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金斯萊輕輕推了把露易絲,在離開之前,他還貼心的爲房間裡的兩個人關上了房門。
靜默始終在房間裡盤旋,氣氛稍有些尷尬,柔和的燈光灑在露易絲透着微粉的面頰,她輕輕咬着嘴脣,已經開始後悔自己腦子一熱,就跑過來找人聊天了。
“我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嗎,露易絲?”
阿莫斯塔的聲音依舊很溫和,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深夜,兩個單身男女共處一室是一件非常旖旎的事情。
也許是阿莫斯塔柔和的語調如常,露易絲砰然地心跳逐漸找回了節奏,她深深呼吸了幾下,抿了抿嘴脣,聲音稍顯沙啞,
“抱歉.阿莫斯塔,我只是——嗯,我睡不着,然後--看見你的房間還亮着燈,想找個人聊聊天--”
睡不着覺是正常的,如果露易絲能安然入眠,那阿莫斯反倒到會感到驚訝了。
“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許我們可以喝一杯--”
阿莫斯塔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微笑着說,
“攝入些許的酒精有助於放鬆神經--”
深更半夜,兩個人在房間裡喝酒這種感覺更加奇怪了。
露易絲的心跳又加快了節奏,但她注意到阿莫斯塔坦然的表情,微微鬆了口氣,緩緩地點了點頭。
阿莫斯塔走到房間內的酒架前,目光在上下三層的酒架間逡巡,很快就挑中了一瓶半乾型雪利酒。
姿態優雅地折起袖子,阿莫斯塔嫺熟地用開瓶器起開了這瓶雪利酒,轉頭一看,露易絲站在他身後十英尺的位置,正打量着他剛剛坐過的那張沙發,目光中透着猶豫。
下意識地,阿莫斯塔差點抽出魔杖給你露易絲變出一把椅子,好在他及時遏制住了本能.
雖然他在決定帶着露易絲來意大利的那刻起,阿莫斯塔就很清楚,這個麻瓜女孩遲早要見識到真正的魔法,他也並不忌憚這一點,他遲早要拿走她的記憶的,只是,《巫師保密法》畢竟深入人心,阿莫斯塔也在本能地在遲緩魔法暴露的時間。
“就坐那吧--”
酒液翻卷着滾入晶透的玻璃杯,阿莫斯塔把酒杯遞給露易絲的時候,指了指他剛剛做的沙發,而自己就做到了牀沿。
帶着微妙地榛子和極爲清淡地菸草香氣的酒液入喉,露易絲重重地吐出了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悲傷和煩惱都趕出自己的腦海,她沒有立刻說些什麼,而是默默地,一口接着一口抿着酒液,視線落在牆壁上的黃銅掛鐘上,眼神中透着茫然。
阿莫斯塔很清楚的知道露易絲此刻的心情,她的哥哥在恐怖份子的迫害下失去了生命,而她的父母還不知道這件事
雖然此前並不短暫的一段時間裡,她的哥哥和家裡、和她的關係變得惡劣,但在家人看來,弗雷澤大概只是一時被衝昏了頭腦,所以變得離經叛道,他們大概認爲弗雷澤遲早會認清現實,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來,可是--
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弗雷澤再也不會有回心轉意的機會不,他已經回心轉意了,只是爲了保護他們,纔不願意和他們接觸。
而即使這樣,他還是被那羣人殺死。
“你說--”
漫長地沉默後,露易絲眼神中的茫然依舊沒有散去,她盯着一格一格跳動的黃銅秒鐘,聲音飄忽,
“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嗎?”
搖晃、驅散着酒液內沉澱的阿莫斯塔動作頓了頓,時間很短,他再次恢復了動作,並沒有給出什麼答案,他很清楚,露易絲現在需要的是傾訴對象,她並不需要自己解答些什麼。
“弗雷澤從小成績優異,他非常聰明,很少有人能夠矇騙他——”
露易絲面帶惘然,
“如果這世界上沒有魔法,那麼,害死他的那些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一羣騙子.只有最精湛的騙術,纔會讓弗雷澤如此沉迷研究魔法”
“如果這世界上存在魔法呢?”
