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不在的妖小張……
“喂!”
“喂……你這小子口氣怎麼這麼衝涅!”
“有事麼?”
“嘿嘿~就是那個聚會的事兒唄,阿大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哦,我不去了。”
我把手放在額頭上按着——壓根就沒考慮要去——現在頭睡的暈暈的難受。
“不……唔……求你……”
妖小張撒着嬌,她所在的地方窸窸窣窣的響,像是劃過塑料袋子的聲響。
我有氣無力的敷衍:“真不去了。”
大腦清醒過來,想到現在和妍兒所處的境地,我的心鈍鈍的痛。我們誰都沒有犯什麼大錯,一個人先站出來低頭什麼問題都沒有。雖然真的被傳說哥氣到了,可我一直在承諾做那個包容的人,卻也一直沒做到。不管怎樣,我要我要馬上給我的小貓打電話。
“我們這兒三個女生,就一個帶男朋友,你也來吧……有廚房哦,我可以做很多好吃的菜,要放假了,大家坐一起吃吃菜喝喝酒嘛!”
我正要拒絕,無意間瞥到在一旁貌似很認真疊千紙鶴的小東北。這個滑頭,要是他耳朵夠長的話,估計早就像動畫片裡的驢子那樣支起來了。
“我給你介紹一個行了吧?”我按住手機:“東北兒,有聚會,去不去?”
東北很淡定,眼皮都不擡,慢悠悠地說:“在哪啊?這個……是哪種類型的party?” “發給你地址啊!”我不顧電話裡張昕的哀鳴,掛掉了電話,轉發了那條地址短信,然後開玩笑地說:“sexpaty,一男三女。小破孩你這麼生猛,一去就正好平衡了。”
東北手機響了起來,這傢伙看都沒看,繼續手頭的工作:“這種聚會俺是不會去滴,俺有俺們家小君君就夠了。”
“行了行了……酸不酸……”我站起身來,穩定下情緒,準備出去給妍兒打電話求和:“其實也就是普通聚會,吃吃菜喝喝酒……”
在樓道忐忑的站了一小會兒,面對傍晚即將暗下來的幽邃天空,我準備了許多討好求和的臺詞,但在撥打妍兒手機的那一刻卻全亂了,大腦頓時羣魔亂舞。
因爲我不再那麼確定迎接我的會是什麼。
當愛情變得不確定,戀人的關係就處於最脆弱的時候,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引發山崩和海嘯。
在妍兒手機聽不出悲喜的彩鈴聲中,我心中反覆的念着想好的那幾句情話,調整着胸口的起伏,像第一次戀愛那樣緊張。
然而漫長的等待後,迎接我的卻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中年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機主不方便接聽,請您……”
我像被狠狠抽了一耳光,臉上的肌肉竟然輕微抽動了一下,不知所措自衛似的馬上掛掉了電話。
這個拒接猶如當頭一棒,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敲散了一半,這到底怎麼回事……
小傢伙想幹什麼?真的決定就這樣不再理我了?還是真的有事?還是……
我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窗外天色又靜靜濃了幾分,路燈應該馬上就要亮起來了罷。
我想我是喜歡華燈初上那個黑夜和白天瞬間相交接的情景的。
既然你要我稍後再撥,那我就稍後再撥咯,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勉強鎮定的安慰着自己,你看窗外的天多麼有意境,像潑墨的山水畫,妙筆丹青的中國風……再過兩天,就可以和寶貝妍兒一起手牽手回家啦,說不定還可以載她去看望白髮蒼蒼的外婆,她老人家一定會喜歡可愛的小貓的呵呵……
我愣愣的笑了,拿起手機再次撥打了小傢伙的電話,拜託拜託,這次一定要接通啊,親愛的我們一定要好好的。
忘記了是幾秒鐘的等待,那個令人絕望的聲音才響起,世界好安靜,莫名其妙的,我恍恍惚惚聽到胸腔裡有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先是拒接電話,緊接着就關機,這意味着什麼?
