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眼睛,思念已如黎明之紅日緩緩升起,妍兒,抱抱……迷離了半晌,這才猛的坐起,伸手去按痠痛的脖子,腦海中一道閃電,一種害怕錯過什麼的愁緒突然涌上心頭……
錯過什麼了沒,錯過沒?昨晚那麼亂的狀況,怎麼我還睡着了?我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怎麼睡過去的?
偏偏意識斷斷續續還模糊在五里霧中,努力的回憶着昨晚的發生,隱約記了起來。是的。從浴室裡出來的是小妖,想到這兒,獵人斯道的臉又開始發燒,黑暗中如膠似漆的一幕幕似乎又再次重演,那每一處慘烈的身體接觸,我的天!
這小妹妹摸黑跑進來也不吱聲!到底想幹什麼!不知不覺,我低調的愣了會兒神,然後正氣凜然的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了!還是想想今天怎麼面對她吧!
家裡彩旗飄飄,外面紅旗也招展,迷亂了一陣兒才發現,潛意識竟然淡化了關於小貓的主題,其實這從側面驗證了昨晚我和妍兒的溝通並不多麼悲情,不然我醒來第一個意念肯定是哭着喊着去把她找回來。
線索一,啊,這裡有一個通話記錄,是的,昨晚……昨晚當場把小妖打發回了房間,還好還好……然後我……對的,吃醋嫉妒恨,立即回屋給妍兒打了過去!然後……她說什麼了……
小貓說什麼了。在某一個瞬間,昨天晚上那場黑暗中的對話突然清晰,現在想想似乎不太真實,但許多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坐牀上一幕幕回想,突然心裡一緊,念想她會委屈,就還是在乎我的吧,然而自己卻無法回答了。
彼時,接通電話後是妍兒長久的沉默,妒神之怒·斯道憋着一肚子疑問,因爲太壓抑,也不知從哪發作,第一句話是略帶諷刺的:“你終於開機了啊?”
小貓還是沒說話,那靜靜的呼吸聲牽扯着我的心跳,你害怕麼,我害怕了,因爲太在乎,太小心翼翼,半晌,她終於開口,聽不出悲喜的小聲問:“你給誰過生日呢?”
“也是一個同學。”我氣呼呼的一帶而過,只關心煎熬着自己的問題:“爲什麼關機?幾點了現在?你現在在哪,你幹什麼去了!?”
“楊斯道,你覺得咱倆還能回到從前嗎?”小貓似乎沒聽到我的盤詰,繼續問自己的問題。
“少來,這是我問你的話!”我們好像要吵起來了。
“是誰的問重要嗎?你是我什麼人!?你憑什麼對我說這樣的話!?你憑什麼懷疑我!?你憑什麼!?憑什麼!?”安靜了半天的妍兒爆發了,她是真的生氣了,嗓子都變了聲,我們正式吵了起來。
“我是你什麼人!?郭紅妍!?”我狠狠地說。
“對啊,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有說要你了嗎?我還沒說!”小貓說着說着漸漸帶了哭音,哽咽起來:“你無權干涉……我是自由的……愛跟誰偷情跟誰……偷情,愛跟誰搞跟誰搞……你想管也管不着!”
怎麼能不心疼,耳邊的手機都拿不穩了,晃啊晃的,不覺模糊了視線,可當時還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然怎麼安心——然而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哭着哭着直接掛掉了電話,乾脆利落,這可不是我的小東西的作風。
然後大半夜牀頭泛起屏幕微光,我心疼不止,掛念不休,就拿着手機一直打一直打,她就一直拒接一直拒接,我按撥打鍵,小貓按結束鍵,這也算我們之間的維繫吧。窗外微妙的天色變化中,我念着丫頭抱抱,就這樣一直打到靠着枕頭睡了過去,然後又念着妍兒抱抱,醒了過來。
妍兒不哭,抱抱,想到那兒,下意識的想馬上再給小貓打過去,不管怎樣,我相信了她的委屈,她的悲憤,她說的都是些氣話。
我是你什麼人。從牀上跳下去,拿着手機又猶豫了,還是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因爲不想把事情搞的更糟,打過去之前,要理清楚思路,不能再意氣用事引發什麼戰爭。
我就問你到底和誰一起去的學校。這是一起懷疑的緣起。
大清早兒,一個電話打了過去,響了半天,正忐忑着,小貓還是接了,電話裡丫頭呼吸淺淺,滿是怨念,沉默着不肯出聲。昨晚習慣了她的拒接,突然接通,竟然有點受寵若驚。人生就是這麼無常呢,就在之前,我們還在各自親暱和諧不知珍惜的應付着早安吻。
也許什麼都還沒發生,也許已經再也無法挽回。情路的軌跡迂迴曲折,這一切都由誰控制着呢?還是隻在你我的一念之間?
