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不問……”
我低頭探索着吻了吻小東西的耳朵和頭髮,摟着妍兒柔軟的腰的胳膊又緊了緊,恨不得把她帶進身體裡,聞着她的體香,心裡一陣甜蜜,又是一陣酸楚和迷惘。小貓心裡有事,我感覺的出來,不然不會這樣反應。也許,真的有個什麼人進入了她的生活,才讓她現在這麼自責。
懷裡抽泣的小貓的顫抖漸漸停了下來,她起伏着胸口,仰起了臉,滾燙的額頭一離開脖頸,就有一陣冷風灌進來。妍兒吸着鼻子,眨着眼睛,拉起我的衣角:“冷,你就凍着我呀……”
我連忙脫了外套,給小東西披上了,又把她拉到懷裡摸摸:“還冷麼?”
妍兒不說話了,依偎在懷裡,閉上眼睛,好像睡着了。我心裡有些念頭一閃而過,僅僅是一閃而過:“妞?”
“恩。”她小聲答應了。值得慶祝。又進了一步。
“大街上肯定冷,要不……你跟我回海濱旅館?”
“不。”小黑貓在我懷裡蹭了蹭,仰起臉,瞪起眼睛,乾脆的張嘴就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妍兒的拒絕讓我心裡饒是狠狠咯噔了一下,現在真是脆弱的一塌糊塗,經不起半點風浪半點打擊。然而丫頭近在咫尺的溫熱鼻息,卻又如此真切安慰,禁不住又使勁抱了抱,讓她柔軟平坦的小腹緊緊貼在我身上。侵犯、凌辱、糟蹋。我不覺想起了這很給力的三個字,不禁耳根一熱,寶貝呀寶貝,不管怎麼說,你現在可還是在我的懷裡呀:“那好吧,我不怕,咱們就在這兒凍冰棍……”
“那我走!”小機器人又開始工作了。
“不……”小狗斯道連忙按着小腦袋往懷裡抱:“不走……”
“那……”小貓在我懷裡安靜了一會兒,又彈了出來,眼睛亮亮的,害我嚇一跳,以爲又要說走:“你學小狗叫吧……”
“爲啥……”我不解。
“你叫了,我就跟你走。”妍兒歪着頭,若有所思,好像挺認真的樣子。
“汪……汪!”好吧,有人在往這看,事關重大個人幸福,換你也會叫的——我衝着妍兒的臉蛋,恨不得咬上去,還真碰到了她的耳朵:“汪汪……”
小貓被我弄的癢癢的,縮着脖子忍不住咯咯嬌笑,半晌,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臉:“小狗狗……”
我心頭一動,又一暖,不失時機的拿手抓住了妍兒的手:“你說的,跟我走……”
“不……”
小東西幽幽的望着我,不覺又猶豫了。天吶,有你這樣的麼,我快哭了,天!受了委屈欺騙不說,我的心臟真經不起再來這麼幾次了,悲憤的眉毛全揪了起來,又不能發火,你,我都說不出話來了!
別無它法,小狗斯道只好保持着可憐兮兮的模樣望着小貓,行,你狠,折騰死我算了!我用目光投訴你!
“你瞪我……不好玩,我走了,拜拜!”
妍兒抽回手,突然撒腿就跑,一點也不含糊,等我清晰明白的反應過來,心都來不及碎,小黑貓已經衝出去好遠了。
我卻僵在了原地,根本邁不動步子,原來害怕會使人變成這樣,明明想第一時間追上去,卻就是跑不起來。
你要走我留不住的吧,你真的忍心就這樣跑掉?
望着跑遠的妍兒,我終於開始一邊追,心一邊開始碎了,我的小貓丟下我,沒有任何留戀的,跑走了。茫茫夜色中,急促的呼吸聲被無限放大,搜尋着妍兒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我無比害怕,害怕她就這樣消失在這個城市的風裡,就像一場終會消逝的夢。
轉角能不能遇到愛,奔跑中我流連轉身,環顧大街上並不擁擠的人潮,冷風嗖嗖依舊,卻唯獨不見了那隻迷人的小黑貓。
不見了,我的妍兒。
我呆呆的站立風中,任車流穿行,不爭氣的紅了眼圈,拿了手機撥妍兒的號兒。也許,她還會回來找我。我只需要待在原地等。
也許,她再也不會回來,已經走的很遠很遠,很遠很遠,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見面。
結果歌聲卻在身後不遠處,止不住的響了起來。迷惘的轉過身,小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繞到了我身後,正躡手躡腳的走,見被發現,眼睛眨眨,揚起小酒窩,站在原地不動了。
狂喜夾雜着心痛和埋怨,還等什麼,小狗斯道顛顛的跑了過去,擁住靜靜凝望的寶貝,又是一個大大的熊抱,我就知道,你捨不得——小貓忽閃了會兒眼睛,就把下巴搭在我肩頭,閉上了眼睛,但那一直響着的完整歌曲鈴聲唱的人心隱隱作痛。
“我無法幫你預言,委曲求全,有沒有用。可是我多麼不捨,朋友愛的,那麼苦痛。愛可以不問對錯,至少要喜悅感動。如果他總爲別人撐傘,你又何苦,非爲他等在雨中。泡咖啡讓你暖手,想擋擋你,心口裡的風。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想過冬,厭倦沉重,就飛去熱帶的島嶼游泳。分手快樂,請你快樂,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離開舊愛,像坐纜車,看透徹了心就是晴朗的。沒人會把誰的幸福沒收,你發誓你會活的有笑容。”
寶貝寶貝,咱不聽這個,我從懷裡拉出一動不動的妍兒,她還閉着眼睛,小臉上一副陶醉在音樂中的表情,紅潮淺淺,開始好玩的點頭合拍子,晃啊晃,搖啊搖。小東西沒喝酒呀,怎麼跟耍酒瘋似地——此時此刻,我明白了執政者鎮壓反革命的心情,無條件擔心一切細微小反常:“你跑哪去了,消失了好幾分鐘!”