我還要不要打小貓宿舍電話?還是這樣目前只會讓她更加疏遠我,讓她更加煩躁,她需要靜一靜?還是已經獨自往前走了?還是我只是在擔心宿舍也沒有她我該怎麼辦?
我從來沒有這麼亂過,全世界的蒼蠅彙集在我腦袋裡嗡嗡作響。我討厭不確定,不確定的感情危如累卵,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東西,無論對男人還是女人。
面對着夜色朦朧的窗口,有那麼一刻,我幻想到妍兒正在和另外一個容顏模糊的男生手拉着手散步,就像以前我和妍兒一樣,這讓我心如刀絞,一下又一下的撕扯。那個男生取代了我的位置,就像噩夢裡發生的那樣。只是我想不清楚他的臉,她不是有不少追求者嗎?上上週不是還有個人送了她一隻玩具狗嗎?雖然她沒收下,但兩個人肯定有曖昧的吧?
所有以前開玩笑的話都冒了出來,只要不利於現在的局面的小細節都浮了出來,我想馬上去秦皇島找她,去抱她,去吻她,去質問她對我的愛情。
在窗口徘徊了一會兒,我終於忍不住給妍兒宿舍打了個電話,得到的回答很乾脆。
“她從上午出去了就一直沒回來呢,天都黑了,應該快啦!”
“那……回來了麻煩你讓她給我回個電話……”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飄到那裡去了,總之雲深不知處。
“恩……哎斯道……你們不是吵架了吧?你可不要欺負紅妍哦,她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啊,我們姐妹都看在眼裡!”
“不會……還好啊我們……恩……拜!”我毫無幽默的假笑了一下,語無倫次的掛掉了電話,頓時全世界的燈都滅了。
我們的愛情就像放風箏,妍兒就像一個飛的很高的風箏,我在地上跑,她在天上飛,愛情是我們之間的線,我們之間唯一的羈絆。
而現在是黑夜,雲霧瀰漫,我們失去了一切聯繫,看不到風箏,我不知道那根線還在不在,那個風箏還在不在。
被夏風吹的頭腦發昏,現在倒是可以點上一支菸象徵性的吸一吸,可惜我五歲的時候戒了。樓下有一對情侶在路燈下分別,只是回各自的宿舍,也要搞的跟要生離死別似的擁吻。以前我會鄙視他們,現在我卻十分嫉妒,丫趁還沒鬧彆扭使勁嘬兩口吧。
從下午到現在夜幕降臨短短几個小時,我來樓道打了三次電話,這幾個電話真的把原本生龍活虎的我給硬傷了。
真的傷了,吵架中放狠話的小貓下落不明——這可是個無緣無故就能出重大事故的強悍時代——而我那顆平常淡定無比的心,也跟着一起湊熱鬧離家出走了。
這時候突然響起的電話讓我打了個激靈,絲毫沒猶豫就接通了,這才發現來電姓名是張昕,這個無處不在的妖小張!
“喂喂?大哥你真的真的不來啦?”
“我的話不講二遍……”
“兇……那幫我搬點東西總可以吧,我在你們地下超市買了好多東西,搬不了了……”
“你男朋友幹什麼吃的!喊他來搬!”
吼完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眉毛不由的皺起來,正他媽燒心呢你還來添把火——還是再給妍兒打個電話,這樣等她回來太被動了。
“啊!”電話裡突然傳來妖小張的一聲哀鳴,然後是窸窸窣窣咕嚕咕嚕東西滾落的聲音。
在樓下找到張昕的時候,她正抱着腿坐在地下超市出口外邊低矮的花牆邊整理着什麼,旁邊兩個包裝滿了在超市買的東西,怪不得第一次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塑料袋的聲響。
“都怪你!跟你打電話我才摔成這樣!”看見我下來她拿着手機委屈的叫起來。
“誰讓你邊走樓梯邊打電話的!”我掛掉手機,無奈的走過去:“哎,還好吧?”
“不好!快死了!”張昕揉着腿,突然眼睛一亮:“走不了路了,要不……你揹我回去唄?”
