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喳喳地成什麼樣子,穩着些。”一大早的,正打水給自家小姐梳洗的飛茗見悠悠又急匆匆地跑來,皺着眉說道了幾句。
悠悠不甚在意地接過臉盆,對着飛茗嘀嘀咕咕。
“你不知道啊,聽說今日那兩位又開罪下人了,說是衣服給洗衣房的吳嬸給洗壞了,一大早的,那小姐正抱着那衣服在哭呢,樣子看着別提多可憐了,可我去看了眼,不過就是件舊衣服……咱們夫人大清早地過去安慰,賠了幾件軟錦鏤金百褶裙不說,還送了一大堆金銀首飾,這才委委屈屈地收了眼淚。”想着那位新來的表小姐抱着自己舊衣服說是家中老人所送,心疼不捨,夫人一見便軟了心腸,可她看來看去也覺得虛情假意。
真要珍惜,就不要隨意拿出來穿了,給下人們洗破了,又在那哭哭啼啼,拿了一箱子的金銀服飾,還故作清高,真不屑就別收啊,這不妥妥地就是騙財嗎……說不定那衣服原本也就是破的……
兩人門外嘀咕,早就醒來的孟慕晴自然聽見了,諷刺地一笑,喚了兩人進屋來梳洗。
“小姐,今日裡侯家的小姐遞了帖子來,說是邀請小姐小聚呢。”
侯家老爺官拜五品,雖是個文官,但之前也頗受聖山器重,現下告老還鄉定居於蘇州,在江南一帶也算聲名貴重。
侯府更是書香世家,侯府千金嫡女侯雨姵也是個文靜的主,與孟慕晴在半年前的詩會上成了好友,此後便多有來往。
接過了帖子打開來看,上面正是侯雨姵那清雋的字跡。
孟慕晴覺得當初自己參加這些小聚也算認識了些不錯的人。
侯雨姵便是一個。
“今兒怎麼這麼早,往常不是午後才送帖子來的?”她擡頭問飛茗。
接到帖子的飛茗卻也不知所以。
“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可能是爲了百花盛宴吧。”她一邊給自家小姐挽了個流雲髻,一邊回道。
百花盛宴,每三年一度於蘇州舉行,江南許多貴家的女子都會參與,這盛宴不同於一般,參加者均是身份貴重的千金,不夠身份的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
而百花盛宴中才藝最出衆的女子,便能得個江南第一女子的美稱,別看這稱號沒什麼實際好處,但對日後官家女子的嫁娶,算是另一種受益了。
所以爲了找個好夫君,就連達官貴人家的子女都會來,要知道也曾有皇帝下江南,將第一女子帶入宮中萬般寵愛的美談,所以這百花盛宴,可謂是地位特殊!
除了上京裡的官家貴女,其他的地方女兒,只要年紀合適,都要爭上一爭的。
有了一個身份貴重的夫君,家族自然也會受益,而侯府千金在江南這一片的圈子裡可謂是牡丹一樣的存在……花中之王……這樣一來,就是侯雨姵自己不在意,侯府的人怕是也捨不得讓這頭銜花落旁家。
整理好了衣裝,正要出門赴約,孟慕晴就遇見了母親帶着孟水筠過來。
“母親這是?”看着孟水筠一身的華服,她立馬就知道了意圖。
“聽說侯府的小姐遞了帖子來,水筠到這兒還人生地不熟的,母親想着不如你帶着她去認識些同齡姑娘,也好有些朋友。”
“那是當然了,我還正想去叫表姐呢。”孟慕晴笑着拉過孟水筠,意味不明地笑笑,對着張氏告辭,兩人上了馬車。
呵,朋友?知道這必定是孟水筠暗示母親,所以纔將人帶了來,但孟慕晴還是全盤接收,就看你孟水筠有沒有這個本事和那羣千金做朋友。
比起進府時的樣子,此時的孟水筠衣着不知華麗了多少,這時候和孟慕晴站在一起,竟有相媲美的意味。
孟慕晴倒是不在意,坐車到了侯府門前,下了車進府去才放出氣勢,一路慵懶翩躚,氣勢強大地生生壓了孟水筠三頭。
於是,一進到侯府後院,聚在一起的小姐們立馬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孟慕晴身上,完全將身後的孟水筠忽略過去了,加上是生面孔,一時還以爲是孟慕晴貼身的丫鬟。
她就是故意的。偷偷看了眼臉色不好看的孟水筠,暗自嘲諷一笑,
“你這丫頭,這樣慢拖拖的,還以爲你又因爲什麼事耽擱了。”侯雨姵親暱拉過孟慕晴坐了下來,兩人細細聊了起來。
一旁的孟水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頓時尷尬起來。
有人看了一眼她,倒是注意起來。
“慕晴,你這又是哪裡找來的丫頭,長得倒標誌。”魚家的小姐捂着手絹問道,這丫鬟身上的香味,簡直濃得刺鼻,虧得一身好樣貌,配這一身華服,竟是個俗氣的,丫鬟就是丫鬟,一點也不本分,看着就是不正經……不過看在慕晴的份上,還是沒有說出這話。
誰知孟水筠一聽這話,竟然臉色大變。她的姿色配着今日這一身的華服,竟還被人認爲丫鬟!
這也不奇怪,就那一身衣服,雖然珍貴,但在座的小姐也看不上眼,時常會賞些類似的舊衣物給自家貼身的丫鬟,再說孟府是首富,誰人不知孟府的丫鬟一向穿着體面,也只以爲這一位頗得孟慕晴喜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