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的劉大夫過來看過以後,證實了確實是秦氏自己身子底子不好,會暈倒也是因爲自身的原因,和什麼所謂的吃食不好壓根一點關係也沒有。
回春堂的劉大夫德高望重,這話一說出來,篤定的語氣立刻就讓人感到了不對勁。這既然不是孟府的吃食出了事故,那孟夫人受了這大半個時辰的責問,不就完全是那對母女的處心積慮。
可偏偏慕菀菀只擔心母親,沒有說過誰一句壞話,而指摘孟夫人的也是老夫人。大夫看出結果以後,慕菀菀也立即跟孟夫人道歉了。這樣的姿態十分得體,哪怕不是她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但目前看着這場面也無法如何,給了老夫人一個臺階下,這事就算略過去了。
孟慕晴吩咐下人拿來的人蔘之類的好東西,全都給了秦氏和慕菀菀,還吩咐了下人好好伺候,務必讓她好好休養。見老夫人很滿意,纔算鬆了口氣。母親受了些委屈,她雖然覺得心疼,但也別無他法,這對母女是奶奶的救命恩人,這個身份擺在那兒,這事也只能委屈孃親。
好在孟夫人也沒有計較太多,幸好只是誤會一場。
孟慕晴在這事上多留了個心眼,第二天依舊去了魚府找魚梅梅。
坐在馬車裡的時候,半路上似乎有些騷動。卻不知街道上是誰驚了別人家的馬。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孟慕晴已經掀開簾子往外望去,沒想這一望竟差點將整個心臟都嚇得跳出來。
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正拿着一隻紅豔豔的糖葫蘆在街道上玩耍。不知是誰,驚到了路上停着的馬車,那馬狂躁起來,隨即就拉斷了馬栓,向街道上跑去。此刻剛好跑到那小孩面前,只差臨門一腳就要踏上去了,孩子的母親嚇得直尖叫,街上的小販,大多的攤子都已被馬踏得七零八亂,要不是躲得快怕是也要受傷。
幾乎是一瞬間,整條街道就亂了起來。
“啊!”孟慕晴下意識地驚呼一聲捂住了眼睛。片刻之後卻沒有聽見驚呼聲,從指縫間望出去,卻見那個小孩已經沒了蹤影,原地只留下了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碎碎地摔在地上。
那個孩子的母親更是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馬依舊在狂亂地跑着,自己家這邊的馬似乎也受到了驚嚇,開始慌亂起來,孟慕晴被飛茗拉着下了馬車。正好發現對面便是萬春閣,便拉着人先躲了進去。
“那是誰家的馬車,不管馬栓也就罷了,還任由瘋馬狂亂的在街道上亂竄,要是傷着了人性命可怎麼辦?真是……”護着孟慕晴的飛茗氣得不輕,這下還是有些驚嚇。“幸好剛纔那孩子被人給救了,不然又是……”
“你可看清是誰救了那孩子?”孟慕晴聽那孩子被救也鬆了口氣,見飛茗搖搖頭她也沒再多想,剛纔太過驚慌,都沒來得及看見是誰救了那孩子,不過孩子沒事就好。
“你讓車伕拉着馬到後院,等那瘋馬跑遠了我們再去魚府。”孟慕晴想了想,對着飛茗說道。那瘋馬在街道上亂闖亂撞,指不定什麼時候能被收了,那些街上的小販可受苦了,孟慕晴坐在二樓的窗旁,外面的街道上已然沒了那匹瘋馬的蹤影。
“是。”飛茗見小姐沒事,便也放心出去和那車伕說了,到了樓下還買了許多的點心和茶水,也不知多久那瘋馬纔會被控制住,又會不會返回頭來,這去魚府的路可還要走上好一會兒,萬一出了個差錯……這麼一想,飛茗都想直接報官把那馬給抓了……
而二樓的孟慕晴,正好是在以往與雅懿見面時的那個屋子,這望春閣她許久沒來了,今日偶然間因爲那馬驚了街道,所以才暫時下車躲避,剛好下車時就在這望春閣外才會進來,沒想到這房間又是今日僅剩的一個。所以小二直接帶她進了這個房間。
“嗯……”孟慕晴正靜靜地坐在窗旁休息,卻聽見房裡似乎有着似有若無的呻吟聲。
“誰?”叫喚了一聲,那聲音似乎又沒了。
猶豫了半晌,孟慕晴安靜的坐在桌子旁,不再出聲,沒想到半晌後,又隱隱約約的傳出了,而那聲音,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有些熟悉。
“誰!?”她又問了一聲,卻依舊沒有任何答覆,只是那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卻不見停止,孟慕晴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朝着那聲音的方向慢慢的走。似乎是在牀榻的方向……可是牀榻之上又沒有任何人。
輕輕的坐在牀上,孟慕晴按壓着牀榻上的位置,似乎越靠近牀榻的聲音就越清晰,想了想她便起身,輕輕地蹲下來,拉開了牀旁的蓮布,往牀底下看去。
“!”下意識壓住快要驚呼出聲的尖叫,她看向那個面朝自己的男人,瞳孔中的驚訝壓抑不住。
牀榻底下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黑暗中看不清他臉色如何。可是他嘴角流下的血跡,顯示着他受傷不輕,面色也十分痛苦。白衣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塵和淡淡的血斑,還有凌亂的髮髻,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然而,讓孟慕晴驚訝到快要尖叫出來的原因,並不是因爲她在望春閣的二樓牀榻底下發現了一個受傷的白衣男子,而是因爲這個白衣男子,那張貌若天仙卻又熟悉萬分的臉龐----高塵。
高塵,竟然是高塵!
