頭風霜雨露多年,還能看起來如此年輕,原因不過是因爲從來沒有真正將什麼人放在心中罷?
她撂下茶盞準備離開,實在不想和秋雲上呆在一處,省得她一想起他十幾年幾乎不曾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出現就將自家孃親賣給太后做人質以做把柄控制她,她就忍不住手癢,忍耐不住想要‘弒父’的衝動。
秋雲上見她要拂袖離開,劍眉微顰,起身放緩了些語氣道:“葉白,我說的話,你最好考慮一下,如今太后重傷,杜家也不能爲難你了,皇家這攤子爛賬,誰都能參合,但你卻是是離得越遠越好,回江湖中去,尋個歸宿,就算不爲了你自己,也該……。”
他頓了頓,知道自己說的話怕是聽起來又像是威脅了,但還是繼續道:“爲了你孃親着想。”
秋葉白聽着他的話,門前負手而立,微微偏了臉朝向他的方向,卻也沒有正眼看他,只冷淡地道:“最後說一遍,本提督的事不勞秋尚書操心了。”
說罷,便拂袖離開。
秋雲上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想要說什麼,卻最終默然,眸光冰涼而複雜地目送着她離開。
而肩頭被她擊碎的琵琶骨隱隱作痛。
…………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秋葉白在明黃的紗帳前恭敬地跪了下去。
“平身罷。”一道有些疲倦微涼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從紗帳後響起。
隨後,伺候着的太監大總管示意其小宮人紗帳撩了起來。
秋葉白透過眼簾不動聲色地看向那坐在皇座之上的人,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個龐大帝國名正言順的統治者。
她從來不是什麼純臣,自然也不會對皇帝陛下存有什麼不可褻瀆天顏之心。
皇帝陛下靜靜地坐在加厚了的雪狐墊子上,並沒有穿龍袍,而是着一身皁色常服,他的氣色雖然非常蒼白,但是大概因爲看慣了百里初那種近乎非人的白膚之後,再看皇帝陛下,倒也不顯得太違和,他容貌雖然倦怠黯淡,但看起來沒有想象中那種長年纏綿病榻之人的荒蕪之氣。
而她也必須承認,她的阿初能生得那般絕代風華,讓女子都要羞愧,果然不光繼承了身爲江南第一美人的母親的美貌,面前的皇帝陛下也很是貢獻了一份‘力’的。
至少如今看起來,皇帝陛下即使眼下有些烏青,但卻實算得上是一箇中年美男子,只是太過削瘦,有些高起來的顴骨讓他的臉看起來有一種頹靡的感覺。
若是年輕時候,皇帝陛下必定意氣風發,揮斥方遒,想必也不比阿初遜色太多,或者說皇帝陛下雖然略遜自己的兒子的美貌和身姿一等,卻會比阿初多了一份親和之氣,更像三皇子百里凌宇或者八皇子百里凌風,卻又已經是人間至尊的身份,也難怪阿初的母妃這般死心塌地將全部身家性命都壓在他的身上。
不過,她想起不知前世哪位大家說過,越美的東西,越有毒,百里凌宇如此、百里凌風如此,那位五皇子如此,阿初更是如此。
百里家的人多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好皮相,卻真真沒有一個人是好相與的,靠近的人,無不需要付出代價。
當然,還有她那位‘年輕’的父親。
秋葉白垂下眸子,暗自在心中輕嗤。
“給秋大人賜座。”皇帝陛下輕咳了兩聲,立刻有小太監給秋葉白奉上矮椅。
她也並不客氣,拱手不卑不亢地道了聲:“多謝陛下。”
隨後她便一掀衣袍坐下。
皇帝看着面前的年輕人,原本有些迷離疲倦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秋葉白?”
她拱手:“微臣在。”
皇帝見她不卑不亢的模樣,忽然微微笑了笑:“算起來,朕這是第二次與你面對面罷,第一次是在大婚之上,可對?”
秋葉白沉吟了片刻,道:“回陛下,微臣面聖並不算第一次,但是的窺天顏確實是第一次,微臣迎娶攝國殿下時,陛下頒旨意時,雖無擋風簾遮住陛下聖容,但是微臣不曾敢擡頭。”
皇帝陛下出入都坐在擋風簾裡,她入朝兩年這還是第一回親眼看見皇帝陛下,大婚那日皇帝陛下倒是難得露面,但頒完了聖旨便又坐回了擋風簾裡,滿場子的人除了百里初是坐着直視皇帝陛下的,所有人都面朝下趴着聽旨。
皇帝陛下倒是難得見有人會敢這般直接地反駁他,不免挑了下眉,頗爲感興趣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秋葉白:“果然是雲上君之子,倒是頗有膽識。”
秋葉白聽着秋雲上的名字,眼神冷了冷,只微笑着謝恩,順帶避開了這個話題:“多謝陛下誇獎,只是微臣不知陛下宣召微臣來所謂何事?”
皇帝看着秋葉白,忽然淡淡地道:“你娶了朕的攝國,你覺得他如何?”
她想了想,還是道:“殿下很好。”
‘好’的不行都!
皇帝看着她,又道:“你很中意攝國是不是?”
秋葉白有點無語,您老這會子‘女兒’都嫁了,纔來考量‘女婿’麼,會不會晚了點?
不過,皇帝陛下往日不問,今日卻忽然問了,必有深意。
她可是記得這位皇帝陛下城府不可謂不深,當年手腕亦不可謂不狠辣,她心中警惕起來。
==哦,今天好忙咧,明兒繼續奮鬥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