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醇香的燒酒和鮮嫩多汁的烤肉,在對街的隔壁的隔壁,我不知道怎麼就被小妖拉到了這家賣奶茶和甜點快餐的小店——再熱的奶茶也不含可以麻木神經的酒精,但有個人坐在你對面,也許會好過獨自傷悲。
“我不想一直抱怨,但你能相信,這些事都發生在了我身上麼?”
我覺得自己成了平常自己很討厭的那種人,吸了口貌似是木瓜還是什麼口味的奶茶,小妖給我點的,現在她像個姐姐一樣照顧我。
“我不想這麼說……”張小昕拿了根薯條,細心的塗上番茄醬,纖纖玉手遞了過來:“也許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好像出了問題就一直在冷戰試探對方……啊……張嘴……”
“誤會!?你不知道,這悲劇在之前就埋下了伏筆……我吻了別人……”悲催的學了下小貓的口氣,擡眼盯着張姐姐親暱的像喂小狗一樣的表情,我生氣了,頓了一下:“等等,你把我當小孩一樣玩兒!?”
“發現了哦……”
拉拉隊員笑眯眯的把薯條放到自己嘴巴里,輕輕咬了一小口,探舌舔掉了嘴脣上殘餘的些許甜醬,便好玩的打量起我:“你現在就是個小孩子嘛……寶貝寶貝……要不要來姐姐懷裡哭……”
我承認寶貝被誘惑了,注意力稍稍被轉移,也許這就是異性朋友和玩笑的魅力,天大的事都可以一笑而過。獵人斯道鬱悶的喝了一大口奶茶,權當酒喝,突然覺得無地自容,只好氣急敗壞的轉移話題:“我不明白,爲啥跟你來這個沒酒精的地方、喝這種味道怪怪的破奶茶!”
“噢……honey……”啦啦小妖眼睛亮亮的:“這可不是什麼破奶茶,也許不太合你的口味……但祛火暖胃,好適合現在的你,而且,你體諒一下唄……我可不想和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做愛……”
我差點把喝下去的都噴出來,好吧,羣衆的耳朵對敏感字總是很敏感,旁邊一個帶黑框眼鏡肥的不像話的胖子已經往這邊側目了,眯起小色眼睛。他一個人坐着,卻佔了兩個座位,桌子上還有一個女孩子的包,這哥哥好像在等人。天吶,人家也有女朋友呢。
“所以你覺得……我叫你出來……就是想幹那個!?”我回過神來,盯着她尷尬的小聲責問,僞君子斯道要爲自己正名。
“不是啊……”拉拉隊員無辜的忽閃起眼睛,雙手抱着杯子,綴了一口奶茶,擡眼笑眯眯地說:“我只是提示你……如果想要,我們可以跳過酒精的步驟,直接上牀……”
“噢……”我死機了一下,重啓過來那一瞬間似乎很快活,煩惱全無:“……真貼心……”
“那是……”小妖輕聲地問:“……現在感覺好點了沒……”
“好多了……”
我尷尬的望着她,感覺怪怪的,像蒙着眼睛吃了一塊兒涼涼的泡芙,說不出具體味道,但很美味。
也許,我以前吃過,只是忘了她的名字。
也許,愛了很久就是要傷害,傷害了很久就是分開,分開了很久就會想念。也許,這就是愛。
只是太晚了。太晚了,幹什麼都太晚了。我們已經走過那些可能存在的風景。是這樣的吧。
氣氛微妙起來,她的眼睛在捕捉我情緒的波動,這個小妖精,我可是怪物獵人,當初把你捕捉的那個,兩個人望來望去,她輸了。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小妖頓了一下,低頭擺弄起薯條,不覺苦澀一笑,望着它們酸酸地說:“當時費盡力氣也沒辦到的事,時間輕易就解決了……早知道這樣子,我就安靜等到現在……就不用把自己折騰的面目全非……惹人討厭……自己更心寒……”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個傷心的人怎麼去安慰另一個,這心傷還是連鎖反應,好複雜,笨拙的按了一下她的手,又很快放開,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就像那時的我們都猜不到今天會這樣,明天的故事,要等到明天才能揭曉,我們能做的,也就是過好當下吧……”
我說的是極爲誠懇,但沒想要把她弄哭啊,小妖聽着聽着就紅了眼圈,女孩兒真真是個大麻煩,她起身從對面滑到了這邊,挽住我胳膊,淚光點點,仰着頭可憐兮兮地說:“靠靠……”
她像小貓一樣賴在了我身邊,語言和行爲都來不及閃躲,那相似的溫暖和摩擦已經讓我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睜開。
遠方的你現在幹什麼呢,也會這樣依偎在另一個人的懷抱裡取暖麼?噢,我又傻了,這不就是你離開的原因。
一扇門打開,就有一扇門關上,總有一天,我會終於不用再在乎你嗎?