她總共見過高塵三次,第一次是在當初他到孟府來拜訪爹爹時。第二次是在對簿公堂之時,他突然出現。第三次便是現在。
顧不得驚訝,她起身關起了房門,鎖上了門栓之後,廢了大力氣纔將人從牀底下拖了出來,氣喘吁吁地拖着人坐在地上,她再沒力氣將人扶到牀上,便就着一旁木架子上的水盆。,用隨身帶着的帕子沾溼了替他擦拭血跡。
驚訝有之,惶恐有之,但孟慕晴還是沒有落荒而逃,相反地照顧起了高塵,想起上一次他突然出現在公堂之上。也許是意外,但他的出現確實幫了她很大的忙,而光照下高塵蒼白如雪的臉色,是意味着不尋常。
堂堂的五皇子,說是出來遊玩,如今卻依舊待在蘇州城內,並且一身是傷地藏在望春閣裡,這事說出去若說沒有陰謀,誰也不會相信。
但一來高塵幫過她。二來,因着前世的緣故,她多少知道些高塵的人品性格,知道他必定不會做什麼壞事,至於受了重傷躺在這裡,必定有着原因,想到這她想起雅懿,偏偏是在望春閣,或許兩人之間有着什麼關係也說不一定。
“小姐?”門外端着點心和茶水上來的飛茗,見門被鎖了,立即有些擔心地拍了拍門。
孟慕晴聞言一驚,立馬將人又塞回了牀榻底下,拉下蓮布之後打開了門。看着飛茗滿手的點心笑了笑。
“我不餓,這些點心打包回去給悠悠吧。”
飛茗看了看屋內,點點頭道好。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魚府吧,省得魚姐姐等急了,那馬應該已經處理了。”房間裡躺着一個五皇子,孟慕晴是怎麼也不能好好地坐着了,便拉着飛茗往外走去,飛茗見她着急,雖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想,捧着點心就跟在孟慕晴身下出去了。
下了樓梯,孟慕晴纔算鬆了口氣。上了馬車都還沒注意到,貼身的手帕還放在高塵的身上沒有拿回來。
而高塵,依舊是滿臉灰塵地躺在牀榻底下昏迷不醒,只是依然沒有了呻吟聲,只昏昏沉沉地睡着。
之後的一路便十分順遂了,孟慕晴乘着馬車一路到了魚府,都沒有再遇見什麼瘋馬,只是想着受傷的高塵,孟慕晴面上不嫌,心裡卻多了幾分在意。
到了魚府,才發現魚梅梅正在送侯雨姵出門,兩人正道別,孟慕晴的馬車就到了。
“晴兒妹妹倒是來的及時,我可正要走呢。”
“侯姐姐怎麼這麼早就走了,不多坐一會兒?我可剛到呢。”孟慕晴笑着和她打招呼。
侯雨姵的臉色卻顯着擋不住的喜意和焦急來,像是急着要去見什麼人。
“侯姐姐這是急着去哪兒?”孟慕晴問。
“家中出了些事,要回去處理,這便不配兩位妹妹了。”
“哪裡的話,侯姐姐有事便先回去,日後自然是有時間再聚的。”魚梅梅拍了拍侯雨姵的手,將人送上了馬車。
“急事?”等馬車行走了,孟慕晴才轉頭看向魚梅梅,問她原有。
“我也不知,只是她的丫鬟來報了幾句,她便急匆匆地要走,也不說是什麼事,但我看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吧……”魚梅梅有些不明所以地說道。
“你也看出來了?”孟慕晴反問,兩人對視着看了兩眼,笑了起來。
實在是侯雨姵那壓抑不住的喜悅,讓熟悉她的兩人看透了。
“以往可還真沒見過侯姐姐這般喜形於色的樣子,大概真是有什麼天大的好事吧。”魚梅梅不解的只是既然是好事,怎麼說出來也讓她們高興一番,但終歸是沒有多話。
而孟慕晴,卻有了些眉目。
這事,或許還是和高塵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