阿莫斯塔目光垂落,看着燈光透過清澈的酒液在天鵝絨地毯上形成的搖曳的光影,他輕聲問。
露易絲看起來微微愕然地看向阿莫斯塔,她本來以爲阿莫斯塔不會輕易介入她的癡言癡語,畢竟,阿莫斯塔是政府的特工,擁有記者刁鑽目光的她看得出來,這是一位非常善於隱藏心思的男士,“如果真的存在--”
露易絲蒼白的笑了笑,
“那這個世界真的非常不公平啊”
“公平從來只是相對的事情,魔法也並不是上天的恩賜麻,人類通過科技,同樣可以做到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至少——”
阿莫斯塔聳了聳肩,
“魔法可沒法幫助你上月球,但是,科技已經做到了這一點--”
露易絲抿了抿嘴脣,她有點意外地看了阿莫斯塔一眼.這個男人對她夢中囈語般的問題回答的態度似乎太慎重了,就好像真的有魔法一樣?
輕輕搖了搖頭後,露易絲把這個荒謬地念頭趕出腦海,身爲記者她深知現在媒體的發達,如果這世界上存在魔法,怎麼可能會不暴露呢?
也許阿莫斯塔是個喜歡較真的男人吧?
露易絲想着,她低下頭,抿了口酒而眼角的餘光卻瞥見身邊茶几上的羊皮紙,
“這是什麼?”
“我們考慮到,犯下罪行的那些恐怖分子也許有可能潛逃出英國,而且,未必是通過正常的渠道,所以,我安排金斯萊和他的下屬們弄到了包裹寄出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通過偷渡的方式離開英國的人員名單--”
“你們可真是反應迅速!”
露易絲微微驚異道,心想不愧是他們不愧是特工,正常的警察可沒他們這樣的辦事效率,下意識的,她的手觸向名單,可在觸及之時,卻又向被燙傷似的縮了回來,
“抱歉,我--”
“我找不到比你更有資格看這份名單的人了,露易絲--”
阿莫斯塔笑了笑,端着酒杯的手遙遙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羊皮紙--
露易絲的指肚摩挲了下紙張,心中又泛起驚異,現在會使用在這種老古董材質紙張的已經沒多少人了。
名單很長,上面用黑色墨水寫着的一個個人名和國家看的露易絲眼花繚亂,她漫無目的的看着,不論是阿莫斯塔和露易絲自己,都沒指望她能在這份潛逃名單上發現什麼端倪。
隨着目光下移,出現在視線中的一個人名令露易絲眉頭微微皺了皺,她覺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聽過,在微醺的醉意下,她很快繞過了這個名字往下方看去。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看見露易絲默默地又把名單摺疊上放回茶几上,阿莫斯塔隨口問道。
“唔——”
露易絲再次聳了聳肩膀,
“湯姆·裡德爾的名字在名單上出現了三次,但我想,那應該不會是我小學、高中和大學班裡叫這個名字的同學——”
“啊——”阿莫斯塔呵呵笑着,“的確可能性不大--”
些許的玩笑令房間內沉悶的氣氛得以釋放,露易絲心中的陰翳散去了些,沒等阿莫斯塔給她見底的酒杯續上,她自己便邁着有幾分飄忽的腳步走了過去,給自己倒上酒.借酒澆愁的確是自我欺騙和麻痹非常好的方式——露易絲想着,看向坐在那姿態端正的阿莫斯塔,露易絲挑了挑下巴,
“能和我說說你自己嗎,年輕有爲的阿莫斯塔·布雷恩先生?”
口感清淡地酒液具有欺騙性,不知不覺中,被麻痹了大腦的露易絲翹起嘴角,輕笑聲中不受控制地透出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