冷戰時第一句話怎麼說真的很關鍵,我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妞,小貓沉默的呼吸着,半晌,終於開口了,沒好氣的答了一聲:“幹嘛!?”
還好,還好,心裡捏了把汗,很久以後,快成精的心理學家斯道意識到,情侶間那點纏綿悱惻風雲變幻的破事兒,真能要人親命:“你幹嘛呢?”
“沒幹嘛。”
“那你打算幹嘛?”
“別煩我了行不行,沒你那麼閒,給這個那個的小情人過生日,我要去上早自習,準備補考,過兩天迎新,忙的很……”小貓兒說上癮了,小嘴不停:“楊斯道,我現在特別討厭你,你最好別招惹我!”
你不也去給人過生日了!心裡冒酸泡的嘀咕着,但沒敢說出口,我又不傻。小貓理直氣壯的火氣,是不是證明一切都還好,總的來說,氣氛還是不錯,可也不敢再問什麼了:“那咱倆……還好麼……”
“你說呢?”妍兒氣呼呼的反問了一句,然後清新冷冷自然飄逸地說:“掛了,這陣沒事兒少打我電話!”
我說管用麼我說,我說管用我就說,這就是我不說的原因。
好吧,我表示人家已經掛電話了,你還在這兒繞圈兒,扔掉手機,面對窗口伸了個懶腰。沒事兒少打我電話,這一句話很傷大男人斯道的自尊吶。好吧,該打咱還是得打,在小美妞妍兒熱褲下,面子什麼的還不都是浮雲,問題不大。
我就像一隻淹沒在糾結的海洋中的小海龜,暫時爬到被海水包圍的礁石上喘了口氣,緩緩擡頭,正想望望久違的碧海藍天,然而一個大浪隨之撲來——不給力啊老溼,突然想到,隔壁小雨晴這丫頭,現在醒了沒……醒了沒……這叫哥哥情何以堪……
好消息之一,幾個小孩暫時都還沒動靜,好消息之二,我可以不管不顧放心大膽的再睡一會兒。
再醒過來十點多了,你猜怎麼着,幾個小孩還賴牀呢,要是正常情況,我應該把他們叫起來,再弄點飯吃吃,不過誰讓昨天鬧的晚不是,更重要的一點,這樣也好啊,至少不用尷尬的面對小兔子妹妹!
開了電腦,坐着胡思亂想,半天寫了幾行字,還一不小心全給刪了,十一點多,小貓音訊全無,幾個屋卻陸續有了動靜,每一個訊息都牽扯着獵人斯道的神經,聽!洗臉的,梳頭的,嬉笑說話的,終於還是聽到了往這屋來的腳步聲,蓮步輕移,是她,名偵探斯道頓時手足無措,異常緊張起來,卻也只好硬挺着背影,正襟危坐等待着。
小兔子腳步停在了距離座位幾米遠的地方,一動不動了。短暫的幾秒鐘安靜,獵人斯道百般心亂,是她是她,屏幕倒映出的是小荷花模糊玉立的身形,小人兒眼睛在閃着光亮麼,忍不住想回頭去看,可該說什麼呢,從何說起,昨晚的親熱怪誰……
空氣似乎凝滯了,我明明端坐着,睜着眼睛,卻好像在一邊發燒一邊做夢,記憶中她的柔軟和溫熱再次如潮水般涌上來,她是誰,天!
說什麼呢,昨晚哥哥沒看清楚……額……不是故意的?呸,這是人類該講的話麼!也不知猶豫了多久,也許就只是那麼一剎那,外屋傳來小張的呼喚:“晴?哪呢……”
“哎……來了……”小妹妹的聲音在我身後不遠處響起,那麼動聽卻又那麼不真實,氣場的平衡被打破了,她似乎有點小慌張呢,我終於忍不住轉過椅子,想說點什麼,她卻也開始轉身向外跑了,只留給攝影師斯道一個旋轉中長髮飄舞的倩影和半張顧盼生花的側臉。
如果腦海中的畫面可以定格打印,我一定要把這張照片洗出來,放大掛在展館中央,打上最柔和的燈光,有遊客問起,我就驕傲地告訴他,漂亮吧,這是雨晴,我家的小妹樑雨晴。
像狗仔隊一樣偷摸出了房間,正碰上廁所歸來的小東北,這死雞一瞅見我就問哥呀咱吃什麼餓死了,我恩恩了一會兒,打探周圍情況,那倆小姑娘不知道在自己房間鼓搗什麼,我只想躲一會兒是一會兒:“那你告訴她們一起等好了,我自己去給你們買午飯……”