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名女不知所犯何罪,大人若要判了民女的罪,還請拿了證據出來。”雖跪在堂下,孟慕晴卻一點不處於下風,比起咄咄逼人的烈知府,反倒更像是佔理的那一方。
烈武陟心裡雖怒氣衝衝,但礙於高塵在場,卻不能無端發作。
“好,既然你死不認罪,那我就將罪證拿出來!來人!”堂後的師爺走了出來,手裡拿了一塊絲帕,上面繡着風景小畫。一看就是女兒家的手帕。
相比於衆人的驚呼,跪在地上的孟慕晴卻揚起了一個無聲地笑容,雖然立馬就掩了下去,但還是讓一隻注意着她的高塵注意到了。
見狀,他也沉下氣來,不動聲響地靜觀起來。
“孟慕晴,這塊手帕你可認得?”烈武陟手中拿着那絲帕,由師爺將其在所有人面前亮了一遍,最後遞到了孟慕晴眼前。
人羣中的侯雨姵和魚梅梅自然也認得孟慕晴的繡工的,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出自孟慕晴之手,於是兩人在同時都有了猜想。
孟水筠,這事必定與她有關。
“認得,這是民女繡的絲帕。只是不知怎麼會到了大人的手上?”
見孟慕晴絲毫不否認地認下了這絲帕,烈武陟抿了抿嘴,放鬆了些,隨即一拍板子。“哼,這絲帕就是昨晚從刺客身上掉落下來的,他也已經承認,背後主使的人是你,既然你如今承認這是你的絲帕,那也就是你承認自己的罪行了,人證物證俱在!還不認罪?”似是揚眉吐氣一般,他的背都挺得直了一些。
孟慕晴卻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公堂之上……”
“大人!我笑的自然是大人不會審案。既然有刺客,何必不請人上來對質,?至於這絲帕,雖然我說是我繡的,但我何時說過這絲帕是我的了?既然大人說人證物證俱在,那就請將那個刺客帶上來,容許我與他當堂對峙!”微微一頓,“大人總不會擔心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當堂滅殺對方吧?”
烈武陟怒目欲裂,高塵卻輕飄飄來了一句:“那便帶上來看看吧,想來知府大人也不是會屈打成招的人。”
立刻讓他生生將怒火吞了下去。
“好,既然你如此說,本官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將劉清帶上來!”不過片刻,後堂裡一個滿身是傷的男人被帶了上來。
“大人,不知這劉清是何許人也?”孟慕晴倒是真不認識這個男人,不知又是孟水筠哪裡勾來的人?
烈武陟只覺得孟慕晴明知故問,心中氣急,更是下定決心要將她定罪,也沉下起來。
“這是昨晚的刺客,被抓後暴露了身份,乃是烈府的守衛。便是我兒院外的守衛,昨日趁我兒不注意,一刀……殺了我兒!”說話間狠慄地盯着那劉清,恨不得將他大切八塊。
“這就奇怪了,既然是烈府的侍衛,民女又如何認得?”孟慕晴一臉的莫名其妙,心裡卻在構建着孟水筠和他的關係,既然是烈陽覓院子外的人,那和孟水筠對上眼也不是不可能了。
人羣中的魚梅梅和侯雨姵也是眼睛一亮。
“哼,休要狡辯。他都招了,說你……與他早已私定終身,而那手帕就是你倆的定情信物,你恨我兒對你不敬,所以爲了報仇讓他刺殺了我兒!”此話一出,滿堂驚呼。
只是驚訝的,卻是孟慕晴居然會看上這麼一個區區侍衛。
“呵,大人說笑了。我怎會看上這麼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侍衛!”這話倒是孟慕晴出自真心,她就是再墮落也不至於去看上烈陽覓院子裡的守門的,何況這人爲了孟水筠還能不管他人性命隨意誣陷,想來也不是什麼好鳥。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劉清!你且將你昨晚所說的再說一遍!”