“快死了就是還沒死……”
我掛念着給妍兒打電話,沒心思理她,不過真被電話裡那一聲慘叫嚇到了。應該摔得蠻重的,張昕穿了個蕩領無袖寬鬆連衣裙,藉着出口的大圓燈,我注意到她雪白的胳膊上果然有幾道擦痕,妖小張皺着眉頭抱着腿很難過的樣子。
“打電話給你男朋友讓他來接你,我帶你去醫務室,這樣好了吧?”
“不去醫務室……你送我回公寓吧……”張昕把頭靠在膝蓋上,輕輕觸碰了下傷口,疼的嘶的倒吸了口涼氣:“我已經和他分手了……”
我站在一旁,不知該說些什麼,眼前這個女子言行舉止完全超出了我的邏輯。
“是我想太多,你總這樣說,但你卻沒有,真的心疼我……”
李玖哲的想太多,一起上課的時候失戀的英語老師經常在課間放這首歌。我和張昕同時轉頭,幾個男生拿着籃球從我們身邊走過,其中一個人手裡拿着個磚頭似得山寨機,音量超大,幾個大男人跟着一起哭着臉細着嗓子哼。
隨着他們漸行漸遠,張昕望着我像個孩子似得笑起來,分不清是取笑還是自嘲,我的心就那麼揪了起來。
“好了我先打個電話,然後就送你。”我頓了一下:“不過說好不參加你們的聚會,到時候你別扯我!”
張昕用力點點頭,我勉強笑笑,走出十幾米靠在小廣場上的乒乓球檯上,忐忑的撥打了妍兒的電話。
漫長的等待後,彩鈴響了起來,小傢伙開機了!來不及興奮,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激動地跟什麼似的,試探地問:“喂,妞?”
“說話呀丫頭?你現在在哪呢?咱們不吵架了好麼?”電話那頭是寂靜的沉默,我着急起來,擔心小傢伙出什麼事兒,:“我相信你,不願辭職就算了……還有我當然想讓你來找我,咱們還要一起回家呢,噢,別忘了帶上給老媽們買的包兒呀寶貝兒……”
電話突然掛掉了,只留下掛斷的嘟嘟聲迴響在我耳邊。我的小貓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掛掉了我的電話。
我像個傻瓜似得站在原地,愣了五秒鐘。爲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傻瓜,我若無其事的走到看我過來勉強站起身的張昕身邊,替她拎起地上的大包小包:“自己還能走吧?”
送張昕回公寓一路無話,月光清涼如水,靜靜地灑在那條筆直的柏油路上。
我不想說話,我擔心一張嘴悲傷就會從我嘴裡冒泡兒,實際上擰起的眉毛已經泄露了我的悲傷。
爲什麼妍兒一言不發的掛掉我電話!?出什麼事了還是說就只是不想和我說話?那是誰說戀愛和生氣中的女人和男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已經回宿舍的話,真真應該會給我打小報告的啊,怎麼到現在一點消息沒有?哦哦時間還沒過去半小時……這叫什麼戀愛呀,折磨死人了,這一下午的糾結,我欲哭無淚了,真叫活該我愛……
“不開心啊?”張昕走路有些慢,一隻腳好像崴到了不太敢用力,有要一瘸一拐的趨勢。
“沒人能一直開心啊……”
我拿着幾個包走在左面,儘量放慢了步子,讓她能跟的上。
“說的也是……”張昕停下腳步眨了眨眼睛,做陶醉狀:“阿斯講話猛一聽好像都挺有道理的,我喜歡……”
“那我改掉好了……”我毫無幽默的敷衍着,這是誇獎還是揶揄。
租來的公寓在小區某單元的二樓,上樓梯的時候我扶了跌跌撞撞的張昕幾把,擡頭低頭間,妖小張的眼神很勾人——這應該就是最開始我們會有曖昧的起因。心安定下來後,我對這種曖昧有了免疫力,雖然不是什麼新好男人,對異性的幻想也層出不窮,不過沒分寸的事兒咱是不會再做了。
按了門鈴,裡面大聲放着什麼音樂外面都覺得震,小君君馬上來打開了門,看見我站在張昕後面,有些尷尬,我們不自然的互相打了招呼。
“你怎麼了小昕?”小君君看到張昕身上的劃傷,走出來拉着胳膊一邊看一邊吃驚的問。
“沒事,就摔了一跤……進來呀,咱們都進去說話唄!”張昕扯了扯我的胳膊,但看我臉色不對,又逐漸鬆手了。
“對呀,斯道一起來玩唄,給你做飯吃……”女王也在一旁幫腔。
“不了,我還有事兒……”我把在超市買的東西盡數遞給張昕和女王,無意間瞥到客廳裡面好像有一男一女生在收拾東西:“那你們玩兒,我先走了。”
我心力交瘁,剛轉身走幾步就掏出手機,打算再給小貓打個電話——不打我還能怎麼樣?
