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一折,一重傷,所有的葉城駐軍士兵全部都慌張了起來。
舒瑾劇痛無比,渾身顫抖,冷汗如雨,聽着身邊的人一片混亂奔走,心中又恨又惱,但是卻同時也看清楚了不遠處樓頂上的秋葉白,他握住胸口的長箭勉力擡起眼,厲聲道:“天雷彈,用天雷彈!”
天雷彈並不是誰都能得到的,梅家這裡原本也只有幾顆,還是他來的時候梅大管事爲了討好他這個八殿下的特使而送上的禮物,他原本想用在最後和秋葉白對決的時候,但是這個時候卻也顧不得了。
但是話音落下,舒瑾卻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人聽令,他擡眼看去,卻只看見一雙雙或者仇恨或者冰冷的目光,令他膽寒之中愈發地惱羞成怒。
“看什麼,本校尉是八殿下的特使,一切自然要以大局爲重,你們不聽我的命令是打算反了麼!”
一干原本曾將軍身邊的護衛們對着他怒目而視,狠狠地握緊了手裡的的刀劍,但是因爲那一聲‘八皇子’卻終歸沒有一個人動手。
舒瑾擦了把臉上的冷汗,嘶啞着聲音道:“快動手,再不動手,若是杜家援軍趕來,就來不及了,不能讓秋葉白他們活着離開梅家!”
他身邊的幾名侍衛互看了一眼,雖然在彼此的眼裡都看到對舒瑾的輕蔑,但是他們也明白舒瑾雖然卑鄙又無恥,但是他確實有指揮之能,何況事已至此,爲了殿下的大計,一定不能讓司禮監的人離開梅家。
他們沉默了一會,一轉身便去準備東西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想着要將舒瑾從牆壁上弄下來。
舒瑾忍耐着劇痛,抹掉自己嘴上的血沫,看着一筐被搬到了自己面前的天雷彈,又看向站在房頂之上,不斷地用箭射殺試圖反擊的士兵們的秋葉白,他慘白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快,快點,趁他沒有注意到咱們這裡,把天雷彈用拋擲器拋擲過去,一定能把姓秋的炸成肉碎子!”
他如果活不成了,拖不成梅蘇一齊下地獄,也要將這個姓秋的小白臉拖下地獄陪着他一齊死,憑什麼都是庶子,那人就可以高高在上地做他的司禮監提督,接受所有人仰慕的目光,他卻只能如陰溝裡的老鼠一般!
他身邊的侍衛們看着他那因爲嫉恨而扭曲的面孔,雖然厭惡此人的喪心病狂,但是卻也不得不依言行事。
秋葉白正用長弓不斷地射殺試圖組織手下士兵們的葉城駐軍的下級軍官,忽然感覺空氣之中有詭異的硝火之味,女子對於危險的直覺讓她瞬間擡頭,銳利的目光投向對面原本已經亂作一團的酒樓,卻發現數道圈形黑影帶着火星已經直接衝着她砸了過來。
秋葉白是吃過天雷彈的苦頭的,瞬間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神色一變,天雷彈不同於箭,自己若是一個不小心觸上,便可能爆開!
她下意識地就要往後疾退,卻不想腳下微微一絆,她差點滑倒,眼看看着那些黑影就要撲頭蓋臉地砸下來,她只得一咬牙就要打算用個千斤墜直接從房頂上墜下去,就算受點兒傷,但是可以不避開直接面對爆炸的危險,總是好的!
但是下一刻,一道冰涼陰柔的巨大勁風忽然從她身後飄來,直接將她向後一卷,同時那片陰沉大海一般的巨大內勁向前方一掃,竟生生如颳了一場大風一般將那些機括彈射出的天雷彈瞬間翻掃了回去。
酒樓裡的人原本正等着對方火光四濺,哀嚎一片,然後便指揮着人衝殺進去,哪裡想到那些天雷彈竟然不可思議地被‘風’吹了回來,但是他們同樣避之不及,只能驚恐地瞪大了眼,看着那些火線燃燒到了尾。
‘轟隆’‘轟隆隆’!
巨大的爆裂之聲伴隨着人的慘叫之聲瞬間響徹了整個葉城黑暗的天空。
酒樓和梅家磚石結構的堅硬圍牆不同,本就是木竹結構,天雷彈的爆炸引燃了酒樓裡的存酒和存油,一下子被炸塌了一半的酒樓搖搖晃地帶着劇烈的沖天火焰向前倒去,正在試圖撞門和爬牆的許多士兵一下子就被壓在底下。
梅家大門的正面外圍戰場,一瞬間就變成了火與血的地獄。
而梅家雖然與酒樓只隔了一條街,也被波及到,但是好在那牆壁原本就高,所以看風部和焰部的衆人立刻躲在了傢俱堆置的掩體之下,幾無大礙。
秋葉白站在房頂之上,看着眼前這一幕,微微瞪大了眼,隨後她驀然轉過頭來看向身後之人。
冰涼的夜風夾雜着細碎的碎雪還有漫天的火星飛散而過,亦掠起他烏黑的長髮,暗紅色的衣袂展揚成巨大而妖異的羽翼,美麗巨大的圓月下,那人絕麗的容顏詭豔得似來自地獄的魔神。
他微微挑下精緻上挑的眼尾,暗夜掠食者一般的詭異幽瞳睨着懷中之人:“小白。”
秋葉白聞着他身上傳來的靡麗香氣,感受着他那彷彿永遠冰涼的胸膛,莫名其妙地鼻尖有點發酸,眼睛泛紅,心底竟生產出一種似怨似嗔的古怪情緒來,讓她脫口而出:“你還來做什麼!”
