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說他活不過二十歲呢,好可惜……”
暖冬話鋒一轉,語氣沮喪起來,陸璇的心也被她的話紮了一下。
活不過二十歲,真的是很可怕的詛咒呢。
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的呢?真的是天生體弱嗎?
陸璇想得入神,又聽見暖冬驚呼:“那你嫁過去不是會守寡?”
“冬兒!你太放肆了!”
雁秋繃着臉狠狠地訓斥,她不明白自己這妹妹,今天說話怎麼這麼沒有分寸。
暖冬好像被雁秋嚇到,瑟縮了一下,‘噗通’跪在地上訥訥的說:“陸家小將,我……奴婢剛剛說錯話了。”
陸璇看着她的頭頂,沒有立刻讓她起來,而是若有所思。
雁秋也心急的跪下:“雁秋管束妹妹不力,奴婢有罪,還望開恩。”說完用力磕頭。
“你們還有多久可以出宮?”陸璇溫聲問,雁秋猛地擡頭看着陸璇,眼神驚疑不定,卻還是強迫自己冷靜的回答:“承蒙陛下憐惜,奴婢還有半年便可出宮。”
還有半年,短短六個月罷了。只是有人把這深宮當作囚牢,有人卻想盡辦法要留在這裡。
陸璇又看了暖冬一眼,提步向前走去,雁秋趕緊拉着暖冬上前引路,暖冬依然不以爲意,陸璇想了想終是開口:“這宮裡終歸沒有宮外自由……”
話還沒說完,就被暖冬打斷:“話也不能這麼說。陸家小將你找邊關待了那麼久,難道不覺得這宮裡富麗堂皇,遠非他處可比嗎?”
暖冬這話說得直白,雁秋驚得都忘記去警告她了。
陸璇笑笑沒有回答,只沉默着往前走。她們不過是初次見面,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仁至義盡。
一直走到御書房,暖冬率先進去稟報,雁秋則垂首站在陸璇身後,沉默片刻,小聲跟陸璇說話:“多謝姐姐今日提點之恩,以後我會約束冬兒,叫她謹言慎行的。”
雁秋說得很誠懇,陸璇不懷疑她說的話,只是,以她的性子,恐怕根本管不住暖冬。
在這深宮之中,除了暗藏在底下的明爭暗鬥,更多的是浮在表面的誘惑,雖然虛無,卻還是有人看不見虛無背後的萬丈深淵,對它趨之若鶩。
僅從暖冬剛剛的表現,陸璇無法判定她是否已經成了宮裡某個人的棋子,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舉止是反常的。
不管性子多活潑的人,在宮裡都該曉得遵守最基本的規矩,而不是一再去觸碰別人未知的底線。
因爲一旦過了頭,面臨的將會是無法預知的災難,甚至會殃及他人。
在陸璇理清思緒的時間,暖冬已經返回來,打開門示意陸璇進去。
拋除腦海的雜念,理理衣袖,提步走進御書房,身後的門隨之關上。
御書房很大,光潔的大理石几乎能倒映出陸璇的樣子。
頷首了十來步,腳下多了一層虎皮製成的毯子,毯子一直延伸到桌案下,觸到那人金絲鑲邊的蟒蛇即使隔着厚厚的鞋底,陸璇都能感受到它的綿軟。
屋裡炭火燒得很旺,時不時炸開一聲脆響,窗戶關得嚴實,反而讓陸璇覺得有些悶熱。
在地毯上站定,擡頭,視線相撞,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威壓襲來。
陸璇自然而然的跪下。
“臣女陸璇,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