“阿斯等一下!”
張昕把手裡的東西塞給女王又顛顛的追了上來,我停住了腳步,看着張昕艱難的走到我面前,而女王則抱着那堆東西倚在門口看熱鬧。張昕回頭瞪了她一眼,小君君怏怏的進門了。
“又怎麼了,說好不扯我參加的……”
“不是這個……一個暑假都不能看到你了,我一定會很想你的……”妖小張說話時眼睛裡閃着光芒,那種光芒,我曾在另一個人眼中見到過。
“額……有時候我也會很想念朋友的……”
我緊緊的握着手機,心想也許這個電話打過去妍兒就肯和我說話了。
“有一段日子我恨你,因爲我覺得是你讓我不能幸福的……”
妖小張的瓜子臉離我很近,聲音卻低低的,低到快讓我聽不清楚,像呢喃的火花:“現在咧,我明白了有些事兒不行就是不行,死了都不愛,所以,我就把你的幸福當做了我的幸福,所以,請你一定要幸福哦!”
在樓道昏黃柔和的燈光下,我只覺得在這像在演一場電影,身邊的人和事兒,是什麼時候,悄悄起了變化。
“昕兒,你知道……你讓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淺薄……好吧現在我很敬佩你,張大師……”我有些語無倫次,最後只好真誠的補了一句:“放心,我們一定都會幸福的……”
“嘿嘿,恩,不過你也別太大意啊,如果我偵察到你幸福指數不高的話……我還會出手去搶的,你相信我有這個實力,對吧?”
“絕對相信!那……再見?”這是今天唯一讓我開心的事了。
“再見!那……抱一個!”
由於我和她距離很近,這個擁抱根本沒辦法躲開,或者也許我沒想要躲開?誰知道呢?這個問題產生在她抱到我之後,沒什麼實際意義,所以鏡頭切回來——她抱的很緊很緊,好像這輩子就麼一次一樣——真的就這麼一次了吧。我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該鬆手了,攥在手裡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像警鈴似的突兀的震動起來,妖小張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手。
屏幕上聯繫人頭像分外惹眼,是妍兒發來的彩信!
拜!我揮手作別眼前這個讓我另眼相看的女孩兒,一邊走一邊忐忑的點開了彩信,小傢伙這次想要給我看什麼,上次她發了張自己的睡衣照安慰我的飢渴。
屏幕上是一張小貓閉着眼睛入夢的大頭照,用的是妍兒手機裡的相框,一個男人的手撫摸着她的額頭,一張嘴猥褻的湊過去作勢要親。
我們拍過這樣的?我停住了腳步,這個男人不是我,不是我,我們沒拍過這樣的……沒拍過……我感覺自己的手在不停地抖,接下來是一段文字,讀着讀着我感覺腳下的大地跟着劇烈顫動起來:
“小兔崽子,剛剛我們XX了,現在她累的在我旁邊睡着了。她奶子跟人一樣很可愛很漂亮!人操起來真他媽爽啊!屁股也非常翹,小腰一擺一擺的,叫牀聲太浪了,是個極品小騷貨!你小子真有豔福啊。可惜最後她還是跟我操了!哥教你,女人這東西有錢有心總會搞到手的!我不說你不會不知道我是高斌吧?哈哈!跟老子鬥你還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