劉清低着頭,將昨晚所說的又重複了一遍,一字不差。只是低垂的眼眸裡卻是滿滿的愧疚。只是爲了她,爲了他們的孩子,他只能這麼做……
劉清說完了一切,堂外已經有不少人倒戈了,看着孟慕晴的目光都是不可置信,想不到在外名聲那麼好的孟家小姐,竟然是個這麼狠毒的角色……
而且還如此不檢點……
只有孟水筠一人,在人羣外,一臉擔憂,心裡卻喜得冒泡。
“孟慕晴,你可還有話說?”待劉清說完,知府篤定已成定局了,心裡也有些解氣。
卻見孟慕晴站了起來,突然朝着門外望了一眼。
“表姐,我竟不知你如此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衆人正莫名其妙間,孟慕晴又轉了過來,面色嚴肅地看着烈武陟。
半晌之後,跪了下來。
“大人,這並不是民女的絲帕,大人可看一看那竹子背面繡着的名字,那是……”
烈武陟疑惑地翻過絲帕,找到了那竹子後面的兩個字,恍然間念出“水筠”二字,臉色大變。
“這!”不僅是他,人羣中的孟水筠也是臉色大變。
“大人看這絲帕,可是竹林外有河流,河上還飄着一葉小舟?那便是我爲了表姐所親手繡的,表姐閨名是水筠二字,而這絲帕就是我送予她的。這一點,院子裡的人丫鬟們都能作證,因爲凡是我院子裡的丫鬟們,每人都有我繡給他們的絲帕。”飛茗見此也走了上來,拿出了懷裡的絲帕。
“大人,這一點飛茗能作證,這就是小姐親手繡給飛茗的絲帕,上面也有着奴婢的名字。”飛茗上前跪下,獻上了絲帕。
師爺接過遞給烈武陟,這一對比,在飛茗那絲帕上也看見了她的名字。
“這些絲帕都是半月之前我送給她們的,當時爲了避免弄錯還特意繡上了每個人的名字。”孟慕晴開口道,望着烈武陟遲疑的眼神頓了頓,又再度開口。
“這絲帕原是我繡給姐姐的,我不知怎麼就到了這位劉清大哥的手上。只是……”說到這裡,孟慕晴似乎是有口難言,烈武陟見事情有了變化,心中着急。
“你且說出來你所知道的所有情況,本官必定公正評判!”
“大人!我等二女有事稟報。”人羣中的侯雨姵和魚梅梅卻站了出來。
烈武陟見是侯家的和魚家的小姐,心中一凜,卻也讓人上了堂。
“稟報大人,孟小姐這是不忍心傷害自家表姐,但我與魚家小姐都知道一些內情,所以此時爲了晴兒也不得不站出來了。”侯雨姵行了一禮,卻未跪下。
烈武陟倒也不計較,“你說。”
“我與魚妹妹都有晴兒送的絲帕,所以這事我們也能作證,至於這位劉清爲何會誣陷慕晴,一切均是因爲……孟水筠這個女人。”人羣中的孟水筠大驚失色,而她的名字一出口,衆人也將她認了出來。
押着人進了堂裡,她被押着跪在孟慕晴身邊,孟慕晴卻被侯雨姵給拉起來了。
“晴妹妹,你萬般護着你表姐,如此對她得來的不過是她狼心狗肺的得寸進尺,還不如將一切公之於衆。”侯雨姵一聲而出,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那日烈家小姐宴請我們去烈府做客,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便是孟水筠與烈公子當中苟合,被烈家小姐潑了十幾桶的冷水,這事是有目共睹的。後來兩人便有了藕斷絲連的關係,孟水筠更是多次去烈府上做客。所以她認識這位劉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這話一出,滿堂譁然。
烈武陟的臉色更是難堪地很。
他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遭! Wшw▪ttκan▪℃O
“至於劉清是爲何要殺了自己的主子,又拿了孟水筠的絲帕來誣陷母慕晴,我想這一切都很清晰明瞭了,必定是孟水筠沒有發現這絲帕上繡了她的名字,便起了歹心用這絲帕來誣陷慕晴,而劉清又受她賄賂,自然要聽她的話這麼說……這麼一來,人證物證都有了,要我說,孟表小姐真是好大的心思啊!孟夫人見你們母女兩家道中落來江南投靠,二話不說就將你們接入府中好生相待,還爲孟表小姐的孃親找了一門關二爺家的親事。如此心腸……你卻覬覦慕晴的位置,不僅處處針對她,更是暗地裡使了這等卑鄙的詭計,慕晴看在親情面子上不與你計較,你還真的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了不成?”一聲聲,一字字,從侯雨姵的嘴裡清晰冒出,這世家的秘聞就這麼被曝光在了明面上,被所有來人聽進了耳中。
而一些早有消息的人則是瞭然地點點頭,畢竟孟水筠做下的荒唐事那麼多,總有些傳出去的。
“是的,我也聽說了,像上次的百花盛宴,聽說就是這位孟表小姐給孟小姐遞了參了瀉藥的茶,結果自個兒頂替了孟小姐上去表演了,結果那孟小姐硬是撐着上去表演了,衆人才知道原來那孟小姐是與侯家小姐一起表演的節目……”
“是的是的,前幾日裡我去探親,才聽了一遭回來,我堂家表哥與那回春堂的大夫有些舊情,聽了這事回來與我說了一番……當初就是那大夫,數次去孟府替孟小姐看病,似乎孟家小姐的病因其實都不是病,而是那孟表小姐暗地裡下了絆子,暗地裡害人呢……”
“天哪,這孟表小姐表面上看着這麼一副菩薩心腸的樣子,想不到內裡這麼黑哪……”
“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孟表小姐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是,孟家待她如此好,接了人進府裡住,她卻貪心想着害孟府正緊的小姐,那好歹還是她的妹妹,簡直比青樓裡的妓子還要無情……”
堂外的議論聲頓時紛紛涌來,跪在堂內的孟水筠看這突變的情況,慘白了一張小臉,狠狠地望向了孟慕晴,那絲帕竟然是她早有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