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像張寧那樣有本事,連她遇到那東西都應付不來,像我這種嘍囉肯定就更不行了。
那東西在頭頂上游動了一會兒就再也沒了聲音。
我的心因此而鬆了鬆,但身體一點都不敢怠慢,額頭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流着。
我的身後,604衛生間的流水聲還在響着,但過了一會兒水聲沒了。看來溫柔已經發現我不見了。
而唯一的逃生路線只有通風口,我相信她一定不可能猜不到。
果不其然,只是過了片刻那邊就傳來了通風口欄窗被拆卸的響動。
前有狼後有虎,我現在是進退兩難,可張寧到了這個時候都還沒能夠出來救命。
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時候,7層的通風口裡傳來的劇烈的響聲,那聲音越來越遠,估計是上面的東西被什麼吸引而跑掉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張寧可能回來了。
來不及多想,我立刻爬進主通道然後往上爬,偷偷的看了一眼7層裡的情況以後就鑽了進去。遠端已經看不到剛纔那東西的影子。
我奮力的往裡爬,爭分奪秒不敢怠慢一刻。
身後的溫柔似乎並沒有追來,這其間我看了許多眼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當我爬到張寧房間的時候,裡面的燈是開着的,衛生間裡凌亂不堪。
馬桶被毀了一個腳,地上有血跡,洗漱臺的玻璃似乎被什麼東西撞擊過,已經完全碎掉了。
我從通風口上跳下來,看着那扇已經沒有了一半的門和沾染在上面的血跡,下意識的反應到到張寧可能出事了。
我想也不想就衝出了衛生間,當我進到房間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房間裡到處都是血跡,一個滿是白髮的屍體躺在地上抽搐,那張臉我認得,就是在蕭局長家裡看到的那東西。
張寧半倚着牀沿癱坐在地上,胸口被一根斷骨刺穿,臉上、手上、衣服上全是鮮血。
她還活着,嘴裡不停的喘着大氣,嘴角還有鮮血溢出。她盯着我,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好像很難說出口。
這畫面,就像陳齊死去前的時候一樣。
我的心突然像被萬千把刀同時劃下那般劇痛難忍。
“你沒事吧?!”我飛快的跑到張寧的身邊蹲下,看着她身上的傷痕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張寧虛弱的說道:“你把我的生血散用完了。”
我心一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眼巴巴的這麼看着。
“怎麼樣?那個女人還不錯吧?”張寧很勉強的笑着,從她的笑裡面我看到了許多不甘心。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我緊握着拳頭,只恨自己無能爲力。
張寧搖了搖頭,說道:“她一定很不錯,是不是比我好。”
不知道是哪裡突然生出來的火氣一下子鑽進我的心裡,我一拳打在了地板上,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我明明感覺到很疼,但一點都不想去關心。
“告訴我,你不會死。對不對?”我問道,問道很關切,我真的不想再有人死在我面前了。
張寧認真的看着我,久久沒有說話。
我很着急,但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甚至連去扶她坐起來的勇氣都沒有,我害怕我這一動會讓她的傷更加嚴重。
“幫我把這個拔了。”張寧看了一眼胸口的斷骨。
那根斷骨是直接貫穿而入的,如果就這麼拔下來,那肯定會留下一個窟窿。
“不行,這樣你會死的。”我吼道,堅決不願意這麼去做。
張寧一隻手搭在了我身上,說道:“相信我,我不會死的。”
只是這樣一句話,我怎麼敢輕易相信?就算張寧本事非常,我也不認爲她已經脫離人類的範疇,只要她還是個人,就會有着和普通人一樣的身體。
“你不相信我?”她有些失望。
我搖頭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害怕。你知道我一直都很膽小,我怕那些東西,我更怕死。但比起這些,我更害怕看着我在乎的人就這樣死在我面前。”
張寧沉默了,她埋着頭久久無言。
她那隻搭在我身上的手用的抓緊我,我知道這是痛苦的表現,她現在一定很痛苦。
“你在乎我?”她終於說話了,但是這樣一句問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又補了一句:“像在乎陳齊那樣?”
我還是沒有回答,我覺得不止是那樣,但到底是還是不是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李牧呢?”我問道。
張寧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的樣子看上去很失落,我在她臉上從來沒看到過這樣這樣的表情。
“幫我把它拔掉,如果不拔掉,我會死得更快。”張寧的頭靠在牀上,望着天花板。
我看着她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有沒有辦法找到生血散?”我問道。
張寧搖了搖頭,說道:“來不及的。”
說完,她把我的手抓起來放在了斷骨上,堅定的又說了一遍:“幫我拔掉它。”
我握着斷骨,手心裡很滑,那是張寧的血。
我不敢正視她的臉,我覺得我還是做不到她想要我做的事。
“你不是害怕我死在你的面前,你是害怕我的死和你牽扯上關係。”張寧吼道。
吼完這句話,她開始不停的咳嗽起來。
我緊張的擡起頭看着她,搖頭道:“不是的,不是這樣。”
“那就拔出來。”她說道。
我放開了手,兩手抱着頭抓狂,失聲喊道:“拔下來以後呢?拔下來以後該怎麼處理你的傷口?你會死的!你肯定會死的!”
張寧無奈的嘆着氣,呼吸有些急促。
“你幫我拔出來,之後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不用擔心。”她說道。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質問道:“那你要不要告訴我你會怎麼去處理?”我想讓她活,如果拔掉斷骨她能有辦法處理傷口,我需要知道。
張寧喘着大氣怔怔的看着我,一隻手吃力的往兜裡翻。
“你要找什麼?我幫你拿。”我說着手已經伸了過去,當我手伸進她兜裡的時候發現了一樣東西——一個火機,和她送我那個一模一樣的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