小黑貓依舊閉着眼睛盪漾,只是紅潮中酒窩淺淺,刷的舉起了小爪子,指間扣着一個墨綠色的小盒子,口香糖?待看清楚時,我不由的愣住了,是,是一盒包裝精美的安全套——妍兒緩緩睜開了大眼睛,宛若花開,安靜而美麗:“我知道到時候,你肯定會忍不住強要,我也會不忍心,禁不住給你,所以跑去買了。”
小傻瓜,你這個小傻瓜。
好着的時候,我們會爭論誰愛誰更多一些,好像還是我贏得多。現在我知道,我大比分輸給了妍兒,很多很多。真的心痛。楊斯道,好自私好膚淺的一個人啊。
我悲傷的注視着好奇的眨起眼睛像喝醉了酒的妍兒,終於忍不住,衝動的把她緊緊抱進懷裡,太過用力而把她溫軟的臉蛋擠壓的稍稍變形,但這不夠,遠遠不夠,胸腔裡一陣陣悲鳴,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在嗚咽些什麼:“妞,妞,我是不是一直這麼不懂事啊……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愛你,一直害你難過……你好傻,就這樣也遷就我……我不是來強迫你的……不是不是!我是來告訴你,我愛你,一直只愛你,我相信我們會有那麼一天,不說話也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我也相信,你始終是我深愛的那個丫頭,從沒變過,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會尊重你,信任你,無條件的愛你……不再強迫,你這個小傻瓜!”
“你才知道……”
小貓兒蹭着我的脖子,早就哭的不聲不響,嘴巴就那麼委屈的抿着,純純的彎勾兒,那顫抖無法安慰,那抽動無法抑止,她滾燙的眼淚順着我的脖頸滑下,浸溼了兩個人緊貼跳動的心臟。
“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半晌,委屈的小黑貓依偎在懷裡,帶着哭音抽抽噎噎地問:“你真的尊重、信任、無條件的愛我?不再強迫,不管我怎麼選擇?”
“恩。”我親暱的與仰着頭眨着眼睛質問的妍兒耳鬢廝磨,小貓癢癢的閉上了眼睛,你知道麼,親愛的,這就是現在我最真實的想法。
“你說的……”冷冷夜風中,懷裡汲取溫暖的小東西顫顫的小聲問:“那個……海濱旅館在哪?”
恍恍又惚惚,明明又暗暗,起起又伏伏,出租車幽閉的空間內,我和妍兒都沒好好坐着,斜着身子彼此望來望去,手各種相牽,心照不宣,眼睛裡波光流轉,像兩個趁着夜色私奔的孩子一樣興奮,一樣緊張不安。
除了這些共同的情緒,我還有一些未排除的隱患,堵在胸口,真是才下心頭,又上眉頭。小貓還沒有正面說出她的選擇,她的表態,我肯定是要追問的,但不是現在。
丫頭肯跟我回海濱旅館,至少能說明一部分問題吧——是不是,小東西,如果丫頭能懂目語,我現在正在用眼神逼問她,你是愛我的,可喜歡了,對不對?
妍兒望着望着,突然就抿嘴笑了,純勾兒啊,好媚,我心裡既訝異又歡喜,寶了個貝的,你真的感受到了?
不管怎麼樣,小貓現在還陪在我身邊,她的手還在我的手裡,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委婉溫和的去確定,妞妞的心,依然只屬於我。
到達海濱旅館前面時,那條街似乎已經陷入了睡眠,只有些許的招牌還亮着,我們下了車,就迫不及待的往裡面衝,因爲外面實在是太冷了。打開門那一瞬間,出了一點小尷尬,因爲以前我和妍兒總會忍不住在這個進入私人空間的時候糾纏在一起嚐嚐鮮。現在兩個人明顯還沒進入狀態,你瞧我我瞧你,客氣起來,各自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