話剛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尖,這種見鬼的怨婦一般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她一定是瘋了!
秋葉白轉過身就要推開抱着她的百里初,百里初看着懷裡的人兒鴕鳥一般就要跑,便徑自修臂一收,將她向後牢牢一帶,直接禁錮在自己懷裡,低頭似笑非笑地貼着她耳邊輕聲道:“小白,小白,怎麼了,一些時日不見,便這麼想念本宮麼,瞧你那哀怨的樣子。”
百里初說話是從來不會顧及他人心情,給人留面子的,或者說他的惡癖除了極度的潔癖之外,就是愛戳人軟處,踩人痛腳。
秋葉白臉皮差點掛不住,咬牙低聲怒道:“誰哀怨了,你放屁!”
“嘖,小白,嘴兒不乾淨可是也要被清洗的呢。”百里初一點不客氣,扣住她腰肢的修手直接上一撫,掠過她胸口,隨後便曖昧地撫摸着她豐潤的嘴脣,
秋葉白瞬間臉色漲得通紅,一邊別開臉,一邊低聲咬牙罵:“百里初,大庭廣衆之下,你要不要臉!”
這大庭廣衆之下,上來就對她動手動腳,他是瘋了麼!
百里初輕笑,卻一點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小白是說不是大庭廣衆之下便可以了麼?。”
說罷,他甚至直接將冰涼白皙的手指直接刺進她嘴裡在她軟嫩的粉舌尖上一點:“果然是讓人想念的柔軟溫暖呢。”
秋葉白臉一陣綠一陣紅,她照着他指尖就是一口咬下去。
百里初卻彷彿有所感應一般到抽回了手指,秋葉白瞬間咬落了空,只能惱恨地瞪着他。
她幾乎不敢去看房底下自己的人了,這種緊張的時候,這種哀嚎遍城,滿天硝煙和人燒焦臭味的時候,主帥居然在房上和他人調情,不,是被人調戲,明兒這消息就會傳遍朝野!
百里初看着懷裡的人兒快羞窘惱火得要暈過去了,卻又掙脫不了他的禁錮,他方纔覺得煩悶了數日的心情好了些,悠悠地道:“小白,你看看下面。”
秋葉白一僵,索性梗着脖子,把臉埋進他懷裡,悶聲恨道:“不看,百里初,我有時候真想揍扁你!”
百里初幽幽涼涼地道:“嗯,既然提督大人不想看底下的風景,不若趁着這花好月圓之夜,你我共赴風月可好。”
遍地屍焦,哀鴻一片,也是花好月圓?
秋葉白冷嗤一聲,卻還是擡起,遲疑了一會,她實在不想去試驗這魔頭話裡的真實性,還是轉臉看向下看去,卻發現——
她什麼也看不見!
滿滿的煙塵翻滾而起,幾乎把整個下面的情形全部都遮蔽住了,她看不見別人,別人自然也看不見她。
“可是不惱了?”百里初在她耳邊輕笑。
秋葉白默然,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阿澤呢?”她索性換了個話題。
但是話才從出口,她便能感覺到百里初身形微微一頓,她心中不免有些懊悔,早前他使性子閃了,留下一個爛攤子,就是爲了阿澤,如今他不會……
但百里初只是淡淡地道:“他睡了。”
秋葉白點點頭,一時間也不知要說什麼,倒是百里初忽然擡手,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造型奇異的骨哨,隨後他便直接吹響了那哨子。
那哨子發出一種奇異的宛如鳥兒一般的嘶鳴,好一會便聽見那頭有瑟瑟的風聲掠過,秋葉白一愣,看向遠處,便看見無數白影如鬼魅一般飄然而來,月下他們白衣翩躚,只是手臂之上的一把把造型詭異的巨大人脊骨形彎刀在月光下閃耀出冰冷的可怖的光澤。
而與此同時,他們手中也拋下許多奇異冒煙的小球,煙霧迅速地將整個梅府和附近的全部淹沒
“你這是做什麼?”秋葉白忽然有一種冰冷的預感。
“葉城參與此事的駐軍,不能留了。”百里初涼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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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妹子們,改了下曖昧過度的地方~稍微延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