就像遺忘秦皇島的碧海藍天一樣,把關於你的點點滴滴全部封存,拋向大海。
就像。當我垂垂老矣,你知道麼,我曾經和一個叫郭紅妍的女孩交往過,她很不錯哦,我們還是分開了,後來她成爲另一個人的新娘,祝福她,一輩子,平安喜樂。這會是個長長的故事呢。
怎麼辦。滴血呢。還是心疼。見鬼,她的名字會折磨我一生。
“哎!”擡起腦袋的小妖把我喚醒,她把食指放在自己溫潤的亮晶晶的脣邊,眨着眼睛幽幽地說:“你這裡……番茄醬……”
我看着她嘴脣的那個部位莫名其妙的伸手擦了擦,奇怪,哪裡奇怪,還沒想出來:“還有沒?”
“有!”她又把頭靠了過來,手指輕按自己微張的性感薄脣,柔軟而充滿彈性,塗什麼了吧,讓人目眩:“這裡……這裡!”
我又疑惑的抹了幾下,好奇怪,突然醒悟,脖頸一熱,是她的額頭,我側頭盯緊了她已經近在咫尺的閃亮的眼睛:“我好像根本沒吃番茄醬額……”
“那……”小妖的呼吸迷亂起來,她的眼睛上下游走着,嘴巴微張,抿成性感的脣形:“想嚐點麼……”
我覺得自己意識模糊了,我在思考如果我沒動的話那麼她是怎麼靠過來的,這個,瞧起來好像味道不錯,有奶香,潤潤的,我是想嚐嚐的。如果不違備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的某條。
已經不是計算誰的加速度大於誰的加速度的時候了,目光膠着了片刻,我們都嚐到了甜頭,原來這不過是動動脖子的事兒。
在快餐店的桌子旁,我們咬得有模有樣,好一陣子沒這麼快活了。是的,就是這個詞,太快活了,我們彷彿回到了第一次約會的那個大梧桐樹下。
也許真的有時光機器,兩隻興奮的小獸,一個臉紅心跳,一個氣喘吁吁,溫存的牽手跑出小店,四處尋找黑夜裡可以藏身的狂歡之地的時候。那個黑框眼鏡白胖子終於等來了他的嬌小女朋友,然而他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小妖,我們離開前聽到他唯一的一句話是猥瑣的:“服務員,我要剛纔她喝的那種奶茶……兩杯……”
戲劇性的一幕真實發生了,我們兩個小瘋子都想要做愛,我們急着交換彼此的身體,甚至來不及討論什麼愛與不愛,就像發情的小貓一樣流浪在大街上,很快找了一家角落裡的旅館。
二樓203。黑暗的樓道中小妖的眼睛亮亮的,她緊緊牽着我的手,那感覺陌生而又熟悉,她的腳步踉蹌,胸口起伏不定,卻一直試圖依偎在我的身邊。
在掛着203牌子的門口,兩隻小獸終於停住了一路奔襲的腳步,我們並肩喘着氣互相對望,我們在幹什麼,急急跑來幹那個!?像小動物一樣,不覺都抿嘴笑了。她注視我的樣子好甜,我突然想就停在這裡,不要進去了,不想在一時痛快裡種下日後的傷害與尷尬。
畢竟現在我的心裡還是在想念着另一個人。這曾是她那麼顧忌的。那句你愛我嗎,擋住了一切的可能,好吧,我不知道。
小妖一直目不轉睛的注視着我,柔和而溫情,相比最初認識的那個拉拉隊員,她真的變了好多,鋒利的棱角圓潤了:“我們是在想同一個問題麼?”
“什麼?”我好奇的問,難道不謀而合,那些心裡的不確定。
沉默許久的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屏幕上閃亮的頭像讓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是妍兒,哪個妍兒,誰的妍兒——我擡起頭,小妖也把目光移開了,注視着我,蒼白的臉頰上浮出一絲淺笑:“ohoh……都不用你打過去咯……我進去了,你們好好談談……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進來吧……”
二零三的房門打開了,又被她背靠着緩緩關上了,隨後我聽到了類似小貓被打斷腿一樣的持續的嗚咽,小聲的壓抑的低沉的,好像在控訴,這是個多麼絕望的悲慘世界。
我抹了下泛起潮水的眼睛,吸了吸鼻子,一隻小妖精,已經動搖了我的世界,按下接聽,是記憶裡那隻小貓熟悉而又遙遠的聲音,冷冷的沒任何情緒,卻夾着狂歡派對的嘈雜:“喂?楊斯道,你給我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